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百口莫辩
“不想我孺慕多年的公主殿下竟就在身侧。”苏慕卿盯着谢宁莞的眼眸,一字一句道:“你说,要是燕王知晓你并非是尚书府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而是久居宫中的永泰……”
“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谢宁莞不忍再听,抢先一步打断苏慕卿的话,而这正好给她钻了一个空子。
“公主若是不知,又何必这般急着打断本宫的话?”
“搬一面铜镜来。”苏慕卿半分目光也不移开,凝着谢宁莞的眉眼对随侍在一侧的春彩道。
搬来了铜镜后,苏慕卿把铜镜正对着谢宁莞的脸,饶有兴致地道:“瞧见了吗,就连发怒的模样都与公主盛怒时一般无二,我可记着我那庶姐可不会露出这般的模样。”
谢宁莞还想否认,可接下来苏慕卿的举措叫她半个字也说不出。
苏慕卿往她嘴里塞了一个布帛,抽走她腰间的玉玦放于袖中,再命春桃将她挪到屏风后,随后她便静静地坐在正殿中央,慢条斯理地品茶。
不消片刻,殿外响起了破门而入的声响,隔着屏风,谢宁莞一眼便瞧见了来人是谢琰。
“画像呢?”冷如冰霜的嗓音自殿内响起。
谢宁莞提起的心在听到谢琰的话后,又落回到了地面,所幸谢琰不是来寻她的,只要不叫谢琰当面瞧见,她能有法子叫谢琰相信她而不信苏慕卿的话。
可她终究是低估了苏慕卿的手段。
苏慕卿扬了扬眉,握紧袖中的白玉珏,一脸得逞的笑道:“比起画像,本宫这有一样王爷更感兴趣的物件。”
说着,就要抽走袖中的白玉珏。
谢琰却抢先一步冷哼道:“画像快些交出来,本王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于此!”
话罢,拧眉将将要侧过脸去,忽地,瞧见了屏风后似乎藏着一人,而那道身型与他所爱的女子极为相像。
长春宫地处西面,白日若关紧殿内,窗子便会与夜里无异。
这时,隐隐绰绰的烛火掠过,谢宁莞的容貌倒影在屏风上,只一个侧脸,谢琰便认出了。
苏慕卿没料到谢琰这般快发现了谢宁莞的存在,暗恨没将谢宁莞仔细藏好,但下一刻,她便取出了手中的白玉珏。
一只通体发白的白玉珏在谢琰的眼前晃过,玉玦上雕的是一只腾云驾雾的仙鹤。
苏慕卿指腹摩挲着上头的雕花,眼里闪着炙热的光芒,“王爷可认得此物?”
谢琰自是认得,这仙鹤玉玦还是他昨日才别回到莞莞的腰间。
他隐下眼眸里流转着的冷光,周身散发着阵阵寒气,故作不在意地瞥了一眼,而后将视线移到屏风后,沉声道:“少说废话,将画像与王妃都完好无损地交出来,不若本王定叫你碎尸万段。”
苏慕卿心口一窒,哪怕确信谢琰不知晓全然不知眼前人是谁,然而他狠戾决绝的话叫她的心一沉再沉。
既如此,那就让你们也尝尝被剜心的痛!
苏慕卿收回玉玦,转而拿起桌上的画像,展到谢琰的面前,高声道:“王爷瞧仔细了这画像上之人是谁!”
画像上画的赫然就是谢宁莞,无需如何辨认就能瞧出,只因画像一侧印着一块大大的落款,上头写着谢宁莞印四个大字。
可若当真知悉谢宁莞的人,只要瞧见腰间挂着的那块玉珏,便能万分肯定那女子是何人。
画像中的玉玦与苏慕卿手中的一模一样,不止雕纹一致,就连挂着的流苏亦是相同的。
苏慕卿瞧见谢琰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心中只觉得欢畅。
“看来王爷这便是认出来了。”苏慕卿狂妄,疯癫地笑道:“王爷怕是有所不知,本宫手中这块可是从王妃手上借来的,这照理说,公主殿下的随身玉玦应当放在皇陵才对,可如何会在姐姐手上,本宫愚笨,还请王爷指点一二。”
如此还不够,又扔掉手中的画像,像是解气一般。
画像随风飘荡,落到谢琰的脚边,谢琰瞥了眼画像,冷嗤一笑,随后手上开始聚力。
这个莞贵人知晓得太多了!
苏慕卿似有所感,察觉出谢琰要对她动手,当即轻拍一掌,而后谢宁莞就被春彩从屏风后带出来了。
而谢琰未料到苏慕卿有此动作,堪堪要打出去的掌风在瞧见谢宁莞的那一瞬间,沉着脸迅速转了个方向。
掌风掠过谢宁莞身后的屏风,拂起了她垂落在颈间的青丝。
霎时间,大
殿内响起了屏风四分五裂的清脆声,一如苏慕卿被碾碎的心。
瞧谢琰气急败坏的模样,苏慕卿心里骤然生出个念头,难不成他早就知晓!
眼眸微微眯起,为了印证这个想法,她愤怒地拽住谢宁莞,高声道:“王爷可知你眼前之人根本就不是尚书府的大小姐!”
说话间,苏慕卿紧盯谢琰的眼眸,果不其然,谢琰的眼底闪过一道惊慌,可很快便消失了。
得知自己被愚弄的苏慕卿气得身子发抖,摁着谢宁莞的手更是刮破了谢宁莞的脖颈,留下一道口子。
谢琰一脸阴郁地盯着苏慕卿的手,垂在身侧的手已然紧握成拳。
莞莞还在她手上,如果贸然动手怕是会伤及莞莞,思及此,他只得静默不动。
余光中,瞥见掉落在地的画像,脑中闪过一计。
他低下身子,拾起画像,在苏慕卿疑惑之际,大手一扬,将画像甩到苏慕卿的脸上,盖住她视线,再大掌一推。
苏慕卿手上吃痛,谢琰趁着她动手之际,伸手一拽,将谢宁莞拉入怀中。
“你们!”苏慕卿咬牙切齿地道:“玉玦在我手中,就算你们矢口否认也改变不了事实!”
谢琰将谢宁莞压在怀中,大手捂住她小巧的耳朵,这瞧在苏慕卿的眼里,颇有掩耳盗铃的意味。
“休要再胡言乱语!要让本王听到一点风声,本王保证,皇城之内再无苏家。”谢琰竭尽全力压低声音,不让谢宁莞听到半点声响。
可谢宁莞还是听到了,她靠在谢琰的怀中,微弱地喘着粗气,脑子一片混沌。
她如何也想不到,苏慕卿竟发现了她隐藏许久的事,许是谢琰的怀中有一股魔力,她靠在那儿很安心,脑子渐渐也清醒过来了。
苏慕卿有一点说对了,玉玦是要拿回来的,不若再叫谢珩知晓了,她怕是百口莫辩。
只一点,她想了许久都未能找到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