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四弟妹,你是笨蛋吗
“这么笃定吗?”秦浼转头,望着坐在床上看书的解景琛,这人很奇怪,在外面像没事人似的,回到家里又卧床不起了。“为什么?”
解景琛视线从书上移开,瞥了秦浼一眼,又回到书上,幽幽开口:“白爱云是大嫂的表妹。”
“白爱云是谁?”秦浼问。
“景五的对象。”解景琛。
秦浼眼尾微微上挑,满脸的惆怅,许春艳是想利用自己的表妹拉拢解景珏,突然,秦浼狡黠一笑,问道:“解景琛,你老实告诉我,许春艳有没有给你介绍对象?”
解景琛抬眸,冷冷地凝着秦浼,模棱两可地说道:“你猜。”
“这还有猜吗?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秦浼翻了个白眼,他和林老师之间不清不楚,林老师是解忧的老师,又是许春艳的同事,解景琛被原主捷足先登,许春艳没与她正面交锋,却利用了自己的儿子向她下战书。
“喔!猜到什么?”解景琛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
秦浼眼睛眯成两条月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猜。”
“无聊。”解景琛琥珀色的眼眸染了几分愠色。
“是挺无聊的。”秦浼扭头,见解景珏小心翼翼地端着搪瓷盆从厨房里走出来,许春艳还追出来叮嘱他慢点,秦浼一阵感慨。
若有朝一日,面对亲情与爱情之间选择,不知解景珏会选择亲情,还是爱情?
解景珏端着热水进来。“四嫂,热水来了。”
秦浼敛起思绪,复杂的看了解景珏一眼,道谢:“谢谢。”
解景珏将水盆放下,秦浼坐在椅子上,白皙的脚放进盆里,想要舒舒服服泡脚,然而,水温让她一阵无语。“景五,我是想泡脚,不是洗脚,你这水温不行,缓解不了疲劳。”
“我立刻换。”解景珏端起搪瓷盆,快速朝厨房走去。
没一会儿,解景珏又回来了。
这次,秦浼满意了,见解景珏站在一边,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挑了挑眉,秦浼问道:“还有事吗?”
“等你吩咐。”解景珏笑容满面,极力讨好着她。
秦浼拧眉,说道:“我这儿没事了。”
解景珏迟疑片刻,问道:“四嫂,景七的腿,什么时候开始治疗?”
“明天。”秦浼回答。
解景珏压抑不住的兴奋。“好,明天我请假。”
秦浼抬眸,凝望着解景珏,疑惑地问:“我给景七治疗,你请什么假?”
“给景七治腿,这是大事,我要参与。”解景珏一脸认真的说道。
“我怎么觉得你想趁机翘班。”秦浼微眯着双眸,治景七的腿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解景珏想参与,不太现实,除非他不上班。
“我在家,你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四嫂没开口,你就该上班上班,真需要你帮忙,你四嫂会说。”解景琛插嘴说道。
“四哥。”解景珏看向解景琛。
“行了,没你的事了,出去。”解景琛下逐客令。
解景珏不肯,两兄弟僵持着,秦浼见状,想到许春艳,欲开口说点什么,解景珊的声音响起。
“五哥。”
解景珏浑身一震,转身走出房间。
秦浼觉得很奇怪,解景珏对解景珊几乎是有求必应,睨向解景琛,感慨道:“景五对景七很特别。”
“景七是景五带出去出事的。”解景琛说道。
秦浼愣住了,难怪解景珏会如此激动,抱着她的小腿情绪不受控制的痛哭流涕。
解景琛放下手中的书,琥珀色的眸子深深地凝视着秦浼。“秦浼,如果你真能治愈景七的腿,不仅拯救了景七,景五也会得到救赎。”
顿时,秦浼感觉压力山大。
见她不说话,解景琛也不再多说什么,拿起书继续看。
水温凉了,秦浼不泡了,待脚干后,穿上鞋,端起搪瓷盆,出去倒洗脚水。
“秦浼。”沈清叫住秦浼。
秦浼一怔,杏眸里掠过一抹惊讶,很难想象冷若冰霜的沈清会叫住她。
“三嫂,有事吗?”秦浼满脸笑容,沈清真心诚意对景七,给她的印象不错。
沈清开门见山,直接问:“治景七的腿,你有几成把握?”
