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真真假假
谢宁莞感觉身子微凉,鼻翼间溢满龙涎香的香气,混合着浓浓的血腥味,她侧目,对上谢珩赤红的双目。
他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缓缓蹲下身子,手背蹭过她的脸侧,“可惜了这么美的一张脸,若不是我皇姐该多好。”
谢宁莞挣扎了几分,可任凭她如何扭动都无法挣开束缚,低头一看,这才发觉双手被绑于了身后。
她怒目而视,顾不得因胡乱扭动而滑落至肩头下的衣襟,恶狠狠道:“谢珩,你究竟要做甚!”
肩头一热,谢珩含糊不清的话冲破耳膜,直击灵魂深处。
“要不然,待行完鱼水之欢,再……”
“再什么”她已听不清,仅仅是前半句就足以叫她心如死灰。她张口,想怒斥他,可嘴皮子动来动去,都无法再说出一句话。
心底不受控制地生出一个念想!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父皇为何说谢珩心怀不轨,与他相处十余载,竟不知这个她从小相护的幼弟对她生出了龌蹉的心思。
“我真是悔,竟把畜生当弟弟疼了十年之久!”她眼中的恨意加深,咒骂道:“父皇说得一点也没错,你就是谢氏一脉的耻辱,光是大逆不道便足够叫你遗臭万年了,如今竟还要肖想长姐!”咒骂的声音停下后,肩上的痛感消失,才想深呼吸,头上就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那口未来得及咽下的气卡在胸腔内,叫她不上不下。
谢珩拽着她散乱的长发一路拖到台阶前,摁着她的头压在坚硬的大理石上,冷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一介嫔妃所生的公主,凭什么夺走了原属于我的恩宠!”
“有你在,我这个嫡子永远都入不得父皇的眼!你说我怎能不恨!”常年积压于心底的怨恨倾巢而出,他赤红着眼怒吼,“分明我才是最应该继承皇位的皇子,可父皇却听信江湖术士的话,妄想将皇位传于你!”
“天命女帝?不!哪有什么天道,所谓的天道不过都是世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杜撰的。”谢珩越说表情越狰狞,“我,谢珩才该是堂堂正正的一国之君!”
“若没有我阻止了父皇的私心,父皇他有何脸面去见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你说我狼心狗肺,哈哈…世人只会道我匡扶朝纲,而皇姐,你才是那个千古罪人!”
“不过,念在你幼时对本王的诸多维护,本王暂且可留你个全尸,你也好陪着父皇和你那红颜祸水的母妃一齐在阴曹地府里团聚了。”
“只是可惜,这般好的身子,便只能拥有一次了。”
话音落下,她就被翻了个身,余光中,她瞧见了躺在角落石门前的那道明黄色的身影。
“父皇!”她不甘地高喊,嘶吼。
她双眼倏然睁开,喘着粗气,惊恐地掀开被子,看到身上是穿着素白的里衣,手腕处也无红印子,意识到是梦魇了,惊魂未定地松了一口气。
已经许久没有梦魇过了,突然再做起那个梦,她有些恍惚,先前她都未发觉,她的梦境与当日所经历的种种有所出入,许是做得多了,她都将梦境中的画面当真了。
真真假假,她忽然看不清谢珩杀她的真实目的了。
神思纷飞之际,有名宫婢进了来,一股药味随之盖住了浓郁的龙涎香。
宫婢手上端着一碗药,低着头,垂着眼站在明黄的帐子外,低声道:“奴婢来伺候主子喝药了。”
喝药?她感觉身子无甚大碍,缘何要喝药?难道是谢珩要给她下什么药?
这般想着,她问出了口,“什么药?”
“奴婢不知,陛下临去御书房前,嘱咐奴婢,待主子醒了,将温着的药端来。”
谢宁莞闻着空气中的药味,感觉不是毒药,也不是什么有损身子的药,反而是一些滋补的汤药。
“给本宫吧。”皓腕掀起帐子,露出一截光滑白腻的玉臂,宫婢正要递过去,只听得一声尖叫,“手,手,我的毒解了?!”谢宁莞惊呼,惊喜万分。
不怪乎脑子轻盈了许多,身子也不觉累了,只不过还是有些有气无力。
谢宁莞正要接过药碗,殿门开关声传入耳中,空气中飘来龙涎香混着龙鳞香的气息。
一只修长的指掀开帐子,药碗也被人端住,温热的指腹触碰到她的掌心,她想要松开手,可不等她动作,那人先她一步攥紧了她的手。
帐子被掀开,谢珩那张妖冶的脸出现在眼前,与往日不同的是,这会的他是一脸倦容,清明透亮的眼眸滲着些红血
丝,怎么瞧都与他发疯之时的样貌相距甚远。
旋即她又想到,谢珩发狂总归是与往日要不同些,这便也就无甚出奇的。
想得出神,盯着他的目光过于专注,没有注意到他的靠近。待反应过来时,谢珩已然放开了她的手腕,与她鼻尖相触。
汤匙搅动碰撞在碗壁的清脆声响起,谢宁莞趁着他在勺汤药之际,艰难地挪动身子,往床榻的里侧挪去。
床榻一侧空了出来,谢珩不动声色地坐过去,将勺子抵到她的唇沿,“喝了。”倦怠的语气中有几分轻柔。
谢宁莞紧闭着嘴,哪怕知道是对她恢复气力有益的汤药,她也不肯喝他喂下的。
谢珩又往前推了推,谢宁莞依旧咬紧牙关,一滴也不肯喝下。
谢珩看她偏过头,盯着殿外的方向,一簇小火苗自心底蔓延,他轻讪道:“燕王可是在长春宫里活色生香呢,哪还会记挂着你个中了毒,奄奄一息的王妃。”
一句话叫她如雷贯耳,她抓住了零星的几个字,‘长春宫,活色生香’。
她不信!
她挥开眼前的勺子,瞪着谢珩,呼吸剧烈地起伏道:“陛下为了离间我与王爷的感情,甚至不惜污蔑自己的嫔妃,叫自己蒙羞!”
“哈哈!”谢珩擦掉手上的汤药,毫不在意,轻飘飘地道:“朕与她,只是交易,各取所需罢了。”
“你才是朕想要之人。”谢珩炙热的目光紧锁在她的脸上。
这般露骨,充满情欲的话从谢珩口中说出,她只觉恶心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