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磨磨蹭蹭的大宋
大宋朝在让人失望这件事上,从未让任何人失望。
和约一签,王伦就暂缓了向西面四州增派兵力的行动,一万多兵力都分布在郓、济二州,对征东将军府而言后勤压力也是很大的。
军情司、各营探马、情报人员等都开始积极活动起来,侦查着大宋朝廷的一举一动。
显然朝廷对梁山也同样戒备,高俅兵败身死后,朝廷在河北两路、京东西路、到淮南东路重新构筑了防线,各驻扎的禁军、厢军也并未调动。
仍旧是西军东入河北,现在东京城已经集结了号称六万的西军。但白胜通过对西军驻地外百姓售卖的菜蔬量估计了一下,实际兵力大致应该在二万到两万五千之间。
至于是西军吃了空饷,还是朝廷实际只调动了这么多兵力,王伦也已经不在意了。
三月底,在辽国耶律淳正式登基称帝后不到半个月,赵官家派了童贯为河北、河东宣抚使,但童贯一直待在东京城未动身。
原因有二,其一,北面的金国未动,大宋朝也不敢动;其二,宰相王黼突然搞起了内斗。
内斗的原因很简单,童贯连立大功,他至少还有些为国为民考虑的念头,在王庆被平定后,童贯在所上的札子中,再次提到方腊造反的原因是花石纲,希望赵官家罢撤苏州应奉局。
赵官家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就找来王黼商议。苏州应奉局本是朱勔为了给赵官家搜集花石而立,但王黼当了宰相后,为了捞钱,便效仿朱勔,提议设立了应奉司,在天下各路皆设应奉局。
王黼一听就来气了,怎么你童贯捞钱捞得,老子便捞不得?今日你提议罢撤苏州应奉局,明日是不是就要提议罢撤应奉司?
便忽悠赵官家,说:“方腊造反,乃是因为地方官员推行茶盐法不当导致。童太傅如此提议,就是要将官员的罪责归于天子啊!”
赵官家一听,这话说得对啊,我堂堂天子怎么能犯错呢?这一定是手下办事不利,罪名却要君父承受,实在是不忠不孝!
王黼以为可以凭借这一番话就降低童贯在皇帝心中的恩宠,但他忽略了一件事:童贯是太监。
他和皇帝的对话,发生在宫中,周围有不少服侍的太监宫女,而童贯与宫中的关系一向非常不错。
于是这一番话很快就传入到童贯耳中,所以回到东京城后,童贯因功被赵官家封为太师、楚国公,为了寻求成为北伐领兵的统帅,童贯故意放出风声,只说他正在谋划起复蔡京。
王黼得知后顿时吓坏了,连忙写信对童贯表忠心:“太师若北行,我愿尽死力!”
赵官家原本对童贯还有些怒气,但一想到毕竟是自己的家奴,再怎么着也翻不了天,童贯总归是一片忠心的嘛,又得知王黼写信,知道这是朝堂上的文官们也不再反对了,这才任命童贯为河北、河东宣抚使。
至于副使的人选,则是蔡京的长子蔡攸,这倒不是童贯故意给王黼添堵,蔡京与儿子蔡攸不合,这是天下尽知的事情。
蔡攸在赵官家还是端王时就已经巴结上了,故而也是皇帝的亲信心腹之人。童贯稍微知些兵事,蔡攸完全不通,以这二人担任河北两路、河东路的军事最高统帅和副统帅,赵官家也觉得不够,决定多派一个知兵的人协助。
马上七十二岁的种师道,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以保静军节度使的身份担任都统制,负责统领诸将。
这个消息传到青州后,王伦与许贯忠相顾无言,许贯忠不住地摇头:“朝廷已然无人可用了,此番是要动真格的了!”
朝堂的内斗暂时告一段落,统帅、领军人选各已经确定,于是西军陆续开拔,朝廷规划的北进路线,却是从河北西路与东路之间穿行,并在赵州庆源府、冀州重新集结。
到这时,王伦才彻底放下心来,确定了大宋朝廷是当真决意北伐了。
征东将军府的事务,此时才转向根据地内部的农事生产,四月初从河东路传回的消息,让王伦明白了过来,为何朝廷大军突然就动了起来。
因为金国攻破了辽国的西京道大同府,正在积极攻打附近各州县。大同府可是“燕云十六州”中的“云州”,大宋朝廷怎能不心急呢?
“好戏要开场了!”看完河东路方向的情报,王伦轻叹一声。他现在的心情颇有些复杂,羞耻、无奈、哀叹、窃喜、还带着一丝兴奋。
但大宋朝的官兵还没有开始表演,却先有一个人闹了起来,一直闹到了王伦面前。
“大石林牙,你执意见我,有何贵干?”
“王将军,求你放我回去吧。我国家危若累卵,若多我一人,也能多出一份力。耶律大石若能受将军大恩,日后贵军得了天下,情愿为臣!”耶律大石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骄傲,匍匐在地上。
王伦不愿羞辱此人,命焦挺将他搀扶起来,却见他额头已经磕得红肿出血了。他不住摇头:“林牙何必如此?金国势大,辽国覆灭已经是必然,任何人都改变不了了。纵放你回去,你能够抵达金兵么?”
耶律大石切切地说:“我知贵军与宋国为敌,若我能回到南京,就此带兵抵抗,也杀他宋国几千精锐,难道不是对贵军有益的事情么?请放我回去吧!”
王伦心想:当初捉你前来,防的就是你会这么干。
摆了摆手:“林牙且回潍州安歇,你纵能挡得一时,终究于大局无益!”
耶律大石被焦挺领两个亲卫推了下去,他不住大喊:“王将军,王将军!”最后绝望地大骂:“王伦,汝不得…”还没骂出口,就被亲卫堵住了嘴巴。
“真可惜啊!”王伦看着神色有些尴尬、送耶律大石前来的杨林,笑了笑:“不要紧张,日后但有辽国的情报,给他送一份,不必瞒他!”
杨林这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