沈清性子冷,却不虚伪,还有一颗善心,这样的人,秦浼不排斥深交,当然,这样性子冷的人,很难深交,但是,一旦深交,那绝对是生死之交。
秦浼迟疑几秒,说道:“五成。”
秦浼承认,她是在试探沈清,想知道只有五成的把握,沈清会有什么反应。
沈清神色怔忡一瞬,喃喃念着:“五成。”
秦浼笑而不语,耐心地等着沈清接下来的话。
然而,沈清并未多语,只说了两个字。“很好。”
目送沈清进屋,秦浼一脑门的问号,沈清没有讽刺,而是真的觉得很好。
五成的把握都能接受,想想她在解景琛面前,说的是七成,在解母面前,说的是八成,在景七面前,直接十成,解景珏倒是没问她有几成把握。
秦浼回到屋里,放好洗脚盆,见解景琛还在看书,问道:“解景琛,你饿吗?”
午饭吃得很丰盛,又徒步回家,现在她感觉饿了。
解景琛放下书,问:“想吃什么?”
还能点餐吗?秦浼心中一喜。“我想吃……”
“小浼。”解父和解母回来了。
“爸,妈。”秦浼转身,笑看着站在门口的两夫妻。
解父和解母进屋,秦浼也会来事,让两夫妻坐。
“小浼,给。”解母将东西递给秦浼。
秦浼感叹,解母这办事效率,接过东西,打开牛皮纸,看着里面的两味药材,分量让秦浼一惊,这东西在后世是用克数卖,解母能弄来一两都不得了了,这分量足足有半两,两味药加起来分量有一斤重。
秦浼想问解母的渠道,转念一想,又觉得冒昧,东西到手就行了,问人家的渠道,别说他们,连她自己都觉得心术不正。
“够吗?”解母问。
“够。”秦浼将牛皮纸包好,这东西她要小心翼翼收好,太贵了。
“够就好。”解母松了口气。
“什么时候开始给小七治腿?”解父问道。
“明天。”秦浼回答。
“明天。”两夫妻同时一惊,面面相觑,解母美眸里闪烁着光芒。“我明天请假,留在家里帮你。”
解母的想法,她是医生,留在家里能帮上秦浼的忙。
“我也请假。”解父不甘示弱,机械厂很忙,他又是厂长,为了景七的腿,他愿意耽误一天。
媳妇总抱怨,他对家人不够关心,总操心厂里的事,觉得在他心中,机械厂永远排在第一位,这次他要用行动来告诉媳妇,机械厂重要,景七治腿也重要。
闻言,解母很欣慰,侧眸望着解父,笑容里带着几分娇嗔。“算你自觉,知道身为父亲的责任。”
“机械厂哪有我们小七治腿重要。”解父顺杆往上爬,炙热的目光盯着自己的娇妻,明明已经生过四个孩子,却依旧风情万种,魅力不减当年。
夫妻多年,解父这样的目光,解母太了解了。
看着即将要秀恩爱的公婆,秦浼忍不住出声。“爸,妈,不用,家里有解景琛帮忙,用不着您们。”
秦浼以为,两夫妻会坚持,她要游说许久才能说服他们,谁知他们……
“也行,这两天病人多,也不好请假。”解母说道。
“我也不懂医,留在家里也只会给你添乱。”解父说道。
秦浼很是无语,怀疑他们说明天请假,不是真心想要请假,只是随口敷衍,即使她不拒绝,估计明天他们都会找理由离开。
“工作要紧,景七的事,您们就别操心,一切交给我和解景琛。”秦浼体贴的说道。
解母看着眼前的儿媳妇,真是越看越喜欢,解景琛给她娶了个善解人意的好儿媳妇回来。
“这样,车留给你们,以备不时之需,我明天骑自行车去上班。”解父奉献出自己的爱车。
秦浼更无语了,今天不将车留给他们,明天留给他们,明天他们又不出门,用不着车,刚想拒绝,话到嘴边,秦浼咽回去了。
以备不时之需,解父是担心她在治疗中发生意外,车留给他们,是为了方便他们将景七及时送进医院,以免在等车的过程中错过黄金抢救时间。
解父不愧是厂长,心思缜密,留有退路。
解父又看向躺在床上的解景琛,见四儿子的样子,不经怀疑,小四的情况,能帮上忙吗?
