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能拦住多久

三月初一，一则消息再度震惊世人。

朝廷昭告天下，进封顾氏族长顾靖文为亲王爵位，封号自拟。

此外，只要顾氏能够为朝廷收复衡州、岳州以及宣州，便可加九赐，封国南方。

这则消息，直接让本就暗潮涌动的大炎局势，再度沸腾起来。

大炎南北各个格局势力，已经不知该如何评价了。

或者说，已经麻木了。

没有人知晓代王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不是代王正常上朝，朝廷官员都认为代王是不是疯魔了。

上京，皇城。

朝会刚刚结束，尚文益便被叫来紫罗殿。

“微臣拜见殿下。”

代王站在窗边，目光遥望远处。

“季春，你跟在我身边多久了？”

尚文益回道：“微臣是景平七年五月初三拜入殿下帐下，至今已有四年了。”

代王继续问道：“元月初，你提议进封秦牧为亲王爵，既是为了确保能够与秦牧结盟，也是为了试探本王，对吧？”

尚文益旋即跪倒在地：“微臣知罪。”

“知罪？”代王冷哼一声，“倘若你真的知罪，就不会再度提议让本王进封顾氏。季春，你一步又一步的试探本王的底线。”

尚文益无法反驳，只能跪伏低头。

“季春，你去庆州吧，庆州需要你坐镇。”

尚文益张了张嘴，道：“臣领命。”

“该带走的人，该带走的东西，都带走，不要留在上京。”

“殿下……”

“好了，你下去吧。”

“臣告退。”

尚文益叹息的走出紫罗殿，然后站在檐下，看着偌大的皇城。

犹记得四年前，他拜入殿下帐下，殿下曾说过此生最大的心愿便是为母妃讨回公道。

当时，大炎王朝虽糜烂不堪，可尚有余威，况且殿下还是皇室子弟。

因此尚文益给殿下的建议是韬光养晦，并且牢牢抓住周淳。

前年，景平帝病危。

尚文益不清楚内幕，但隐约能够猜到送景平帝上路的毒药来自殿下。

而后，殿下舍弃代州攻打上京，逼死端王和豫王。

殿下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在报复，在发泄心中的仇恨。

去年腊月时，尚文益多次劝说殿下放弃上京，可都被殿下拒绝了。

后面还是跟在殿下身边的老太监提点了一句，便有了后面两次册封亲王的试探。

直到此刻，殿下让他离开上京，尚文益内心的猜测彻底成真。

殿下就是想要亲手葬送赵炎王朝。

殿下出身皇室，却对皇室没有任何好感。

殿下不想君临天下，只想为先王妃报仇。

尚文益转身看着紫罗殿，最后微微一叹，迈步离去。

……

秦州，灵风县。

官道上，一辆马车正在行驶。

秦牧坐在马车之中，低头看着手中折子。

两天前，秦牧启程前往秦关。

今天在路上就收到天机星传回的密信。

密信上说的自然是顾靖文受封亲王爵位的事情。

有一说一，秦牧很惊讶。

前段时间，天机星汇报说顾氏有可能受封亲王爵位。

如今朝廷昭告天下，秦牧讶异的同时，也坚定了心中的猜测。

代王就是想要送大炎王朝上路。

秦牧将密信递给一旁的公孙佑，后者看完后，神情呆滞。

“主公，微臣没记错的话，景平帝驾崩不过一年半，大炎局势为何会发展成这样？”

秦牧嘴角微扬，道：“代王是在报复大炎王朝，换个说法是，代王把对景平帝的仇恨全部嫁接到赵炎王朝身上。”

公孙佑皱眉道：“可代王身上流着赵炎的血。”

秦牧微微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他来自现代社会，对血脉看的并不重。

公孙佑他们不同，是正儿八经的土著。

在他们心中，血脉传承非常重要。

秦牧将另外一份折子递给公孙佑，道：“从黑冰台探查的消息来看，郑氏貌似真的放弃与李氏夹击代王。”

公孙佑看着折子，道：“郑氏应该没有放弃，不过顾氏与代王成功结

盟，大炎西北的局势又要变了。

代王在庆州一共安排有八万大军，统军大将是周飞锋和寇盛刚。从庆州黑冰台送回的消息来看，寇盛刚将率领两万大军攻打灵州临泉郡。”

“灵州一共有八万大军，两万步兵驻守在临泉郡，其余六万大军以及紧急征调的两万新军，分别驻守在广卫郡和九峰郡。

主公，灵州这个态势，明显想封锁我军东出的路线。”

