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新官上任
“张远，我走了，你自己保重。”周小文面沉似水。
显然他也非常惊讶，大胡子竟然如此狠辣，直接将他这个总导演给开了。
当然，对外说是让他休息，可都知道“休息”的意义。
“周导，这您拿着。”张远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
两人聊着，张远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信封递给对方。
“这是？”周小文接过，一入手，感觉这信封还挺厚，里面应该不是信件。
拆开一看，全是红灿灿的百元大票。
“您给我介绍剧组盒饭的生意，这是按照市场规矩，给你的回报。”
周小文眼眶一红，心中非常感动。
这小子做事太地道了！
周导心想，莫说雪中送炭，咱们这行别落井下石就算好的。
他这个剧组总导演，之前人前人后，递烟递水的无数，哪一位见他不是客客气气。
不少女演员还削尖脑袋想钻他被窝呢。
可如今呢？
他要走了，走的不体面。
来为他送行的才几个。
不少演员说翻脸就翻脸，见他失势，又怕被大胡子归于他的“党羽”，见他连招呼都不打，连人影都见不着了。
真是人走茶凉啊。
唯独张远，前后态度一致，始终不变。
而且这回扣自己早说过不要，现在他被赶走，换个人肯定不会提起。
但他不光提了出来，还把钱拍到自己手中。
这份心意让他感动不已。
他把钱推回张远手中，说什么也不要。
“你有这份心就足够了。”
就连被赶走的沮丧，都在这一刻被冲淡不少。
【收到来自周小文的感谢，镜头设计+2，导演基础+1，画面理解+3！】
“以后有机会，再合作。”周小文用力握了握他的手，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片伤心地。
“张远，你也去送周导啦？”陈好来到他身后，柔柔的说道。
“你刚才不说再也不搭理我嘛。”张远故作怒状。
“好嘛好嘛，不就是错怪了你一回。”陈好嬉皮笑脸，主动上前勾住了她的胳膊。
高唬和蒋昕也在，毕竟他们仨都是周导的人。
其实那位身材炸裂的大姐姐石兰也是周导的人，俩人91年就合作过一部电影，名叫《青春无悔》。
高唬见他俩动作亲昵，心说明明是我先来的……
“欣欣。”
“嗯？”
“勾着我。”高唬一抬胳膊。
“我才不搂你的。”蒋昕一甩脑袋，去到张远的另一侧，也勾上了他的胳膊。
“我一个都没落着啊……”高唬在后边跟着，气的牙痒痒。
“张远，你要小心了。”陈好的神色逐渐变冷：“我听说那马副导……”
陈好将自己听到的内容全都如实告知。
虽然这些内容在张远的预料之内，但他依旧很感谢对方。
胡軍也知道，但就没说。
演员嘛，死道友不死贫道，想把自己摘出去，很正常。
“我知道，我一没学历，二没太多经验。”
“现在周导又走了，我俩又有利益之争，肯定想拿我开刀。”
“你不怕吗？”陈好好奇道。
“怕有用吗？”
“没用啊。”
“那为什么还要怕呢。”张远这番话让陈好很意外。
蒋昕倒是直脾气，立马夸奖道：“真爷们！”
“要是哪天你也被开除了，我也像今天送周导这样来送你。”蒋昕又憨憨的接着说道。
“滚！”
……
几人才刚聊完，刘茜茜也突然找到了他，身后还跟着她妈。
“阿姨好。”张远主动打招呼。
“张远，我听说了一些消息，有人往张导那里传话，说你工作态度和能力都有问题。”刘晓丽和陈好她们几人一样，面色严肃。
若是换做之前，刘晓丽知道这事也会藏在肚子里。
但感念他之前帮茜茜处理了狗仔，她算是投桃报李，提前招呼。
“我知道。”
