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杀杜充
负责宣读杜充罪状的,是从王进那里学习完毕、被王伦调至亲卫营、与吕方搭伙的郭盛。
吕方和郭盛都是南方少有的大高个,相貌不俗,很有威严,是很能够拿得出手的门面担当。
郭盛脸色微红,他有些紧张,看到吕方对他笑了笑,心里这才稳了些,清了清喉咙,便开始大声念起杜充的罪状来。
杜充口中被塞了麻核,口不能言,又被李逵死死按住,跪倒在地,动弹挣扎不得。
杜充的主要罪状,就是隔绝南北,等郭盛念完,王伦便站起身来,走到台前,大声说:“石敬瑭要作辽人的儿皇帝,割让燕云十六州,致使我汉人南北隔绝,此非辽地汉人的过错,乃是中原朝廷无能,罪在赵官家,与百姓何干?”
“杜充此贼冤杀百姓,悠悠青史,难掩其恶!赵官家视辽地汉人为番人,我梁山军却不然!天下汉人为一家,归华夏者,则为华夏之民,怎能肆意区分?”
便招了招手,叫上一人来,大声问:“诸位且看,这位大好男儿,随我梁山水师袭扰辽东,前后杀千余女真人,身被十余创,你们说他是汉人还是辽人?”
上场的正是耶律宁,他是从登州向沧州运输物资,特意被王伦召来一见的。
耶律宁穿着一身梁山水师战袍,挺直了胸膛,四面环顾了一番。
有个河间府本地投诚的官员便大声说:“如此英雄,自然是我汉家男儿!”
看到不少人都发声赞同,王伦笑了笑,拍了拍耶律宁的肩膀,耶律宁便大声说:“我乃是辽国前水师、海阳军都指挥使耶律宁,我虽是契丹人,自幼习汉家文化,愿与诸位一同杀金狗!”
座下一人尴尬地捂住了脸,正是王伦有意带来的耶律大石。
耶律大石知道耶律宁这个人,但他没想到,王伦这么不要脸,耶律宁也毫无底气,居然就这么当众承认自己已经被汉人化了!
尴尬的不止耶律大石一人,不少将耶律宁错认为汉人的官员百姓,都哑然无声。
王伦却又叫出一人,站在台前,说:“这位好汉,在辽、金两国任意纵横,打探消息,屡立功劳,诸位以为,他是汉人还是辽人?”
这位却是段景住,王伦将他召来,是要负责重建河北东路官办马场、接手马政的。
段景住笑嘻嘻地四面拱手,他的长相很有特点,许多人一时不敢出言确认了。
看到王伦示意,段景住便说:“某姓段,双名景住,祖贯涿州人士,祖上隋朝时就在涿州落户,实是汉人!”
他这一番话一说,许多聪明人大概就听明白了王伦的用意。王伦便接着说:“耶律宁是契丹人,段景住是汉人,都是我梁山军中的好男儿!杜充视辽地的汉儿、契丹、奚人为番人,王某却以为,若众人皆有志北击女真,抵抗胡马南下,学习汉家文化,便都是一家人!”
“孔夫子有言,夷狄入华夏则华夏之,诚如斯言!”
现代人类分子学早已经证明,东亚这一块土地,所谓的“蛮夷”,不过是华夏祖先扩张到四周,因地域、气候导致生存、生活方式不同而化为所谓的夷狄,本质上还是一个民族。
王伦不仅仅是要团结辽地的汉人,愿意跟汉人合作的契丹人、奚人甚至渤海人,他也同样不歧视。
辽国的汉化进程已经很深厚,若非金国打断了这一进程,刻意分人等、搞区分,明太祖朱元璋何至于一生都在斗争,永乐大帝又何至于不得不迁都呢?
王伦也清楚,南北隔阂、汉人和辽人的互相敌对,不是他说一两句话就能消融的。
但他至少可以先让河北百姓们都明白,梁山从不搞歧视,会尽量给大家一个相对的公平!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杜充恶意隔绝南北,其罪甚大!判凌迟处死!”王伦给杜充下了判决,一听到居然是凌迟,杜充再也忍不住,屎尿齐出,李逵被恶心得一脚将他踏翻,大骂:“当真是个腌臜货!”
大宋朝的凌迟,是先斩断四肢,再一刀割喉砍头,一向被认为是本朝的“极刑”。
这种刑罚并不像后来那样需要割几十上百刀,河北两路会这般手艺的刽子手不少,但行刑的人选,又被李逵自荐。
听到王伦下令,李逵便举起双斧,这斧头昨天他磨了大半天,如今正是雪亮无比。便有刽子手上前,协助李逵将杜充的四肢扯开,分别绑在木桩上,恰似要五马分尸一般。
“行刑!”随着王伦一声令下,李逵将双斧在手中转了一转,先砍断了杜充一手一脚,看他疼得不停挣扎,又耍了一套花斧,断了杜充剩余的一手一脚。
看到杜充疼晕了过去,李逵便含一口酒,猛地喷醒,看一个协助的刽子手将杜充的头发拉直,露出了脖子,他大吼一声:“狗日驴入的腌臜货,去死吧!”
一斧将杜充的首级斩下,不顾浑身鲜血,提着杜充的脑袋,得意洋洋地四面展示了一番。
顿时有不少百姓在台下大哭了起来,束城离沧州挨着,不少百姓听闻杜充受刑,都从沧州赶来观看。
“将此獠的首级传遍沧州,再传遍河北诸州县,仍旧带回沧州,悬挂于城门之上!”
王伦不在沧州对杜充行刑,目的也在于威慑一番投降的地方官员,这一次河北两路州县投降的太快,许多官员还来不及查验分辨,王伦可以不追究过往,但是像杜充这样的朝廷官员,他无论如何是不肯放过的。
借着这个机会,王伦又公布了梁山一系列新政策。他并没有着急着第一时间均分田亩,而是废除了朝廷此前在河北两路的诸多苛捐杂税,废除各项名头六十余项。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善政,顿时引得台下的百姓们欢呼了起来。
接下来就是整顿投靠的河北诸路义军和兵马,然后继续北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