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收拾烂摊子

谢宁莞闭着眼,轻声道:“倘若,你无法理清与苏慕卿之间的情愫,便不要再出现到我面前。”她说的极小声,生怕谢琰听清。

然而,仅是说这两句话,就叫她脚底生寒,浑身卸力,她尝试挪动脚步,可就像被钉在那儿似的,怎么抬都抬不动。

就这般僵持了片刻,在谢琰走近时,她不知从何处得来了力气,摇摇头,后退着跑开了。

她的脚步是轻快的,决绝的,没有一步是有停留驻足的痕迹。

谢琰望着她冷肃的,不带任何眷恋的背影,心宛如被剜去了一块。

他不想她离开,片刻之间他就想清楚了,他要去解释,解释他的行为和想法。

脚才迈出一步,远处的山脚下却亮起了火红的光,照映了整座山头,连带着天边都像是被红光熏红了一般。

谢宁莞的背影越来越远,只要再往前几步,她就会彻底消失在黑压压的天地间。

模糊不清的黑夜仿佛会吸食他的心神般,越瞧得久了,心底便会涌现出恐惧,那是来自失去谢宁莞的恐惧和害怕。

他不可以再失去她,独自度过深夜的那段孤寂岁月他不想再回去了,有她在,哪怕只是静静陪在他身边,他也觉得这个夜晚是温暖的。

她就如春日般暖阳的存在,照耀着他的整个世界,又如寂静冷清的明月,散发着迷人的月光,吸引他驻足停留。

眼前的黑被火红的光覆盖,他从悲痛中回过神来,谢琰捏紧双拳,手心掐出一道血痕,一咬牙,他在心底咒骂了一声。

该死,当真无用!

他施展轻功,将将要提气飞出河堤,向着起火的方向而去,成风突然从天而降。

“王爷,属下……”

“无须多言,你去护好王妃。”谢琰打断他的话,冷声道。

“可——”

谢琰侧眸,一记冷光瞪去,“本王的话你是没听懂吗!”

成风连忙跪下,低垂着眼眸,咬牙反驳道:“可王妃身侧已有红方!”

“红方那是赵靖瑄的人,本王的王妃何需他人护着!”谢琰盯着成风低垂的头,沉声道:“你是本王最得力的人,只有你去,本王才放心!”

成风震惊地抬起头,惊讶地看向上首之人。

他和苍术的功力虽然不分伯仲,可一直以来,跟在谢琰身侧之人都是他,看起来好似谢琰更信任自己,但他更羡慕苍术,能替谢琰办事,那才是称之为有用武之地。也因此,他一直以为谢琰最为信任的人是苍术。

如今听得谢琰如此称赞他,他除了震惊,更多是欣喜,就好似他被谢琰认可了一般,他不只是一个和小厮无异的贴身侍卫。

能得谢琰如此相待,他说什么也要护好谢琰心里头最重要的人,“是!属下定不会叫王妃伤到一分一毫。”

成风走后,看着远处的火越烧越旺盛,他躁动不安的心反倒沉寂下来。

纵身一跃,跳上树顶,风声呼啸着掠过耳边,他的身型不断穿梭在山林里,紧绷着的一张脸似要与黑夜融为一体。

正要加快速度,面前就闪过一个黑色人影,他眯起双眼停了下来。

“说!”

苍术跪在地上,回想起方才的战况,沉寂的眸子竟起了些波澜,眼中不觉染上些悲怜的情绪,“谢琰正在回宫的路上了,王爷不必再赶过去。”那猎场现如今一片混乱,他不想污了谢琰的眼。

“王府的人呢?清理干净了!”谢琰似是没想到竟会这般快就结束了,看来他还是低估了谢珩的战力。

“是。”苍术又恢复面无表情的模样,淡漠地道。

谢琰蹙眉,不免叹息起来,想来也是谢珩的手笔,看来,这趟顺亲王府,他是非去不可了。

“既如此,余下的你便无需再理会,父王那头,本王自会处理。”

苍术抬起头,握紧手上的剑,欲言又止,直到谢琰离去,他也未发一言。

谢琰抛开脑子里的杂念,加快脚上的步伐,趁着皇城落锁前,赶到顺亲王府。

顺亲王府烛火如昼,王府的府门大开,守卫瞧见他来了,也没有展露出任何的表情。

李贵见到他,还颇为贴心地告诉他顺亲王在书房里。

谢琰在府内除了李贵外,竟再也瞧不见任何一个奴仆,空旷的王府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氛围。

谢琰心底隐隐地有些紧张,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向着深渊走去,尽管他知晓顺亲王不会害他,可不知为何,感觉今日之后的顺亲王会待他不同。

书房的门大开,谢琰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走进去,才踏入,一道掌风袭来,他堪堪避过,身后的门就被关上了。

“跪下!”注入了内力的冷声在书房内响起,“逆子!”

谢琰抬起疑惑的眼神,站直身子,不敢置信地喊道:“父王?”

话音刚落,他的双腿一阵刺痛,不受控制地磕在冷硬的地面,膝盖骨碎裂的感觉传遍四肢百骸。

这一击,他真切地感受到了顺亲王的怒气和醇厚的功力。

“你可知错在了何处?”

谢琰勉力挺直身子,直视顺亲王如淬冰霜的眼眸,“儿臣不知!”

他心里是知晓的,无非便是他私自救下谢珩,忤逆了父王的旨意罢了。

他这般说,也只是因着他想要表明自己的态度,不止是为了谢宁莞,更是因为他觉着父王此举太过自私自利,丝毫不顾及天下百姓。

“儿臣只知,父王错了!父王不该派人去刺杀谢珩。”

“呵?”顺亲王冷哼一笑,眼里的柔情褪去,他一步步走近,周身散发着不可抵挡的压迫感,“管家,给本王拿鞭子来。”

谢琰的身子微微发颤,在顺亲王的内力面前,他根本无法直起身子,要不是他调运内力硬撑,他早已被压制得匍匐在顺亲王脚下。

胸腔的血气翻涌,嘴里渐渐冒出血腥味,他强忍着咽下血水,依旧挺直身子。

然而,天旋地转间,他身子腾空了起来,不到片刻,他被丢到了地面,抬头看去,顺亲王手握龙骨鞭背对着他。

他盯着一排的牌位,牌位的正中间供奉的是先皇,袅袅燃气的白烟飘荡在祠堂里,有几缕趁他吸气时涌入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