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二章 遇伏

天地间光芒骤亮,盖过天边红日。

蒙蒙的晨雾驱散一空,两岸行人无不闭眼。

陆刚等人只觉得视野内光芒万丈,其后无所见,无所闻,只能感受到自己的腰身让什么东西咬住,快速移动。

水底下。

肥鲶鱼,圆头等兽咬住陆刚、徐子帅等人疯狂摇尾逃窜。

小蜃龙吐出蜃虎和雾兽助力,紧忙往天空上飞蹿。

半晌。

光芒溃散。

水潮翻卷倒涌,水沫叠叠。

梁渠颅骨之上五指未松,剧烈的喘息自耳畔回荡,血水独有的味道涌入鼻腔。

“嗬,嗬……”

宁公才披头散发,满额冷汗,鲜血和内脏稀里哗啦的坠落水中,晕染作大团血水。

自胸膛往下,他的整个下半身连带左手小臂全部切断,只余下横膈肌往上的半个上身和捏住梁渠头颅的右臂逃过一劫。

鲜红的心脏让血管吊着不曾坠落,垂到胸腔之外剧烈跳动,像是绑着一根粗韧的橡皮管,上下起伏。

“好小子!好手段!”

醒悟过来的一瞬间,宁公才双目赤红,五指悍然捏合。

颅骨开裂,口鼻飙血。

砰!

又一道金光破裂。

值此空隙。

一模一样的步骤,半条左小臂让水流触手卷着送递到梁渠手中,第二块玉牌白得有几分耀眼。

宁公才大惊失色,知晓玉牌厉害,当即松开梁渠,探手去抢。

梁渠借此机会终于摆脱控制,水流甩动,奋力丢出断臂。

宁公才右掌拍水,高跃而起,当空抓住自己小臂,再回头,梁渠早已坠入水下,如江河入海,消失无踪。

“找死!”

宁公才眸光发寒,张嘴吐出大片灰雾,消磨玉牌,其后如遮天蔽日的蝗虫群,扩张着追赶逃遁水兽。

灰雾风驰电掣,追不上有神通的梁渠,却轻松追到诸多水兽。

蜃虎和雾兽适才赶来帮忙,眨眼间让吞噬一空,炸成白雾。

尤其獭獭开一家,游得稍慢,眼看灰雾要碰到屁股,骇得夹紧尾巴,拼命蹬腿。

性危命急。

梁渠金目横扫。

霎时间,江河内无数鱼群宛若暴动,舍了命地涌现阻拦,大蓬大蓬的血水氤氲溃散,刮起一阵猩红血海。

一时间竟是用生命拦住了灰风步伐!

宝船倒扣,肥鲶鱼等兽抓紧时间逃窜。

整个水底乱作一团。

宁公才愈发狂躁,反手击水,半个人如离弦之箭向梁渠袭来。

水浪冲天,翻滚的暗流推动宝船后退数丈,断裂的栏杆腾散上浮。

妈的!

梁渠真想破口大骂。

一个脑袋一只手,连心脏都吊在外面,居然还死不透!

白龙狂舞。

灰风转向包裹。

宁公才奔袭俯冲之际,肋骨层层张合,将心脏重封入胸腔,血肉蠕动生长,暂时锁住仅剩的肺叶和心脏,提上一口气力。

然等要追上梁渠的瞬间。

唰!

一个扑身纵跃,梁渠竟凭空跳出了灰风的包围圈,来到了外界!

神通?

宁公才瞳孔骤缩,他怔了怔,似乎想明白什么,转身朝远处的水兽追去。

梁渠五指张捏。

千万吨水流化作长龙,奔涌环绕。

整个运河中心出现一个巨大旋涡,中心正为追击的宁公才!

轰!

宁公才反手一掌,整个水底如地龙翻身,旋涡歪曲,溃散大半。

然不等乘胜追击,打散旋涡,水流竟是提前撤开,让他第二掌的大半力道挥洒到了空气之中。

抽水马桶!

只要不会飞,任凭能耐通天,一样无从借力!

镪!

涡刃混杂入水龙卷同肉体碰撞,撞出金铁之音。

有了第一刀,后面的涡刃源源不绝,好似化作水刀杀阵,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

河底大战惊天动地,搅风搅雨,水面更是浮现出方圆百丈,直径数百米的血色旋涡!

“逃,快逃,龙王发怒了!”

“快跑啊,快跑啊!”

“快去请沧州知州!”

江上水夫惊

叫连连,急忙调转船舵,来不及的更是跳船而逃。

“好硬的肉身!”

梁渠面色凝重。

万道涡刃斩下,竟同蚂蚁一般,浅浅擦开一层表皮!

如此情形,怕是再来十万刀方能奏效。

“阿威!”

手腕上始终不动的阿威吐出毒液,混杂入水枪之中,狂飙着投入龙卷,疾射而出。

宁公才要避,可原本灵动的水流,突然化作凝滞的胶水,猝不及防间将他拽住。

刺啦!

水枪在龙卷的加速下,精准无比的刺中适才愈合的胸腔,毒液顷刻间渗透体内。

噗!

内忧外患。

宁公才吐出一口鲜血,

“再来!”

梁渠远远吊着,投射水枪,绝不让宁公才出水亦或靠近。

对方只有一只手,唯一能有效发力的也只有一只手,偶有奇招也震不散这为他一人打造的血漩涡!

“呼!”

水枪如龙,撕咬血肉。

梁渠气喘吁吁,头痛欲裂,体力更是飞速下降。

水枪和涡刃的使用尚且还好,但若用水牢限制住对方行动,便会有明显的力竭之感。

可他一刻不敢放松。

不知过去多久,水流感知内,宁公才的挣扎越发轻微。

梁渠没有收手。

见到看到的太多。

留不得活口!

……

一刻钟后。

浑身表皮像香蕉一样剥开一层的宁公才浮出水面,两只眼睛黑漆漆,失了眼珠,胸腔下烂成肉糜。

肉糜下,死而不僵,蜷缩成拳头大的心脏抽搐似的小幅跳动。

冬日的芦苇丛中。

龙娥英、龙炳麟、陆刚等人急切观望。

忽然间。

水泡浮出。

哗!

梁渠摇摇晃晃地自水中走出,张了张嘴,跌倒岸上。

……

沧州府衙,知州适才用过早饭,翻开政务册页,便听得门外嘈杂,郁闷地放下纸张。

“来个人去看看,外面为何喧嚣?”

不等吏员出门询问,沧州大捕头抢先冲进厅堂,以头抢地。

“知州大人,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啊!”

“着急忙慌的,出什么事了?”

“一刻钟前,京澜运河上忽现百丈血漩涡,惊骇百姓,属下得知情况,即刻领人去探,历经……”

沧州知州猛拍惊堂木。

“说重点!”

“梁渠梁衡尉,我朝最年轻的狩虎大武师在咱们沧州运河上遇伏了!袭击者疑似鬼母教宗师!”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