秦牧点了点头。

灵州在扶风郡和九峰郡，分别驻扎了五万大军和三万大军。

单单是扶风郡的白楠县，便有一万骑兵和一万步兵。

并且，白楠县的一万骑兵占据着最有利的一片地形，随时可以对攻打白楠县的秦军发起冲锋。

秦牧拿起一副地图。

地图上“白楠县”以及周边三个县，都被秦牧用朱笔圈了起来。

这四个县连在一起，形成一个类似括弧的形状。

灵州在这四个县，一共布防了三万五千大军。

因此，即便秦军能够顺利攻下白楠县，必须分兵攻打剩下三个县，否则贸然杀向扶风郡城，可能会被截断后路。

……

灵州，扶风郡。

郡城，府衙。

三月初一，扶风府衙就被充作临时军机重地。

偏厅之中。

郑雄华、万发以及楚远彬三人围在一张军事地图前。

在这幅地图上，白楠县及周边的三个县，同样被标记了。

万发指着白楠县，说道：“想要挡住秦军东出的步伐，白楠县至关重要。即便在白水县、古交县和三宝县分别安排五千士卒，依旧很难抵挡秦军。”

楚远彬叹道：“白楠县城墙低矮，否则屯兵此处何惧秦军啊。”

万发也是一叹。

白楠县城太小了，驻防一万步兵已经是极限。

太多的士卒挤在低矮、狭小的城池内，反而不好施展。

郑雄华问道：“扶风郡的布防，能拦住秦军多久？”

万发沉吟道：“难以确定。倘若我军拦截火蒺藜的军械能够发挥巨大作用，并且我军骑兵面对黑狼骑能够不落下风，抵挡秦军一个月完全没有问题。”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了。”郑雄华说道，“根据家族与李氏和顾氏的约定，三月十五李氏便会出兵攻打庆州，家族在岐州隐藏的军队也会随即攻打陇州。”

楚远彬不由的问道：“郑刺史，难道李氏一个月内就能够攻占庆州？”

郑雄华没有隐瞒：“李氏给家族的承诺的是在四月底之前，便可结束庆州的战争，然后出兵协助灵州抵御秦军。”

万发和楚远彬相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震惊之色。

难以置信。

代王在庆州可是布防了八万大军，而且由周飞锋和寇盛刚两人坐镇统领。

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吞并整个庆州，李氏哪里来的底气？

这时，一名汉子走进偏厅。

“二少爷。”

“马周，有何情报？”

汉子快速道：“刚刚收到消息，秦关已经闭关，禁止任何商旅通行。此外，秦军已经在秦关集结了超过五万大军。”

“各类军械武器辎重粮草，正在陆续运抵秦关。”

闻言，郑雄华、万发和楚远彬神情凝重。

万发问道：“秦军运输的军械中有新的军械出现吗？”

马周摇头道：“秦军装载辎重的牛车全部遮盖有黑布，秦关军营方圆五里更是不允许任何外人靠近。

白天军营附近每一炷香的时间就有士卒巡逻，晚上每半个时辰就有士卒巡逻。运输的辎重进入军营之中，会立即放入仓库之中。”

楚远彬凝声道：“真的没有任何法子可以探查吗？”

马周苦笑道：“楚将军，秦关军营中可是驻扎有五万秦军，夜雨就算神通广大，在五万大军面前也不敢造次啊。”

郑雄华问道：“秦关军营那里探查不到，咸阳城方面可以吗？”

马周再度摇头：“秦军所有的军械都由军械司打造，军械司周边根本无法靠近。”

一时间，厅堂中沉默下来。

万发和楚远彬眉头紧锁。

情报的及时性和准确性，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决定战争的胜负。

万发沉声道：“马统领，本将想知道夜雨

能够为军队提供多大的帮助？”

楚远彬接着问道：“战争期间，秦军的一举一动能否及时获知并传回来？”

马周咬着牙道：“两位将军，夜雨一定尽力。”

万发和楚远彬看向郑雄华。

马周的回答，让两人感到很不满。

郑雄华说道：“马周，我知道因为黑冰台的存在，夜雨在秦州发展极为不顺。不止是夜雨，其他势力在秦州同样发展不顺。

但这不是夜雨无法获取有效情报的借口，你如果做不到，那我就让郑普华换人。”

马周额头立马冒出汗渍：“二少爷请放心，战争期间夜雨一定不会让你和两位将军失望。”

郑雄华摇头道：“仅仅是不失望还不够，夜雨应该要压制住黑冰台，要能够做到敌后袭扰，乃至刺杀秦军重要将领。”

马周嘴唇发抖。

这难度也太大了。

郑雄华摆了下手：“我知晓难度很大，此事我会上报家族，也会跟郑普华说。夜雨在秦州如此失败，不止是你的错，整个夜雨都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