“那你有什么打算。”茜茜紧张的问道。
若是张远不在剧组，她会少了许多快乐。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
“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张远一字一句的缓缓吐露。
“这是什么？”茜茜歪着小脑袋。
“《九阳真经》的心法总纲。”
茜茜依旧不明白，但刘晓丽却明白了。
“他这个年纪的男孩，遇到这事，要不就自乱阵脚，惶惶不可终日。”
“要不就上蹿下跳，四处跑关系，急于表现争取新主子的喜爱。”
“能这么淡定的，我还没见过第二个。”
刘晓丽看向张远，微微点头。
次日，剧组来了位“新人”。
中分长发，胖胖的身子，挺着肚腩，操着口香江味的普通话。
正是新导演鞠觉量。
这位上个月才搞定《射雕英雄传》的全部工作，才回香江老家休息，没几天便又被大胡子喊来顶班。
大胡子一心想要重拍雁门关大战和少室山大战这两场重头戏，周小文死活不同意，最终矛盾激化。
所以鞠觉量一来，大胡子便让他先拍少室山。
这场戏可太大了。
主角三兄弟，四大恶人，少林班众，丐帮，星宿派……几乎所有演员都在场。
拍摄现场乌泱泱，单演员加群演就五百多号人，声势浩大。
这便是大胡子最喜爱的风格。
鞠觉量往导演椅上一座，环视全场，首先在人群中看到的，不是男一号胡軍。
不是成名已久的林志影。
不是清纯可人的刘茜茜。
是那摇着扇子，嘴里念念叨叨，正在背台词的张远。
鞠胖子想起昨晚大胡子和马鹏与他开会时说过的话。
“周小文有不少关系户演员，看一下他们的表现是否符合要求。”
“特别是那个叫张远的！”大胡子说完，马鹏立马接话：“就他资历浅，还没学历，照理说根本没资格出现在剧组。”
大胡子听马鹏这么说，想起了张远在试镜时的表现。
他是认可的。
但马鹏是他和投资人的人，他不能否定自己人的说法。
江湖事就是如此，人情纠葛有时比是非对错更重要。
鞠觉量先在远处上下打量了一下已经上完妆，换上戏服的张远。
“气质，样貌，状态，都没问题。”
单从外观上，鞠胖子没有看出马鹏说的那些问题。
今天头一场，便有张远的戏份。
拍摄的内容为慕容复与庄聚贤联手大战萧峰。
张远被绑在一座凉亭的立柱顶端，做出自上而下，将要偷袭的模样。
这段要拍的，便是他的心理和眼神戏。
“兴复事大，名望事小。”
“我若能为天下英雄除去这个武林大害……”
这段是内心独白，无需念出。
张远在心中默念台词，同时，脸上的表情缓缓变化。
他慕容复名声在外，可是江湖豪杰。
但如今却要与他人联手，以二敌一。
北乔峰，南慕容，两人齐名。
现在却不能一对一交手，这事传出去，他颜面何在？
此时的张远眼神中还带有一丝犹豫。
“这武林盟主一职，便非我莫属了！”
“那时振臂一呼，大燕复兴有望！”
可复兴燕国的担子太重了，重到压过了一切。
张远的眼中闪过一丝戾色，随后，这丝戾气缓缓膨胀，逐渐占据了他的全部瞳孔。
不出两秒光景，他表情已然大不相同，那君子之色已经完全被狠辣阴毒所替代。
翻腕比了个剑花，双指在剑身抹过。
随后眼神一怔，向前刺去。
“卡！”鞠觉量握着下巴：“过了，下一条。”
此刻这位“代班”导演的心中波涛起伏。
“这位的表现和马鹏说的完全不一样啊！”
来剧组的第一场戏就一遍过，作为迷信的香江导演，鞠觉量对张远这个陌生人立马产生了好感。
“演技没问题，甚至在这个年龄段算是出类拔萃了。”
“而且刚才那场戏还是被绑在半空中拍摄的。”
“他依旧淡定如常，表现稳定，实属不易。”
鞠胖子趁着道具和摄像组改变场景机位，仔细思考了一番。
“再看看他的打戏吧。”
“来，有本事你打我呀！”饰演段誉的林志影朝着张远挑衅道。
