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自乱阵脚
“不敢，我不敢。”
王端仔细思考过后，语气笃定。
蜀都可是益州的心脏。
万一蜀都出现问题，梓潼郡和永昌郡失守与否，都无关大局了。
更何况，就算步陵城守将沉得住气，坚决认为即使放任彭英杀向蜀都，彭英也攻不下蜀都。
可蜀都的一众益州官员能沉得住气吗？
王端算是彻底明白彭英的意图了。
用三万大军做赌注，就看哪方先沉不住气。
不过，主动权一直掌握在他们手中。
想清楚之后，王端问道：“彭将军，具体的用兵策略是什么？”
彭英说道：“我率兵一万七千直奔蜀郡，你率兵一万在步陵城周边县城扫荡伺机而动。倘若步陵城真的无动于衷，你扫荡完步陵城周边之后原地待命。”
王端问道：“彭将军，之后呢？你真的要攻打蜀都吗？”
“当然不是，我威逼蜀都无果之后，转而北上攻打广汉。”彭英冷笑连连，“我就不信步陵城的蜀军能一直沉得住气。”
王端说道：“将军，如此一来，步陵城的守军绝对会出兵与梓潼郡的蜀军夹击你。可届时你面临的危险可就太大了。”
彭英摆了摆手：“无妨，我相信主公统领的大军能够压制梓潼蜀军，让其不得动弹。”
“后续我们的行动计划如上所述，你去整顿将士，待到主公的军令抵达，我们就行动。”
王端大声应道：“末将领命。”
步陵城，郡守府。
永昌郡守丁仁和守将宁啸正在谈论军情。
丁仁皱眉道：“巴郡的秦军没有任何动静，难道其不想攻打永昌？还是说巴郡的秦军目标是广汉郡？”
宁啸沉声道：“秦军的目标绝对是永昌郡，广汉郡的守军虽少，可城墙更加高大，且距离梓潼较近。
秦军如果不自量力前去攻打广汉，就是在找死。”
宁啸继续道：“秦军与我益州一样，兵力都非常稀缺。秦州在梓潼郡外只有六万兵力，而我军在梓潼布置了四万八千人，秦军大概率寸步难行。
胜负的关键落在巴郡的三万秦军之上，面对这支秦军奇兵，我们只能防守。来永昌之前，陈先生多次叮嘱我，只要守住步陵城，益州无碍。”
丁仁恍然道：“原来如此，难怪你让我多加注意石谦。”
宁啸脸色微沉：“阳平关如何丢失的，历历在目。石谦的女婿吴河是步陵城守军，奈何吴河并无过错，我只能将他调离城门。”
值此危机时刻，宁啸如果不分青红皂白不讲证据，就撤销吴河的职位，影响可就太恶劣了。
宁啸只能调离吴河，并将其麾下一半的士兵分散至各营。
吴河当了六年步陵城守将，手底下的两千士兵基本都是他的亲信。
即使削减了一半兵力，隐患依旧非常大。
不止是吴河，宁啸对手底下的各级校尉军官，也留有警惕。
特别是近一年加入蜀军，刚提拔上来的校尉军官，属于重点监视对象。
如果在宁啸手底下出现卧底，导致步陵城沦陷，宁啸万死难辞其咎。
宁啸思考一番后，说道：“丁郡守，今晚由你牵头宴请郡守府大小官员，宴席之中多加试探，我暗中观察一番。”
“好。”丁仁果断应下。
主公早就传来命令，战争期间一定要以宁啸的意见为主。
长史府邸。
石谦在丫鬟的服饰之下穿戴衣衫，石嘉瑞在一旁面露犹豫之色。
“父亲，今晚去郡守府邸赴宴，一定要万分小心，我害怕会是鸿门宴。”
石谦微微点头：“我知道，自从宁啸接管步陵城防务之后，丁仁就对我有所警惕。我虽没你聪颖，但处理这些事情，我比你老道。”
石嘉瑞内心松了口气。
他将石谦送到府门之外后，匆匆来到后门，坐上了一辆轿子。
轿子一路来到一处酒楼。
石嘉瑞刚一坐下，天捷星便笑着走了过来。
“石公子，初次相见，还请多加指教。”
石嘉瑞打量着天捷星，道：“指教不敢当，你主动相邀，所为何事？”
天捷星左右看了下，说道：“石公子随我来。”
半个时辰后，石嘉瑞满是心事的走出酒楼，手中还提着一壶酒。
天捷星找他，自然是想绕过石谦，让他与吴河商谈大事。
大事成功之后，石嘉瑞可以前往咸阳为官，吴河也将受到重用。
石嘉瑞很想答应下来。
因为他心中认为秦州的胜算更大。
可问题是，他答应没有用，妹夫吴河不会听他的话。
……
梓潼郡，石松县。
城外战鼓响亮。
二十架火蒺藜投弹车，被秦军士兵缓缓的推向石松县。
城墙之上，蜀军士兵如临大敌。
韩豪脸色非常严肃。
秦军昨天刚刚抵达，今天就开始攻城，丝毫不拖沓。
韩豪看着不断推进的投弹车，心下也在丈量距离。
