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脱奴籍
江颂宜立刻扭头。
一身官服的张祖谦走了进来。
他所过之处,无论是百姓还是衙役知县,纷纷下跪行礼。
“拜见太守大人。”
张祖谦径直走到江颂宜跟前,虚扶了她一把:“都起来吧。”
随着众人起身,张祖谦扫了一眼在场的人:“出什么事了?”
知县立刻将沈芸诬告江家的事说了一遍。
张祖谦听完,目光紧盯着沈芸。
沈芸被他凌厉的视线一看,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但张祖谦没有出言斥责她,而是看向江颂宜,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朗声道:“江姑娘,本官今日前来,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江颂宜心中有了预感,心跳不由得加速:“什么好消息?”
“庭州抗疫一事,圣上感念江家有功,救满城百姓于水火,格外开恩,免去江家奴籍。”
张祖谦将带来的良籍证明交给江颂宜,“奴籍已经销了,从今天起,从此刻起,江家不再是奴籍。”
这话一出口,江家人愣住了,院子里安静到落针可闻。
住在附近这一带的基本都是从全国各地流放来的罪奴,此时眼睁睁看着同为罪奴的江家得了恩赦,免去奴籍,他们心中一时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羡慕,嫉妒,不甘……
其中以沈芸的神色最为精彩,她愣愣地看看江颂宜,又看看江韫玉,心里一时间又悔又怕。
悔的是昨夜江韫玉同意娶她,条件是成亲后两人搬出去,不能再染手江家的一分一毫。
她当时又羞又恼,拒绝了。
如今见江家真的得了恩赦恢复良籍,沈芸悔不该当初。
如果那时答应下来,今天能恢复良籍的人是不是也包括自己?
怕的是前一刻自己还在得意沈江两家都是奴籍,就算她诬告了江家,江颂宜也不能奈她何。
下一刻江家就被宣布脱奴籍!!
现下江家成了良籍,那是不是代表,江颂宜可以放心大胆,没有后顾之忧地告她?
想到这里,沈芸趁着江家人还未反应过来,悄悄往后退,试图离开这儿。
但她刚后退了两步,背抵上了什么东西。
沈芸扭头一看,江怀川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她身后,正冲着她挑眉:“沈姑娘,玩哪儿跑?”
沈芸:“……”
江颂宜从这个巨大的惊喜中回过神,先对张祖谦行了一礼,结果良籍证:“多谢大人。”
张祖谦笑道:“不必谢本官,这是你应得的。”
随着这句话,在院中的邻居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纷纷上前对江家人道贺。
“老江家的,恭喜恭喜。”
“还是你们家二姑娘有本事,能领着全家脱奴籍。”
“是啊,我们家流放过来十三年了都没碰上这么个机会。”
一片道贺声中,江颂宜问知县:“大人,江家既然已经恢复良籍,民女现在可以告沈芸诬告我们了吗?”
知县生怕被张祖谦知道自己先前和稀泥的事,连忙道:“当然!本官这就将她收押问罪——来人!”
立刻有衙役上前,一左一右抓住沈芸。
沈芸脸色煞白,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她张了张嘴,那些话却像堵在喉咙里,眼泪扑簌着往下掉。
“不……江……江姐姐!我知道错了。”沈芸哭喊着求饶,“是我猪油蒙了心,都是我的错,看在都是邻居的份上,别跟我计较成吗?我、我给你磕头,我给你道歉!”
沈芸说着,挣脱衙役的手,跪在地上砰砰磕头。
江颂宜不为所动。
一旁的沈父想求情,但又担心会惹恼江家,连带着自己也卷进去。
“求你了……”沈芸磕了几个头,又膝行上前去够江颂宜的衣摆,低声下气地求饶。
江颂宜自始至终冷着脸,没有要松口的意思。
沈芸只能转头去求江颂宜旁边的白令容。
这要是换了往常,白令容早就心软了。
可经历了沈芸给江韫玉下春药,诬陷江韫玉强暴她,还用“通敌叛国”这么恶毒的罪名把江家告到衙门,带着衙役上门搜江家一系列事,白令容看清了沈芸的真面目。
她就是个蛇蝎心肠的白眼狼!
这种人,不值得可怜。
知县见江家没有要松口的意思,对衙役道:“还愣着做什么,把人带回衙门收押!”
“是!”
沈芸被拖了下去。
知县和衙役也告辞离开。
随着看热闹的邻居离去,院子里只剩下江家人和张祖谦。
江颂宜收回目送知县远去的视线,对张祖谦道:“大人,进屋喝杯茶吧。”
张祖谦看着她笑:“茶就不喝了,本官还有要事——江姑娘,恭喜。”
“多谢大人。”
“你们忙,本官先走了。”
目送张祖谦离开,江元盛关上院子门。
江家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沉默了。
许久,江玉窈问:“我们真的脱奴籍了?”
江元柏也觉得跟做梦一样,连忙对江颂宜道:“颂宜,给我瞧瞧那良籍证。”
江颂宜把良籍证递了过去。
江家众人围上来,人手一张,盯着良籍证看了又看。
“我们脱奴籍了!”江玉窈看着手中署着自己名字的良籍证,手抖得不成样子,“不是在做梦,我们以后不是奴籍了!!!”
喊出这一声之后,江玉窈哭出声。
她这一哭,几个江家女眷受她情绪感染,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江颂宜也红了眼圈,她扭头看向站在门口的祖母。
冯玉珠用帕子拭了拭眼角,对她招招手。
江颂宜快步跑过去,扎进她怀里。
“祖母……咱们脱奴籍了!”
冯玉珠一下一下拍着江颂宜的背,像小时候哄她睡觉那样:“是啊,脱奴籍了……祖母就算是到了九泉之下,也有脸面去见你祖父和爹爹了。”
江颂宜埋头在她怀里,放声大哭。
经历过那段被欺压,被蔑视,不被当人的至暗时光,他们深知这来之不易的良籍有多珍贵。
以后他们不再是贱如牲畜的罪奴,不用再提心吊胆会得罪良籍而被轻易打死,更不用再束手束脚,连肉都不敢吃。
期盼许久的自由,终于又回到他们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