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是我强行想要将她留在身边

昏暗的屋内酒味很浓。

“你又去见她了?”穆桓栎收好仪器,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问道。

“对……”滕煜回答的声音有些嘶哑。

简单一个字,再说不出其他。

穆桓栎:“……”

可真坦然。

自虐也不是这么找的。

这是在滕煜的家里。

宽敞、清冷、死气沉沉。

方才他打电话给滕煜的时候,只听见他昏昏沉沉应了一声,随后传来什么东西被碰掉打碎的声音,再没声响。

穆桓栎心中一惊,赶紧赶了过来。

一开门就发现屋内酒味浓烈,滕煜倒在一地破碎瓷瓶碎片的中央,一动不动。

他吓了一跳,结果过去一看,人完好无损,就像是在做什么行为艺术似的。

叫人恨得牙痒痒!

然而滕煜的状态的确不太对。

这不,滕煜仰靠在沙发上,心脏传来的疼痛感如影随形,他深眉紧蹙。

头就这么任意地搁在靠背,无神仰着,一身慵懒斯俊,又带着颓废病弱感。

滕煜双手随意放在两侧,宽壮的身躯占据了大半的位置,黑色衬衣冷峻,半解的衣领处胸膛锁骨线条冷冽。

可是检查结果却还是一切正常。

“也就是你自找的!”穆桓栎低骂一声,还是给他吃了稳定情绪的药。

这是穆桓栎的团队研发的药物,比tCA、ssri这些药物的副作用小太多,还能缓解心脏疼痛。

“你下次作死,别指望我再救你。”穆桓栎还是气不过,放了狠话,搁下了一杯温水,抬了抬眼镜说道。

滕煜慢慢掀眼,光线却透不进他的眼睛。

滕煜缓缓起身,吞下药片,也不问是什么。

随后捏了捏眉心苦笑:“她连见都不让我见了……”

笑容比哭还难看。

穆桓栎脸上的斯文快要皲裂。

就特别想揍他一顿,把他揍醒。

段清寒说得没错,滕煜就是个疯子。

他的目标感很强,想要得到什么就会不惜一切代价。

可偏偏他遇上的人是池惜妍,一个不怎么喜欢他的清冷女人。

穆桓栎看得出来两个人都固执,决定了的事再难改变,也不会退让。

难怪会两败俱伤。

碰上池惜妍就是他的劫!

但说不定等一段时间就好,时间一长,他能平淡一点儿。

穆桓栎摇了摇头,知道这个时候劝也没用。

回头看见一地狼藉,叹气:“你想就想吧,砸什么东西?”

这些东西多贵呀!

暴殄天物!

又怕现在的滕煜不清醒,万一一会真倒在上面,他可没那闲心再回来救他。

管家佣人也不在,穆桓栎只能任劳任怨地将碎片扫干净了。

滕煜起身,跌跌撞撞的,看得穆桓栎心惊胆战。

只见他从酒柜里拿出了一瓶烈酒,往杯子里添满。

穆桓栎看了直蹙眉。

一把抢过滕煜手中要一饮而尽的酒,再温和的性子也被逼得骂道:“滕煜!你清醒点儿!别发疯了!你这么发疯她也看不见!她也不会心痛!”

滕煜愣了一下,颓废地垂下手,耷拉着头,目中更加黯淡无光:“我知道……”

她不会心疼他,她只会更加厌恶他。

滕煜当然知道。

穆桓栎见他意志更加消沉,不免有些后悔话说重了。

却听滕煜说:“陪我喝点儿吧。”

穆桓栎斟酌了一下,将滕煜杯中的酒分出了大半,推到他的面前。

滕煜无声笑了笑,斯俊却苦涩,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上酒杯,指尖呈现着病态的苍白。

“叮”,杯子清脆的碰撞声。

穆桓栎一边喝一边看着他。

很好,这厮没有直接灌下去。

“说说,你和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穆桓栎放下酒杯问道。

他记得两人也没认识多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

滕煜自嘲一笑:“她本来就不喜欢我,是我强行想要将她留在身边。”

杀了太子用权势逼迫她嫁过来,也不顾及她愿不愿意。

她的痛苦都是他给的。

“你用强了?”穆桓栎转眸看他。

穆桓栎不知前世的事,但猜测得也没错。

刚遇见池惜妍的时候,他……

滕煜似乎说到痛处,咬了咬牙,敛目间神色莫测,又仰头喝了一大口酒。

穆桓栎恍然想起第一次看到池惜妍,还是滕煜在夜里急匆匆抱着她过来。

池惜妍晕过去的,俨然一副痛苦虚弱的模样。

应该是被滕煜逼的。

穆桓栎抬手指了指他:“禽兽。”

可他们什么没见过?