“小四,你的腰好些了吗?”解父关切的问道。
“好些了。”解景琛回答。
秦浼转头,看向解景琛,吓了一跳,这怎么还躺下了?刚刚不是还坐在床上看书吗?
“别着急回厂里上班,好好在家修养,伤了腰,可不能马虎。”解父对这个儿子寄以厚望,同意他去当兵,不望他光宗耀祖,希望他能保家卫国,却不曾想到,在他前途无量时受伤退役,太惋惜了。
解景琛点头。
解父又对秦浼说道:“小浼啊!好孩子,辛苦你了。”
解母以为秦浼会顺着解父的话说,不辛苦,谁知秦浼来了一句。“谢谢爸体谅。”
秦浼这句话把解父整不会了,他要怎么接?
解景琛眼眸微微一凝,瞥了秦浼一眼,薄唇紧抿,满脸的不爽。
“行了,不早了,明天小浼还要给七儿治腿,我们别打扰他们休息。”解母拉着解父起身,临走之前,问了一句。“小浼,你们吃晚饭了吗?”
“没有。”秦浼如实回答。
解母脚下一顿,睨一眼躺在床上的儿子,看着秦浼,用责备的语气说道:“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我和你爸给你们带回来,想吃什么?”
秦浼心中又一喜,正准备点餐,解母又说道:“我去给你们煮两碗面。”
秦浼小脸一垮,很想说,她不吃面,面对婆婆,她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妈,我不吃面,我想吃稀饭。”解景琛说道。
解母瞪了他一眼,问向秦浼。“小浼,你呢?”
“我随便。”秦浼善解人意的开口,吃稀饭比吃面好,感激的看了解景琛一眼,提醒道:“妈,景七也没吃。”
“景七吃了,她的晚饭是老三媳妇准备。”解母笑着说道。
秦浼默了,羡慕啊!他们三人一起回家,他们的晚饭没着落,景七的晚饭却有人准备。
秦浼送解父和解母到门口,关上门,秦浼抱着胳膊,斜靠着门,饶有兴致地望向解景琛。
解景琛坐起身,解释道:“我妈只会煮面和稀饭。”
秦浼目光一滞,没好气的说道:“我不挑食。”
这家伙居然误会她,她不喜欢面食,只要是饭,稀饭她也喜欢,晚餐吃稀饭消化吸收好。
解景琛鄙视她,不挑食,亏她说得出口。
“解景琛,你不喜欢在机械厂上班吗?”秦浼问道,解景琛给她的感觉,并不怎么热爱自己的工作。
解景琛眸光黯然低垂下头,沉默不语,的确是不喜欢。
机械厂和部队,他更喜欢部队。
“解景琛。”秦浼迈步,走向他,站在床边,一脸严肃认真地看着他,问道:“想考大学吗?”
倏地,解景琛抬头,凝望着她的目光幽深,她居然用“考”字,她难道不知道,想要上大学是需要推荐信吗?
