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告别

送走了父亲,萧安然捏着一枚小小的钥匙久久的站在院子里不能回神,她太清楚父亲眼中的悲伤,却又深刻的明白自己的无能为力。

若是她能再早一点,重生的再早一点,说不定她就能阻止那些事情发生。

可是没办法,没办法啊。

能够重来一次她已经是十分的幸运了,不该再奢求什么了。

“小姐。”小燕轻轻的凑了上来:“世子殿下说外面天凉,要您进屋里去。”

萧安然神情晃了晃轻轻点头:“我知道了。”

抬步朝屋里走去,萧安然神情恍惚的看着床榻上半靠着的男人,微微偏开目光。

“殿下怎么知道父亲一定会来?”

“你不也是这么认为的吗?”连郕戟看着她沉闷的脸色心里隐隐揪痛,缓了缓心情笑着开口问道:“你不问问我怎么知道今天皇帝宣他入宫的吗?”

“殿下自然有自己的本事,安然不问不该问的东西。”萧安然摇了摇头,神智重归清醒。

“你我已然已是夫妻,又何必分个你我?”这句话落地,连郕戟愣了一下,听到萧安然的话他下意识的就要反驳,却忘了他二人的婚事本就只是一纸契约而已。

萧安然只当他在说玩笑话并未当真,只是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连郕戟也沉默了下来,这样的自己实在有些奇怪,他实在不该说出这样的话来。

一股诡异的静默在屋子里弥漫,谁也不愿说第一句话。

良久连郕戟才开口说道:“明日应当会在卯时出发,你可以到城门上去再见一见。”

“你可以放心,此次毕竟有太子随行,侍卫衙差定然是配备齐全的,萧将军不会有事的。”

“你就当他是去走了一趟苦差事,年前一定会回来的。”

“是,臣女明白了。”萧安然微微颔首,便要转身告退。

连郕戟知道她现在怕是没什么心情,也听不进去什么话,便干脆的挥手让她离开了,只是两人刚刚缓和的一点儿关系,眼看着就这么冷淡了下去。

连郕戟心里有些难受,却又不知道这种难受的感觉是从何而来的。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萧安然将自己憋在书房不肯出来,直到晚膳时间避无可避了,她才重新回道屋子里去。

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连郕戟沉沉的睡着,她复杂烦乱的心情才微微缓和了一点儿。

小燕下去传膳了,连郕戟又没有丫鬟服侍的习惯,屋子里就剩下她一个人了。

萧安然突然想凑近去看一看床上的人,脚下便这么动了起来,面前的人脸愈发清晰,明明是个日日都陷入沉睡的人,眉眼间却写满了疲惫。

沉睡中的人应当并不好受,眉头紧紧的蹙着,就连呼吸声都异常的沉重。

萧安然有些担心的捏住他的脉搏细细的探查了一番,好在没有什么异样,她才松了口气。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竟然这么担心他了,萧安然也只当自己实在合理的关心合作伙伴的身体状况,毕竟如今自己能够进了王府的门,靠的都是世子身子日日好转的功劳。

“小姐,晚膳备好了。”小燕走进来说道。

萧安然哪这才将自己的目光收回,转身什么也没发生一般走到桌子前坐好。

王府的晚餐没有皇室应有的奢华,不过王妃也曾派人来说过,若是她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了便是。

不过萧安然不怎么在意这些,所以并未提过什么要求,也就是王妃吃些什么她便跟着吃什么了。

只是自从连郕戟中毒之后,王妃日日念佛祈祷,常年吃素习惯了后便不曾改过,但是却特意叮嘱过一定要给她送来肉菜。

萧安然也知道她更多的是看在连郕戟的份上,可是单单这份关心,就让她心底软了一瞬。

初见时的凌厉也只是一个母亲为了儿子考虑罢了,王妃娘娘本身不是什么不好相处的人。

更甚者,她本身是个及其善良的人了。

萧安然收起思绪,夹起一筷子菜送入口中,明明每日都是差不多的饭菜,今日吃起来却如同嚼蜡。

或许真的是因为父亲的苍茫离开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也可能是因为自己已经习惯了父亲在身边的感觉。

这种感觉陌生的很,她不曾体会过,或许也体会过吧,不过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草草用过晚膳,萧安然才小燕担忧的目光下放下了筷子,小燕张了张嘴想劝,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些劝慰的词她已经听了一遍又一遍,可是谁也无法真的保证那些危险不会发生,哪怕是萧云崖自己也不行。

洗漱过后,屋外的天色彻底黑了下来,趴在窗边看了一会儿星星,小燕走进来叮嘱她不要受风便也就作罢了。

熄了灯,重现躺回了连郕戟身侧,两人之间仿佛隔着一条楚河汉界,谁也不曾越界半分。

男人的呼吸在黑夜中格外的清晰也格外的沉闷,又想起他紧皱的眉头,想来一定不是什么好梦。

可是平常人做了噩梦可以很快醒来,而他却只能不断的在梦魇中浮沉,饱受折磨也无法随心睁开双眸看一眼真实的世界。

忽然觉得连郕戟也是个可怜的人啊,本来正是大好的时节,他应当在外建立自己的事业,可如今却只能躺在这里,看着眼前人自由活动,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这样的无奈和痛苦谁能懂呢?

这世上又哪有什么真的感同身受?

萧安然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轻轻拂过他的双眸,眸子微微一颤仿佛下一刻就要睁开,萧安然等了良久,久到沉沉的睡意袭来,他也没能睁开眼睛。

沉沉的睡意很快就侵蚀了满怀心事的大脑,萧安然也很快陷入了睡意之中。

睡梦中她仿佛又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萧安然忽然绽开了一抹笑容,是那般的璀璨,是那般的热烈。

仿佛她本就应当如此,应当像一个十几岁的少女一般青春洋溢,而不是在这些算计和堤防中不断的加固着自己与世界的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