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异样情愫
一夜,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不知是因为劳累的缘故,还是今夜的恭王府就是格外的宁静,萧安然觉得这一晚睡的格外的满足。
第二日一早,萧安然双眼迷蒙的半睁着,鼻尖微动嗅着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香气。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她一眼就锁定了桌子上丰盛的早膳,还冒着热气蒸腾着满屋香气。
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角落处的铜架上一盆热水散发着温热的气息,萧安然觉得有些奇怪,倒也没当回事,自己洗漱过后便坐下来享用早膳。
今天还要忙活一天,必须尽快补足体力才行。
“世子妃。”屋外传来夜五的声音,一袭黑衣笔直的站在门前,隔着房门对萧安然问道:“您昨日吩咐的新汤药已经煮好了,可要现在给殿下换上?
萧安然咽下最后一口饭菜,起身看了眼天色,差不多已经十二个时辰了,“换把。”
得了她的命令,夜五飞快的消失在门前,等萧安然换好衣服出门,夜五早就把新药给连郕戟换上了。
经受了一整夜的折磨,连郕戟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听到来人的动静缓缓睁开双眼,眼中的红血丝遍布,即便是早有准备的萧安然也难免吓了一跳。
“感觉如何?”萧安然走近,掐住他的手腕细细诊断,脉象相较于昨日已经平静了许多,这么看自己的药确实起了作用。
连郕戟的喘息声又粗重了几分,猩红的双目缓缓移到萧安然身上,神情却仍旧保持着平淡,甚至还带着细微的笑意:“无妨,继续吧。”
“当真没问题?”萧安然看着他干裂的唇瓣一张一合,吐出的声音细微沙哑,一看就是饱受折磨难耐。
连郕戟没再说话,显然是已经虚弱的开不了口了。
萧安然看出他的坚定,也知道一旦要停下来他耗费的精力和时间只会越来越多。
轻轻点头,萧安然动作麻利的将药针扎入穴位之中,连郕戟嘶哑着嗓音,随着萧安然的动作愈演愈烈。
桌子上一直备着温热的水壶,只是里面并非是茶水,而是萧安然特制的汤药,可是即便是苦涩的汤药对于此刻的连郕戟来说也是一分慰藉。
汤药顺着他的下颌一滴一滴的滑落,最后一滴滴落身前,带来难得的凉意。
身上的汗发的更厉害了些,周身溢出的汗液混杂着药汤,难闻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可是浸淫其中的两人都浑然未觉。
直到最后一枚药针落下,连郕戟解脱似的长长吐出一口气,却在转瞬间猛然顿住,呼吸急促起来,一双手死死的扣着浴桶边缘。
萧安然知道,第二关要来了。
若说第一日是清除体表的余毒,今日就是在清洗经脉,体表之痛尚且难忍,更何况是经脉?
药汤带来的威力一点一点的席卷着他浑身上下的奇经八脉,将其中久久留存的毒物一并清除,这个过程大抵需要一个时辰的时间。
若是连郕戟能撑过这一个时辰,那么今日的罪就遭了一半了。
“啊!”难耐的吼声终于压制不住,连郕戟的脖颈处一条条青筋异常明显,萧安然站在一旁,面上虽然镇定,但是内心同样倍受煎熬。
此间一点点差错都可能导致不可逆的后果,这些道理她不是不懂,可是连郕戟如此坚持,她也不忍让他失望。
这个男人素来隐忍,这一次甘愿冒如此风险,必然有他的道理,自己既然已经与他签订合约,眼下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连郕戟要是出了什么事,她的一切绸缪都要前功尽弃。
“忍住了,这一个时辰会很难熬。”萧安然在他耳边叮嘱了一句,没等连郕戟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就感受到嘴边被塞入了一团柔软。
咬着口中还带着细微清香的手帕,连郕戟的额角因为用力而一阵阵的颤动。
很痛,真的很痛,刺骨的灼热很难忽略,且有愈演愈烈的架势,可是这种痛楚那里比得过日日只能睁着眼睛朝上,目光所及只有一成不变的床梁?
这样的痛,那里比得过那个人在他耳边说着抱歉,却毫不犹豫的将毒药给自己灌下去?
这样的痛,哪里比得过日日被仇恨折磨,却连抬起手腕都无能为力?
胸中的怒意不断的升腾而起,仿佛一把烈火要将他的血肉燃尽。
萧安然时刻注意着他的状况,见他脉象有异,连忙起身查看,却在对上那一双冷若寒潭的眸子时,身子不自觉的抖了一下,仿佛被狼群盯上拆骨嗜血的感觉自脑海炸开。
在闷热的屋子里,她却感受到了彻骨的寒冷。
“殿,殿下?”萧安然轻声唤了一句,强自镇定下来,伸手在他太阳穴处轻轻按捏。
连郕戟周身气息瞬间消散,感受到额角来自指尖的微微凉意,胸腔中的怒火就像被人泼了冷水一般瞬间散去。
这一抹细微的凉意,犹如酷暑的一处清泉,既不彻骨又带着清凉,仿佛就连体内烧灼的痛感都减轻了许多。
“吓到你了?”连郕戟缓缓开口。
萧安然站在他背后轻轻摇头,“没有,只是第一次看到殿下这样的神色,有些讶异。”
“若我说我身上背着血海深仇,你会不会后悔嫁给我?”
连郕戟的目光暗了暗,若她说后悔,那等这次治疗结束,自己便给她一封和离书,送她回去吧。
离了他,萧安然也能过上合乐平安的一生,不必受自己牵连。
萧安然是个聪明的女人,她不会不懂自己的意思。
只是,连郕戟虽然这么想着,可是心底却隐隐有些失落和惆怅。
“我不怕。”萧安然的话打断了连郕戟的思绪,清清冷冷的嗓音平静的吐出三个字,仿佛早有预料一般的处事不惊。
“既然选择了您,我便早有所料,您体内的毒必然出自高位人之手,我是个大夫,对别的或许不甚了解,但是毒物我很清楚。”
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安抚了连郕戟不安的内心。
他觉得自己应该劝说她离开,却怎么也无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