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良心发现还不算晚
虽说碧水台砌了灶台，但每日的蔬果鲜肉都需要去膳房拿取。
但凡物资都是有数的，若是坏了取新的，依着膳房那些人的脾性不得狮子大开口？
秋月是个勤俭的，一手眼疾手快的拉住了银杏不说，另一只手还拽稳了篮子。
“好险，得亏是你没事，篮子也没撒……你怎么了，心事重重的？”
见人站稳当了，秋月这才送了手，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抬眼却看见银杏的神色不对，不由出声关切。
银杏闻言，嘴角的肌肉动了动，扬起了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
“没什么，只是在想这秋日里做什么吃食才能既补身又让人眼前一亮。”
秋月确实是粗枝大叶了点，但不代表就是个傻的，银杏不想说，她也就没有不依不饶的追着问，笑着宽慰两句。
“主儿不是挑剔难伺候的人，凡事只要有心、用心就好，你别太大压力。”
银杏点了点头，随即往厨房的方向走去，她因为在膳房与人接头，回来的晚了些，耽误了不少时候，再不动手，该过点了。
两个丫鬟各自分开忙碌，她们压根没有注意到此时惜君厢房的主卧，窗户已经大开着透气了，这说明惜君已然起身。
“春堂，你怎么看？”
惜君收回了向外的视线，伸出手调整了一下窗户开合的大小，眼睛里则是有些冷。
春堂叹了一口气，她不瞎，银杏自打进了院子以后一直都是个手脚勤快的，今天回来的这样迟，表现也有些不自然，明显是有事儿。
“主儿若是不放心，这人便找个借口不用了，祸从口入，不得不防。”
春堂的建议是出于谨慎起见提出的，毕竟谁也不知道银杏得到的命令是利用膳食去大保小，还是索性一尸两命。
“此事有蹊跷，上回两人接头的时候可是有蛐蛐声为号的，这次膳房耽误了那么久，不像是蘅芜院做事的风格，你让人查查膳房那个时间点都去了哪些人……”
惜君倒是有不同的见解，她认可银杏是蘅芜院的人，但是能支使银杏的未必就是何淑宴。
要知道何淑宴可是想孩子想的发疯，所以即使昨儿那样的挑衅，最后不也没有差谴人过来，反而是当做无事发生。
依着她的脾气，若是忍不得，当下就会发作，不会等到今天，更不会让银杏漏了马脚。
“主儿考虑周全，确实难保不会有人狐假虎威。”
春堂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她倒是差点忘了还有个阴恻恻的吴姤。
查探消息是需要时间的，至少早膳是躲不了的，热腾腾的早膳摆了一桌，香气四溢。
惜君出来的时候，脸色确实有些发白的。
银杏拿着碗筷出来刚好看见这一幕，良心有些受谴责，她利落的摆好了碗筷，主动关切地询问。
“主儿可是没什么胃口？奴婢做的都是些开胃的菜，若是身子实在不舒服，要不要谴府医过来看看？”
惜君的眼神柔柔弱弱的对上银杏，她分明什么都没有说，却是莫名的叫人心头一软。
这一次的银杏眼神没有闪躲，一眼就能看见底，惜君的心里有数了。
内心坦荡，所以眼神明亮，看来至少面前的这一顿早膳是没有问题的。
“我没事，只是这怀着身子，胃口时好时坏的，倒是叫你费心了。春堂，把我妆匣子里那对耳饰拿来。”
这架势便是要赏，银杏的内心本来就饱受折磨，哪里能昧着良心接受惜君的赏赐？
她慌忙摆了摆脑袋，想要拒绝。可春堂的脚程快，这么会儿功夫已经去而复返。
“主儿既然给了你，你就好好拿着，日后好好做事便是。”
那一对翠绿的耳坠子不由分说的就塞到了银杏的手上，那一抹水汪汪的绿意入手温润，一看就是上好的玉石。
“主儿，奴婢其实……”
银杏咬了咬下唇，嘴唇里呢喃出了几个字，只可惜她的声音不大，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已经被大大咧咧的声音给打断了。
“呀！真香，银杏这手艺针对越来越好了。”
被秋月打断后，银杏就闭嘴了。
惜君接过了春堂盛来的汤，彼此对视一眼，显然对于银杏刚刚的良心发现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都先动筷子吧，银杏你若是有话说，晚些时候来我屋子里一趟吧。”
惜君眼睛里含着笑意，看着桌子周围的丫鬟们，她不救无药可救的人。
但要是银杏这丫鬟够聪明，她未必不能拉一把。
银杏点了点头，视线落在白花花的米饭上，她不敢看惜君的眼睛。
因为刚才的举动是头脑一热，这会儿冷静下来，她只觉得袖袋里的长命锁冰冰凉凉的，贴着胳膊。
她不能不管不顾的置弟弟于危难之中，可真心待自己的人难道就该活活遭罪吗？
她内心纠结，宛如被人放在火架上烤着，食之无味。
一顿早膳在平淡中结束，银杏负责善后清理，惜君和春堂照例下了餐桌就往外头走去消食。
出了碧水台，沿着青石子铺成的小路往前走一截便到了花园，菊花的盆栽前一个灰衣的小厮正拿着大剪子修剪花枝。
春堂的目光在那人的身上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看见他微微有些坡脚，这才引着惜君过去。
“主儿，这个时节的菊花开的正好呢，奴婢以往只见过金色的菊花，这般稀罕的颜色还是第一次见呢……”
主仆两人走到了近前，只见盆栽里的菊花叶片碧绿，花瓣玫红色带黄绿色尖，出挑的颜色在一众金黄之中分外吸睛。
“见过惜主子，这个品种是‘碧目紫髯’又叫‘东篱碧波’，是今年赏菊大会的菊王呢……”
那灰衣的坡脚小厮转过身对着惜君拱手行礼，眼睛则是四下顺势扫了扫。
回话是假，来回禀消息才是真，眼看四下无人，他压低了声音。
“早上膳房那个时间点，蘅芜院并没有差丫鬟过去，反倒是折月居的人跑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