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四章 痴男与怨女

“痴男与怨女，总是如此，你也一样。”孟婆叹道：“极银密铁生于阴寒之地，酆都此物最多，不难求。千万年来上古之物多坠亡，看在你谶花一族还活着的份上，送你一根也无妨。”

“你先不用谢，”孟婆按住她的手，一双奇异眼眸几乎看尽红瑶眼里，“你拿了此物，便有了因果，终有一日需要还的。”

这句话如魔咒一般回响，等红瑶醒了，便已不见孟婆身影。她也不敢离开，便站在孟婆汤旁等待。

在缸中缓慢旋转的孟婆汤，在分入碗里也是如此，饮下孟婆汤的亡魂多数会留下眼泪，那一滴泛白的泪水飞入缸中，孟婆汤颜色也就越深。

红瑶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便见汤水旋转得愈发快，然后整个人天旋地转，等眩晕呕吐感停止后，才发现她竟然身处人间。

她这是、飘着的？

人间天色泛阴，薄薄的乌云渐渐聚合在一起，从上往下看，她看见一个红衣女子正在爬山。

山路崎岖，那女子手脚乏力总会磕碰，红瑶也就趁机看见那人的脸。

与她一模一样。

这是，她？！

女子爬啊爬，也不知道爬了多久，在小雨过后，拨云见日的时候，终于爬上山顶。

可偏偏那么巧，在她踮脚搭手往外看的时候，山崖下五彩光芒迸发，一个人从光芒追杀中逃出来。

他没看见她，面对咄咄逼人的杀招，他畅怀大笑，骤然间金辉罩身，光华慑人。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话，或许说了，或许没说。

等光华退却的时候，依稀得见分散的身躯四肢消失茫茫天际。

也就是同时，大地为之震动，犹如地龙翻身，山崖下浓雾里的光芒被迫回笼，人间妖气凝固，如失去根系的草木一般飘荡。

那个五马分尸的人，居然是晏九洲。

崖顶传来声嘶力竭的哭喊，片刻后红衣女子抬起头，没有眼泪，眼眶里面的湿润早已经被吞了回去，只留下泛红的眼睛。

她面色苍白，脸上带着笑容，声音沙哑疯狂大笑，苍白的脸上浮现疯狂，笑着说——

“天道在上，我谶花，愿以血以肉，以神魂覆灭为代价，换晏九洲——”

后面的话不是红瑶没听见，而是当她说出这句话的开始，鲜血就从红衣女子口中涌出。

就好似有什么力量，在阻拦她说出最后面一个字。

但这样也无法让她停止。

当最后一个“活”字说出口的时候，红衣女子整个消失，留下一朵红花急速褪色凋零，眼看就要死亡之时，一只手将她拾起。

红瑶心跳如雷，她飘荡在高处看不清兜帽下男子的面容，勉强伸长脖颈只看见他高深莫测的勾了勾唇，将谶花放在密林后藏着的棺材中。

正是她与晏九洲在杨家村祠堂发现的棺椁。

那棺椁上聚灵阵好似活着的在流动呼吸，四周草木渐渐被汲取生命力衰败。

你是谁？

你是谁？！

男子仿佛有所感应，回头瞧向天空......

“醒醒。”

一声呼唤，将红瑶拉了出来。

红瑶连连后退才稳住身形，一张手帕递到眼前。

“擦擦。”

她哭了？

红瑶用手抹脸，却是满手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