这世界男男女女的肮脏龌龊见得太多了。

而他们几人向来不屑,才会惊讶滕煜做出这种事。

“自作自受!”穆桓栎又说了一句。

这么漂漂亮亮的女孩谁不是想呵护在手心?

他却偏偏用了最蠢的方式。

穆桓栎与滕煜碰了杯,两人都一饮而尽。

冰球在玻璃杯中摇晃,发出清脆的声。

骂归骂,可毕竟是兄弟,现在再说这些于事无补。

“多给彼此一点时间吧。”穆桓栎只能这样劝道,也明知苍白无力。

滕煜又给俩人添了酒,默不作声提杯示意,喝下一大口。

穆桓栎喝着心中却在思忖:莫不是滕煜是让他来陪喝酒的?

忽然,电话声打破了宁静。

滕煜看了一眼,没接。

穆桓栎见他无暇顾及滕家那边,打算按下静音。

却不想滕煜嘴角划过一丝嘲讽,指尖微触,划通了手机。

“滕煜,你是想气死我吗?把一个娇滴滴的女生给气哭了,委屈得都告到了我这儿。欺负女人你还是男人吗?”一听就知道滕靖隆气的不轻。

吵!

滕煜现在满心沉郁,落地窗夜色黯淡,勾勒出他的俊肆身影在灰暗中阴冷又颓丧,蹙眉的那一瞬间陡然添了一抹戾色。

滕煜放下酒杯,冰凉的液体洒在玻璃桌上,透着寒凉的光,映衬着修长手指,煞是冷冽。

他收敛了几分怒意,慢条斯理地说:“她要是再出现我面前,说一些不合时宜的话,我不介意让谢家断了和滕家的合作。”

“你敢威胁我?”滕靖隆声音已经气得颤抖。

穆桓栎只在心中道:滕老爷子真会挑时候!

滕煜深幽的眸中氤氲着酒气,酒精的作用下嗓音慵懒,话语却透着危险:“我早就说过不见,既然拒绝无效,只有用我自己的方式处理。”

“你!”滕靖隆说不出话来,“好好好!现在反了天了,不想认我这个爷爷是吧!”

滕煜嗤笑一声,幽深的眸中泛着薄凉:“十八岁之前你不是一直不想认我吗?”

现在又在装血缘情深,还想按照他的意愿掌控。

那就看谁能掌控谁了!

紧接着便是愤怒挂断电话的声音。

滕靖隆是真的拿滕煜没办法。

滕煜漠然将手机放在桌上,看了看穆桓栎:“你走吧,我没事了。”

说着滕煜仰头忍着头痛,背过手臂遮住眼睛,让自己陷入黑暗之中,独露出半张俊漠的脸,了无情绪,只有紧抿微微向下的唇角泄露了他即将崩碎的心。

这是活脱脱一副仍旧打算自暴自弃的模样。

真难相信他说的“没事”。

穆桓栎内心喟叹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拿上外套,离开。

室内恢复静谧,太过安静,偌大的空间只有他呼吸的声音。

孤独、冷清与肆意蔓延的疯狂。

窗外偌大的天幕挂着一轮孤寂的月,星辰暗淡,光影清寒。

抬头仰望之时,皎月定格在高楼大厦之上,云端之巅,那么的遥不可及。

就像她一样。

滕煜将手移开,深暗的眸中已然清醒不带半分醉意。

他坐起身,宽肩窄腰透着野性,轮廓冷峻满含侵蚀。

手指捏住杯壁,放在唇边,仰头,杯中小半烈酒一饮而尽,一股苦涩在口中蔓延而开。

醉不了,也忘不了。

“昭昭,我不会让你离开的……”滕煜透不进光的漆色瞳眸,在夜色中更加冷峻深沉。

继而他小声喃喃着重复道:“绝对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