蜀军装备的弓箭，射程是百步，但实际上六十步之内，射出去的箭矢才具有杀伤力。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韩豪脸上浮现出一抹凝重。
秦军推进到城前三百步就停了下来。
难道说秦军的投石车的射程达到了恐怖的三百步？
秦军投石机的射程自然达不到三百步。
可这是火蒺藜投弹车啊。
火蒺藜的重量本就较轻，加之军械司对其进行了改造完善，可以轻松达到三百步的射程。
韩豪见秦军停下脚步，立即叫来传令兵。
“传令全军，做好准备，检查火油、雷木和滚石，秦军要攻城了。”
“诺。”
韩豪以为秦军攻城的方式非常传统，所以并没有做出特别安排。
殊不知，迎接他的将是无尽烈火。
秦军阵前，一名名训练有素的士兵正在装填火蒺藜。
为了达到预期的效果，一颗火蒺藜弹将由四颗火蒺藜组成。
叶羽穿行在投弹车之间，不断地提醒道：“都记得瞄准一点，主公只允许我们消耗八百颗火蒺藜。”
火蒺藜对秦军来说，实在是太宝贵了，可不能胡乱消耗。
很快，二十架火蒺藜投弹车已经全部准备就绪。
随着令旗挥下，二十颗火蒺藜弹径直朝着石松县飞射而去。
“注意躲避，注意躲避。”
石松县城墙之上，韩豪已经躲在了墙垛之后，并不停挥手提醒士兵注意躲闪。
起初，韩豪看到没有士兵被飞射而来的黑石砸中，脸上泛起了一丝笑意。
可没过多久，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飞射而来的黑石，为何屁股上还冒着火星？
忽而，韩豪想到了什么。
“快，快躲开，这是火蒺藜，快躲开……”
迟了，太迟了。
在一众蜀军惊慌的神情之下，二十颗火蒺藜弹几乎是同时爆炸。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之中，城墙微微颤动着。
下一刻，接二连三响起士兵的惊叫声。
“啊…火油烧着了。”
“火油烧着了。”
“……”
韩豪双手快速挥动，驱散浓烟看清发生什么之后，双眼欲裂。
储藏火油的陶罐七零八碎，散落的火油被点燃了，并且点燃的火油溅的到处都是。
很多士兵身上都沾染了燃烧的火油。
场面极度混乱。
韩豪反应果断，旋即组织士兵展开救援。
但他忘记了，秦军的进攻不会停。
二十颗火蒺藜弹已经进入视野之内。
这一下，几乎所有的蜀军都慌了神，不知该怎么办。
还没有完。
第二轮火蒺藜弹发射之后，叶羽已经率领士兵冲锋了。
这个时间点，蜀军慌乱不已，正是进攻的最佳时机。
这个时候，韩豪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只能不停的大喊，命令士兵躲避火蒺藜，命令士兵将完好的火油搬离城墙，命令士兵做好应敌准备。
秦军阵前，赵牧放下望远镜，轻笑道：“蜀军自乱阵脚，石松县已破。”
众人笑而不语。
战场大忌之一，便是自乱阵脚。
公孙佑说道：“主公，赵牧将军，攻取石松县能进展能如此顺利，得益于蜀军对火蒺藜不了解。
经此一役，我军攻打涪城之时，蜀军不会再将火油放置在城墙之上。”
刘元义叹气道：“太可惜了，这个手段只能使用一次。早知道如此有效，应该延后使用火蒺藜。”
赵牧失笑道：“刘佥事，战争没有事先知道。而且你也要考虑，如果不使用火蒺藜，我军在石松县损兵折将，后续该如何攻打涪城？”
刘元义拱手道：“在下受教了。”
秦牧笑了笑。
一种手段如果行之有效，哪怕只用一次，那也值得。
至少秦牧不会觉得可惜。
正如赵牧所预测的那般，在火蒺藜弹的摧残之下，石松县的蜀军彻底乱了阵脚，无论韩豪如何尽力，都难以挽回局面。
叶羽率领秦军悍然登上石松县城。
截止目前，秦军的攻势一直都很顺利。
这也让秦牧心生警惕。
太过于顺利，可能会滋长士兵的傲慢之心，让士兵认为秦军天下无敌，蜀军只是一群土鸡瓦狗。
倘若攻打涪城之后，秦军一鼓作气却吃了大亏，士兵的心态可能会受此影响。
秦牧将刘元义叫到跟前，耳提面令一番。
如何让士兵保持积极向上又不膨胀的心态，这是军事佥事的工作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