第23章 收拾善后

惜君猜的没错，琬雁进房就是因为萧臣毅有事情要吩咐，他此时一袭雪白的里衣坐在床榻上，原本硬朗的脸部线条一半藏进了黑暗之中，竟也难得柔和了三分。

“去查查今天王府里的动向，尤其是蘅芜苑那边。”

琬雁是跪地听召的，视线落在地面时只能看见萧臣毅的靴子，听见此话时他眼眸微动。

王爷王妃成亲不是一年半载了，这些年一直都是王妃在把持王府之中的大小事务，饶是之前有吴贵妾的海鲜汤事件也不曾特意追查过。

两人谈不上有多恩爱，却也算是相敬如宾。

但自从惜主子进了府邸之后，一切似乎有了悄然的变化。

至少在琬雁的眼睛里，惜君前脚被抬走，后脚王爷就罕见追查起了王府的动向，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耳边风吗？

“半柱香，属下定然给王爷查个水落石出。”

感受到萧臣毅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琬雁这才发现自己分了神没有第一时间回应。

萧臣毅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轻轻挥了挥手，示意琬雁直接下去做事。

他不是习惯拖沓的人，若是不知晓此事，今夜尚且有个好眠，但既然已经知道了冰山一角，不看到全貌，他放不下心。

王府占地广阔，但大大小小的住院偏房都在萧臣毅的视线之中。

哪怕后院都是女眷，值守的侍卫作为大男人不方便进入，却也依然有作为眼线的嬷嬷和丫鬟。

何淑宴举办宴会邀请一众女眷的事情并没有藏着掖着，她身为王府的当家主母，与各家千金夫人走得近，女人间说说体己话也是常见的。

由此，琬雁很快就从王府安插的眼线那里得到了具体赴宴的千金、夫人的名单。

大约半柱香后，一同盛在萧臣毅眼前的还有一份整理的只言片语和库房那边传来的取物单。

御史大夫的夫人、尚书左丞的千金、太傅少卿的表小姐……一行行名字扫过时，萧臣毅还算平和的面容逐渐阴沉了下来。

本朝凡是在京且官居九品以上的官员，每月初一、十五必须参与早朝，而五品以上的官员，则是日日相见的常客。

而接到何淑宴邀请函过来的不管是闺阁小姐还是已为人妇，基本上都是在朝五品或五品以上官员的亲眷。

私人的宴会有门第之别尚且还能解释为国公府往来走动的人都是非富即贵掩饰，但满纸代称的夫君、父亲、哥哥弟弟……

如此言论，要是传到外面，萧臣毅不敢相信朝堂上的局势还会有多紧张。

他原本夹在中间不作为就是为了让两股势力保持微妙的平衡，吴家本就矮国公府一头，何淑宴又是正妃，起因不过是后院之事轻易不会把时态扩张。

但何淑宴此举则是将萧臣毅的算盘给彻底打翻，另开棋盘。

“王爷息怒，王妃所言皆在王府之中，定然不会外传，那些小姐夫人都拿了赏赐……”

琬雁只感觉主卧的气温更冷了，他抿了抿唇试图缓和萧臣毅的怒火。

而下一秒，琬雁的声音就被飞散的纸张给打断了，萧臣毅的声音冷的可怕。

“从王府库存出去的东西，明天买一份一样的回来。”

萧臣毅是真的不想给何淑宴善后，他本就对国公府没有太多的维护之意。

毕竟国公府原本就是以军功被授予国公之美誉，其往来走动的势力中也有不少的武将下属。

这点和萧臣毅想要的军权是相同却又相冲的。

正所谓好女不嫁二夫，同样武将里可以投靠的势力也是如此，萧臣毅是异姓王，看着风光无限，屡立军功，这是长处。

但他正当壮年，虽说现在尚且没有子嗣，但以后难保不会因为拥兵自重而招致帝王的忌惮，这是弊端。

国公府则全然不同，老国公虽说也辉煌过，但人到暮年，基本已经从战场退下，纵使依然有部下活跃，但势头远远不如萧臣毅显眼。

能在京都做官，且身居高位的都不是有无无谋的莽夫，他们深谙中庸之道。

虽说这部分人不算多，但萧臣毅还是惜才且缜密，之所以给了何淑宴正妃的位置，也是为了将军权表面上整合在一起。

因着这一层婚姻关系，王府和国公府在外人眼睛里至少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那些小姐、夫人手上的？”

琬雁是聪明人，瞬间就想到了萧臣毅重新补充库房的用意。

王妃赏赐出去的东西出自王府库存，万一有心人查起来，难免不会误以为是王爷的意思。

“明儿你去暗中打探打探，不管什么方式，毁了。这些夫人、千金的好夫君、好父亲若是有眼色，就该知道留不得。”

萧臣毅心知这赴宴的其中几家都是心思聪慧的，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男子或谋于朝堂，或征于战场，对家宅后院的管教之力大多疏忽。

王府库存的东西都是名贵之物，没有孬的，要是有一个脑袋拎不清的被王府的身外之物眯了眼睛……

萧臣毅不会赌，他不相信别人，只相信自己的谋划。

“属下知了，只是门房那边有消息，王妃后两日还有小聚。”

琬雁做事最是周全，这也是他能一直跟在萧臣毅身边的原因。

萧臣毅的嘴角浮起了一丝笑容，一次还不够，这是生怕外界不知道王府的动静。

当今圣上最忌讳的就是结党营私，莫说朝堂之上不能有明显的拉帮结派，就连各个朝廷众臣的家宅后院只怕也在圣上爪牙的关注之中。

古往今来，利用后宅谋事的先例还少吗？

“王妃身体抱恙，后面的小聚暂且搁置了，明儿你亲自走一趟去知会一声，她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本王的意思。”

萧臣毅说完揉了揉太阳穴，白日里本就被诸多事务裹挟，难得有个空闲事后，竟还得收拾烂摊子？

“王爷放心，您早些休息。”

琬雁识时务地从房间里退了出来，她并没有歇着，反而张罗起了人手布置明天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