这会儿时段誉出手，帮自己大哥解围。
张远与林志影对视一眼，这就要开打！
“呀！！！”
张远出手，由左向右，从侧下方往上挥剑，这是剑法中的抽招。
林志影赶忙按照套招，弯腰伏身。
却没想到，还未来得及调整身姿，张远便反手一刺，朝着他的腹部袭去。
这两下在片中看着惊险，其实后期剪辑时进行了加速。
张远为了配合林志影，把动作放慢了足足五成。
“卡！”鞠觉量喊停：“上替身。”
“听说他练过武，但这场看着一般啊。”
小志下场，接着刚才的动作，一位专业武替登场。
此时再看张远的打戏表现，鞠觉量立马眼前一亮。
抽剑如狂风过境。
劈剑如利斧开山。
刺剑似寒芒乍现。
压剑似天降泰山。
一招一式灵活飘逸，当真与鞠胖子心中那慕容复挥剑的模样别无二致。
而且在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的情况下，动作还如此精准，与专业武替合作完美，全然没有漏招，忘招的情况出现。
“看来刚才是小志拖了他的后腿。”鞠觉量这才明白过来。
“卡！下一场”。
顺！
真的太顺了。
安排他的两场戏，无论文武，竟然都一条过。
鞠觉量喜上眉梢，心说这年轻人很不错呀。
“亮生。”
“元冰大哥。”
见是元冰来到身边，鞠觉量客气的起身招呼。
两人是同乡，对方又是前辈，鞠觉量还是挺尊敬元冰的。
“冰哥，我刚好有件事想问你……”
鞠导将张远的情况和马鹏的话一说，元冰立马笑了起来，并将剧组盒饭生意一事娓娓道来。
“怪不得呢！”鞠觉量一拍大腿。
“这就说得通了。”
“我说这小子表现挺好，怎么被马鹏说的那么不堪呢。”
元冰拿起茶水喝了口：“这个马鹏，原来是个开饭店的。”
“后来认识了一位投资人，经过牵线搭桥，这才进入影视圈。”
“大胡子用他，是因为投资人的面子。”
“哦……”鞠导这就明白了。
元冰看着像是在表达马鹏的重要性，其实话里话是在说。
“这人压根就不是咱们这行的……”
但张远可是行当里的自己人，看表现就知道前途无量。
所以人前人后，该怎么处理，怎么说话，元冰给了鞠胖子暗示。
同时，元冰也在暗中给了张远这个自己看好的后辈一点点小帮助。
到了晚上。
张大胡子，马鹏，鞠觉量三人再次来到房间开会，总结第一天的工作。
“这场大戏有难度，估计流程时间得加长。”
鞠胖子说完自己的分析，等待那两位的发问。
“演员表现呢？”大胡子用手指敲这沙发扶手，问道。
“林志影的打戏一般，得多用替身。”
“刘茜茜的演技有待提高，但模样的确漂亮。”
鞠胖子非常老练和世故。
制片人发问，他肯定不能说大家都好，都没问题。
那大胡子就会怀疑他的眼光了。
于是他便提了俩人，可这两位背后都有金主，提了大胡子也动不了。
这样一来，任务也完成了，谁都没得罪。
“那个张远的表现呢？”马鹏迫不及待的开口。
鞠胖子心中暗笑，早知道你这老小子会问。
“形象出众，演技扎实，打戏准备充分，大多都能自己完成，不用替身。”
“哦……”大胡子想了想：“那挺不错喽。”
其实这评价和他在试镜时的感觉是一致的。
“估计他是见新导演来了，在刻意表现吧。”马鹏幽幽的嚼着舌根。
“那就再观察一下。”
张大胡子权衡了一番，毕竟马鹏和投资人有私交，自己得重视他的意见。
而且慕容复这个角色，戏份远没有乔峰，虚竹，段誉三人那么多，若是现在换人，补拍损失也在能接受的范围。
马鹏见状，嘴角露出了阴恻恻的笑容。
“不把你这挡我财路的小子弄走，我就不姓马！”
殊不知，这位虽然好算计，却未料到。
他的好日子，竟然将因为一场意外的到来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