以爸妈的人脉,给他弄一张大学推荐信不难。
秦浼深吸一口气,隐晦的说道:“解景琛,机会永远留给有准备的人,你才能从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中脱颍而出。”
几个月后,恢复高考,选拔人才。
学历真的很重要,跨越阶层的敲门砖。
“你想表达什么?”解景琛眉心紧皱几分。
“我……”秦浼不知该怎么说,直接告诉他,估计他也不会信,纠结地抠着指尖,算了,他爱咋咋地。“我抽疯。”
“那你抽吧。”解景琛拿起书,继续看书。
秦浼咬牙切齿瞪着解景琛,怎么办?超想敲碎他的脑袋瓜子。
“秦浼。”解景琛抬眸,同样一脸严肃认真地看着她,问道:“你想上大学?”
“……”秦浼。
怎么反过来问她了?
“爸妈有人脉,他们可以想办法给你弄到推荐信。”解景琛言下之意,只要秦浼想上大学,他就去找爸妈说。
秦浼嘴角一抽,瞪着解景琛,没好气的说道:“我一个文盲上什么大学?一加一等于几我都弄不明白,还上大学,你比我还敢想。”
“你真是文盲吗?”解景琛眼神凌厉带着几分狐疑地盯她,会看报,会看书,会写药方,她这个文盲还真令人刮目相看。
秦浼目光微微一凝,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被你发现了,好吧,我摊牌了,我博学多才,精通几国语言,医术卓绝,尤其是中医,简直妙手回春。”
秦浼说的是真话,可惜,解景琛不信,认定她在说气话。
“秦浼。”解景琛有些无力,抬手掐了掐眉心。
“你不信?”秦浼拧眉,摊了摊手,耸耸肩。“不信拉倒。”
秦浼转身,昂首挺胸走出屋子,姿态高傲,像只高傲的孔雀。
秦浼来到厨房,解母正在用蜂窝煤灶煮饭,秦浼笑眯眯地问道:“妈,需要我帮忙吗?”
“小浼,你来得正好,看着锅里,我去你二大妈家给你们买点咸菜。”解母笑着说道。
秦浼嘴角一抽,家里连咸菜都没有吗?
“好。”秦浼硬着头皮答应,她都不会做饭,哪儿会看?飘到厨房来,纯粹是不想跟解景琛待在一个屋子里。
心想,二大妈是邻居,应该不远,用不了太长时间,等婆婆回来之前,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秦浼低估了两个大妈凑在一起聊天的魅力,二大妈热心肠,逮到谁都能聊上几句,更何况是解母。
解母家教好,只要不触及她的底限,再不喜欢也不会当场翻脸,何况,她和二大妈本就聊得来。
鼎罐里烧开了,漫了出来,滴在蜂窝煤上,发出呲呲地声音,秦浼慌了。“怎么办?怎么办?”
秦浼急得团团转,准备找解景琛求救,许春艳提着桶进来,见状,快步上前,揭开鼎罐的盖子,嚷嚷着:“四弟妹,你是笨蛋吗?水都烧开了,怎么不接盖?”
谢谢两个字,都到嘴边了,硬是被秦浼咽了回去。
“四弟妹,你到底会不会做饭?”许春艳质问道。
“不会。”秦浼如实回答,盯着鼎罐里面沸腾的水和米。
听秦浼说不会,许春艳来了兴致,看着秦浼的目光里毫不掩饰的嫌弃。“真不知景四是怎么想的?林老师贤良淑德,工作好,人品好,长相好,身材好,待人和善,尤其是烧得一手好菜,娶回家,绝对相夫教子,孝敬公婆,幸福一生。”
“哼!”秦浼冷哼一声,所谓近墨者黑,许春艳的人品不行,林老师能和许春艳这样的人交心,可见人品也不行。
工作好,小学教师,的确是一份好工作,至于长相和身材,她没见过林老师,人和人的审美观不同,不给予评判。
“秦浼,你哼是什么意思?”许春艳怒吼一声,怒瞪着秦浼,连四弟妹都不叫了,直接叫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