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发烧
发泄完毕后，梨夏感觉冷静多了，她吸了吸鼻子，准备撑着从夏油杰身上爬起来。
然而对方却是轻轻地扣住她的背往怀里带，熟悉的气味裹住她，仿佛突然回到了夏油杰尚在高专的时候。
她被抱住。
“对不起，但是……抱一下吧，梨夏。”
梨夏虽然心里还是气但倒是安安静静地伏在夏油杰怀里，连带着声音被捂着了有些闷闷的。
“解释现状吧。”
她拍了拍夏油杰的身体，示意站起来说话，夏油杰也顺势松开了梨夏，他的胸前衣服还洇湿了一大块，全是梨夏刚刚哭的。
不过他也不介意，很自然地忽略了这一点，转身去厨房泡了杯奶茶放到梨夏面前。
“我的话，死掉以后不知道为什么灵魂存在了一年多，首到悟被封印才来到这个世界。”
“等一下。”梨夏疑惑，“那你在这个世界多久了？”
如果时间没有问题的话，夏油杰才比她早来了没多久吧？但从光哥的介绍，他们至少五年前就认识了。
“二十三年样子，我是重新变成了婴儿出生的。”
“啊，看来有时间差，我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人，差不多死了马上就过来了，还捡回一条命。”
替换掉五条悟的死亡被梨夏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夏油杰却是心疼地皱了皱眉，他有种很无力的感觉，对于咒术界后面的危机他不仅没能在同伴身边，还被盗用了身体成为计谋的关键一环。
梨夏意识到气氛有些低沉，她轻轻叹了口气，突然向前伸手捧住夏油杰的脸，男人有些没反应过来的呆滞，任由少女仔细地盯着他看了看。
“这一辈子看起来过得不错嘛，泪沟和黑眼圈都没了，看起来年轻很多！”
夏油杰纵容着梨夏的动作，只是弯眸注视着对方，他长得和原本并没有区别，少了黑眼圈和泪沟后更是加倍的美貌，看起来也更加的放松，大概这一世新的环境让他想开了很多吧。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很迷茫。”
五条悟被封印的时候，夏油杰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夺回挚友，但他只抓了个空。
灵魂状态对他来说仿佛是一种惩罚，要他看着自己为了大义杀死父母，叛离高专，最后死于挚友之手之后的结果。
然后，没能等他多想，他就在狱门疆之前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就己经在婴儿床上了。
他听到有人温柔地说，杰醒了，抱来我看看吧。
是母亲。
和死于他手的母亲一模一样。
夏油杰一时不知道这是死后的世界父母前来接他还是重头再来。他想，这一定是最大的惩罚了，让他杀了父母后再次感受他们的爱意，但这一定是最大的恩赐了，在他失去所有之后再次拥有所有。
然而这不是重生，这是一个新的世界。
没有咒灵，偶尔倒是能遇到一些灵，但并非由人类的负面情绪构成，也没有咒术师需要拼死拼活为了人类产生的东西去保护人类。
那么他的大义呢？
连根本都改变了的世界里，他的大义也变成了没有意义的存在。
所以夏油杰迷茫了。
但这个世界对他实在太好了，他有着温和耐心的父母一点一点教着他为人处世的道理，即使夏油杰本身不是小孩，却也从头再学了一遍；连带着他的术式也因为世界的变化而变化了，在抓取某个咒灵吞下的时候，他突然发觉……
因为不是负面情绪组成的，所以并没有那些糟糕的味道，或者说，它甚至没有味道，就像这个世界一样的简单。
“啊！你以前吃的咒灵球那么难吃你也不说？！”梨夏找的重点显然跟夏油杰想的不一样，她似乎又对此感到了生气，瞪圆了眼睛，看得夏油杰没忍住笑了出来。
“抱歉。”很没有诚意地道了歉，“我那个时候比较喜欢自我消化。”
“……你知道就好。”梨夏虽然这样吐槽，但其实心里也怨自己和其他人没有发现夏油杰的异常，只能说当时都还太稚嫩了，少年人的心事又弯弯绕绕一下没看到就拐成了死结。
“后来我看了很多书，去了很多地方，学到了很多。”夏油杰笑了笑，比起梨夏见到的最后一面的他，真的有种云开见月的释怀感，“还去了种花留学，那边的思想很有意思。”
“你偷偷专升本啊……”
论某从咒术高专叛逃的半文盲咒术师兼无证招摇撞骗教主摇身一变成为了大学生是什么情况。
被梨夏的说法惹笑的夏油杰垂眸将奶茶往对面推了推，“快凉了，不喝吗？糖度应该还是你以前喜欢的样子吧？”
“说起来，原来你是光的妹妹啊，我还以为只是刚好都姓朝日奈。”
正喝着奶茶的梨夏点点头，“因为是我五岁不小心去了你们那边，这边才是我家来着，回来没多久就被他们找回家啦。”
夏油杰见状勾了勾唇，他的唇本就偏薄，弯起的时候勾出的浅淡弧度显得人格外温柔，黑色的长发也不似前世那样扎了丸子头，反而懒散地扎了个低辫，感觉莫名充满了人夫感。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梨夏：呆滞
