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自己吓自己
“前王妃与德妃娘娘之间的旧事确实少有人知，但我与二人素昧平生，有何瓜葛？”
卢静怡直视着惜君的眼睛，想要从中窥探接下来话语的真假。
她了解面前坐着的女人，知进退，擅谋略，所以若是诚心撒谎，势必也是各中的好手。自己虽不在朝堂，却是家中独女，行差有错极有可能连累家里。
“眼下朝堂不稳，冬天过去，开春以后就是皇帝的后宫大选。这萧王妃的位置原本就是妹妹的，如今却被一道圣旨截了胡，妹妹以为天子是什么主意？”
惜君并没有直接给出答案，反而是抛出来猜测，交给卢静怡思考。
问题的答案其实昭然若揭，皇帝后宫纳妃，哪一次不是为了巩固皇权，恩泽臣子。
以前的卢静怡没有进后宫是因为她娘亲还没有扶正，她为庶女，加上彼时她的年岁小。
皇帝自诩明君，不贪女色，嫌少纳未及笄的宫妃，卢静怡这才躲过了一劫。
而今，卢静怡已然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在京城素有才名，又已经成了嫡出，年岁、身份都已经达到了宫妃的标准。
卢静怡不是愚钝之人，稍加思索就明白了惜君话里话外的意思
“我爹说过我们卢家女儿不必趋炎附势，而且德妃娘娘专宠，大概也不会允许旁人争得雨露……”
她的脸色微微发白，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觉的收紧了几分。主观的不愿意相信，让其出言反驳的音调都高了几分。
惜君将这反应看在眼里，随即不紧不慢的端起了茶盏，轻抿了一口，再开口的时候，一盆冷水毫不留情的浇了下去。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君要臣嫁，臣不得不嫁。只要丞相大人还在朝为官，如今敢违抗圣旨？至于德妃娘娘，她一个后宫女子，无权干涉皇帝纳新人。”
官位做到丞相的位置，勉强也可以说是百官之上，皇帝之下了。
可若是皇帝铁了心要强娶，卢卫康除非是生了反心，否则就得听旨办事。
换作以前的皇帝，好面子可能做不出强娶的事情，但朝堂势力紧张的情况下却未必，否则惜君也不可能会被扣留宫中多日……
见卢静怡的视线沉重的落在自己身上，惜君眼皮子都没眨一下，反而是添了一把火。
“卢妹妹不用想了，我当日的身不由己极有可能就是你的明日。而你若真的进了后宫，你猜德妃娘娘能不能容得下你？”
惜君的思路从一开始就很清楚，挑拨卢静怡去仇视皇帝是没用的。
皇帝的圣旨，她只能能躲就躲，但左元香这个可能造成威胁的敌人却可以先行防范起来。
“姐姐今日所言颇多，可否给妹妹一些考虑的时间？”
卢静怡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惜君言之有理，但心里已然存着侥幸。
以家中的势力完全有可能将自己从入宫选秀的名单中去除，唯一难防的就是从天而降的圣旨。
皇帝真的会不顾爹的颜面么……
“我自是不着急的，这才冬初，距离开春还有些时日呢。”
惜君微微颔首，起身送卢静怡离开。
她的话不是在催促卢静怡做决定，只是提醒对方自己等得起，但是她呢？
翠儿不知道两个主子在厢房里都聊了些什么，她只看见自己家小姐出来的时候面色白的好似一张纸一般。
下意识地，她不善的目光就瞪在了惜君的身上，只是还没开口就被卢静怡握住了胳膊。
“翠儿，不得无礼，我们先回家。今日谢过王妃娘娘宽待，改日再来拜访！”
卢静怡疾言厉色，翠儿自然态度上也恭顺了许多，即使心怀不解，依然带着自家小姐快步离开了。
春堂站在了惜君的身侧，见主仆两人身影前后脚紧随，好似身后有狗追赶一般，不由好奇发问。
“王妃这是与卢家小姐说了什么？她刚来时候可傲的跟小孔雀似的。”
“几句话而已哪能吓着她，不过是想的多了，自己吓自己。”
惜君莞尔，笑眯眯的眼睛好似月牙儿一般。
卢静怡自是不知道惜君的话几分真几分假，但想一想自己很有可能要进宫，困在四四方方的天，守着阴晴不定的皇帝，她就要窒息了！
“小姐，小姐，您怎么走的那么快？方才萧王妃跟您说什么了？她要是威胁您，咱们找老爷夫人做主去！”
翠儿一脸关切的扶着卢静怡，自家小姐一贯是娴静示人的，何曾有过这般风风火火的脚步？
“先回府，我有要事与爹商议！”
马车走到丞相府大门，马蹄刚刚才听闻，帘子就已经被一只纤纤玉手给掀起，卢静怡没等翠儿动作，自己就下了马车。
恰好此时的卢卫康正在府邸门口送客，他面前的年轻人一身兰色长衫，看上去谦逊有礼。
两人都被卢静怡下车的动静给吸引，只不过卢卫康是老脸一黑，后者则是抿嘴轻笑。
“见笑了，老夫这女儿娇宠惯了，有些失了规矩，但平日里还是端庄雅静的。”
年轻后生是卢卫康比较看好的学生，他也有意亲上加亲招做东床快婿。
不过卢静怡赴了惜君的约，他原本以为今日是很难制造偶遇了，却没想到遇是遇上了，画面和想象中却有些不一样：直愣愣的就从马车上跳下来了，像什么样子？
“老师谦虚了，卢小姐静若处子，动若脱兔，难得的率真性情。”
那年轻后生拱了拱手，垂眸不敢再看向卢静怡的方向。
主要是人已经大步流星过来了，他素昧平生，怎好盯着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观看？
“公子好，爹，女儿有话与您说。”
卢静怡停步后对着年轻后生微微行礼，随即乖巧的站在了卢卫康的身边。
“既如此，学生就先告辞了，老师留步，卢小姐留步……”
声音好听，相貌端方，卢静怡打量了两眼，印象倒是不坏。
萧臣毅是不用指望了，自己不想嫁给皇帝，那么往来府邸的这些公子也不是不能考虑一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