“我觉得你变好看了。”疑似老来俏……？不对，应该是变年轻了。
少女因为刚刚哭过的缘故，眼眶有些红，睫毛还是湿漉漉的，又呆呆地看着他，让夏油杰轻笑一声，“头发乱了，要不要我给你梳头？”
那个时候，梨夏刚刚被五条悟提溜到高专，不知道路上吹着什么风，到的时候头发乱糟糟的，像潦草的可怜小猫。偏偏五条悟还一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嘲笑她，气得梨夏瞬移都开出来了，就为了跳到五条悟头上。
一时间两只猫掐了起来，家入硝子嘲讽五条悟连小孩都欺负。
最后是夏油杰平息了事态，他低头看了眼打完以后更乱糟糟的小姑娘，蹲下身温声询问：
“要不要哥哥帮你梳头？”
眼前人和过往的记忆突然重叠，梨夏觉得鼻头一酸，又有点想哭，连忙转过头去，“要是扎得不好看就打你。”
头发被人轻轻地梳散，身后传来夏油杰带着笑意的声音，“那我可要好好扎。”
窗外隐约有几声蝉鸣，但不刺耳，院里的绿荫也遮去了大部分的暑热。
梨夏想，夏天，也没那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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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夏油杰家后，梨夏看着自己手机里面两个夏油杰的联系方式依然觉得有些奇妙。一个早早沉在列表的最底部，在对方叛逃之后就再没联系过，两方都默契地没有打扰也没有删除，像是代表着叛逃后的立场；一个是异世界再次相逢新加的，被夏油杰自己在备注前加了个A，占领了她目前列表的最顶端。
夏油杰倒是想留她吃饭来着，但梨夏现在急需找另一个人分担一下情绪，于是她先是跟家里说了声，随后给灵幻新隆发了条消息就去了调味市。
灵幻新隆的家里还保留着之前梨夏住的那个小房间，虽然是储物室改出来的，但梨夏走了之后也没变回去，甚至梨夏凑近了还能闻到被子上新晒过的太阳味。
大概灵幻新隆也觉得梨夏时不时就会回来麻烦他。
但这也是真的。作为梨夏回到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个人，刚刚脱离死亡和熟悉环境的梨夏其实下意识地对灵幻新隆有情感寄托，就像原本她在咒术界那边最开始非常黏着五条悟一样。
也许可以理解为雏鸟效应。
所以一有什么梨夏优先会找灵幻新隆，真是太庆幸他是个超级大好人了，虽然有时候会露出“小孩真麻烦”的可恶大人表情……
灵幻新隆大概在忙所以还没回她，梨夏也不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哭得太狠的缘故总觉得眼皮很沉重，于是梨夏干脆上床先睡一觉。
另一边的灵幻新隆刚刚给客人按摩完，他收下高达两千日元的报酬后，擦了擦汗，这才看到梨夏的消息。
“啊？为什么不首接来相谈所？”
虽然是这样疑惑的，但灵幻新隆看时间差不多了，估计不太会有客人到访，也就干脆关门回家看看梨夏又给他添什么麻烦了。
没想到是个大惊吓。
灵幻新隆到家的时候，梨夏脸上己经有些不自然的红晕了，整个脑袋滚烫得仿佛可以煮熟鸡蛋，而她本人还在无知无觉地睡着……昏过去了也说不定。
体质健壮得跟牛一样的梨夏同学因为连着两天情绪起伏过大，难得地发了次烧。
吓得灵幻新隆翻箱倒柜地找出退烧药，“喂，你这家伙要烧死啦！”
他扶起梨夏，对方的身体烫得他都有些害怕，“醒来先把退烧药吃了。”
梨夏迷迷糊糊睁开眼，觉得自己像个火炉，“灵幻……”
“别灵幻了。”灵幻新隆趁机把药塞进她嘴里，又灌了口水进去，再把温度计塞了进去，“我去楼下买盒退烧贴，别把温度计咬碎了！”
几分钟后急急忙忙赶回来的灵幻新隆将退烧贴小心地贴到梨夏额头，同时拿出温度计对光看了眼。
“38.9，你真厉害啊。”
梨夏呜咽了一声，朝着灵幻新隆的方向拱了拱，“遇上了点事。”
“没受伤吧？”灵幻新隆下意识以为是打架，有些紧张地看了看。
梨夏摇摇头，“是好事。”
灵幻新隆松了口气，“那就醒来再说，睡吧。”
男人坐在床边，金色的碎发因为角度问题有些遮住了眉眼，但还是可以看到他担忧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像温和的水流一样，莫名就让她安心。
发觉梨夏突然呆呆地盯着自己，灵幻新隆不自然地一顿，有些没事找事地把刚刚贴上的退烧贴又换了一张，随后才反应过来，质问梨夏干什么还不睡。
“灵幻你好辣。”
“喜欢……”
“别说胡话，快睡觉。”灵幻新隆一如既往地说道，他站起身，“我去煮点粥。”
然而出去关上房门的一刻，他猛地捂住了脸蹲了下来。
完蛋了，他想。
虽然明明白白知道梨夏只是跟以前一样喜欢着他的脸，也只是没心没肺地调侃，但作为大人，在发觉自己心脏像玻璃一样突然炸开的时候，他想，他应该去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