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大功到手

“贼官!”

刘节怒吼,激起阵阵水浪,转瞬间冲至梁渠身后。

一双粗壮小臂青筋毕露,大蟒般扭曲缠绕,浑身劲力薄发如龙卷,刀锋劈开浑水,拉扯着汹涌澎湃的罡流袭向梁渠。

“死来!”

奔马武师,臂挽奔马数十匹。

挥击间,好似万马奔腾,踏物成泥!

这一下来得又快又猛,梁渠只觉身后气血涛涛,一层盖过一层,洪流倾泻,强过惊涛骇浪!

寻常武师为水所困,根本施展不出拳脚,刘节挥刀间却劲力绵绵,涛涛不觉,似与江水融为一体,自无阻力所扰。

正是其成名绝技,斩浪刀!

大刀卷起流光,江水溅开成圆,势必要将梁渠一分为二!

“好刀!”

刀威赫赫,梁渠竟不闪不避,转身迎上,衣衫猎猎间,捏合五指。

无形波动扩散,化作最锋利的钢针,刺破了刘节刀势这颗水球,劲力一泻千里。

无势无威,无劲无伤!

卷起的流光骤然熄灭,溅射成圆的水刃成了断线的风筝,只余半截筝面飘飞,撞断亭阁一角。

断面扬起木屑,竟止在水中,不浮不沉。

这是什么妖术!!!

刘节瞳孔猛缩。

百般武学,皆是从自身出发,影响外界,他人,刘节没见梁渠有丝毫动作,却仅是瞬息之间,他便无法动弹。

一身骇人气力皆被禁锢在身躯之中,无法肆意倾泻。

这,这绝不是武学所能做到的事情!

呼!

梁渠握住伏波枪柄。

每一次武道修炼的提升,都能带动他对水流控制强度的增长。

水牢,自初融泽狨时便获得的能力,能让指定水域阻力激增,禁锢其中一切动静物。

破开血关,此术更上一层楼,便是九窍皆开的奔马极境,休想在里面自如行动!

唯一的缺点便是体力消耗极大,尤其在禁锢一位奔马极境武师的前提下!

瞬息间,体力犹如开闸泄洪,梁渠不敢有丝毫怠慢。

他闪电一样旋枪,枪刃带着流光,转身,蓄力,出枪,在短瞬间一气呵成,困龙升天,长枪在水中激起低沉的吟啸声。

刘节瞳孔缩至针眼大小,眼睁睁看着寒芒飞来,惊惧至极。

他试图做些什么,拔刀去抵,大筋跳动间几乎要冲出身体,周身动作依旧慢过百倍,连孩童都有不如!

一旁与三兽缠斗的刘义心有所感,转头望去,只看见大哥刘节不知为何痴痴傻傻地呆在原地,又瞧见梁渠挥舞长枪,要朝刘节的脑袋上削去!

不好!

刘义目眦欲裂,面色赤红,不管不顾蟹怪攻击,抄起手中利刃砸去。

无有兵器,拳头见势大好,一钳朝刘义腹部戳去,二次进化,它的巨钳堪比利器!

轰隆!

狂流骤起,倾泻而出。

低沉而又骇人的声响在水下炸开。

以梁,刘二人为重心,整个亭阁一如强行塞下一颗巨球,撑得亭柱外裂,屋檐坍塌。

桌椅板凳一切杂物纸片般支离破碎,流动间沿着窗口沉浮于江中。

血雾升腾,笼住中心战场。

梁渠退出血雾圈,手臂震得发麻,瞥向水底那柄砸向自己长枪的断刀。

紧要关头,刘义一刀砸出,刘节拼死抵刀,合力击偏他的攻击。

然。

攻击只是偏,没有空!

梁渠转动长枪,红缨翻舞,逸出丝丝血水。

一条粗壮小臂连着半截大臂从血雾中掉出,坠落间带出一条长长的血迹流。

死寂!

所有人都呆立在水中,满目惊惶。

梁渠无事,便只有……

帮主的手!

从一个渔民小子,一路走到丰埠县第一大帮帮主,将县域内全部渔民拿捏在股掌之中,刘节遇到过的厮杀,刺杀更是数无胜数。

他的威,他的名,是一刀一拳打出来的!

照面间,被一无名小卒断去一臂!

众人蓦然发现,直至此时此刻,都不知道面前这位年轻得发指的官员究竟叫什么。

明明只是四关……

骨干帮众战栗起来,再度望向梁渠,仿佛有一千一万根长针在刺扎全身的每一

处。

世上真有如此天纵之才?

另一边,抛出武器的刘义被蟹怪一钳戳中腹部,遭受重创。

整个下腹位置被拉出一条近乎半尺的巨大豁口,腾挪间隐约能看到脏器。

形势恶化,郑天赋拼死爆发,逼退蟹怪,护住腹部遭受重创的刘义,拼命间竟是一人独抗三兽!

缠斗带起的水流狂舞,流动中船尾血雾渐淡,终是显露出刘节身影。

刘节捂住断臂,双目赤红,几无眼白,他死死盯住梁渠,胸膛里憋了一座火山般的怒火。

剧痛侵袭脑海,便是强行蠕动肌肉止血,依旧流出丝丝缕缕的血水!

一个小小的四关武师,缘何能逼他至此!

缘何!

一声怒吼,刘节面目狰狞如赤鬼,又是一记斩浪刀劈出。

“给我杀!”

这一刻,即便心中再是惊惧,骨干帮众俱是勃发血气,厮杀上前!

覆巢之下无完卵!

帮主死,他们也要死!

藏匿隐户,把持渡口,贿赂上官,胁迫渔民上万,杀人伤人无数。

此等行为仅是鲸帮平日所为,论及个体,更有恶行者奸淫辱掠甚多,足够他们脑袋掉上十几回!

今日势要将对方沉水溺毙,否则谁都活不了!

梁渠冷眼扫过,默默转动长枪,红缨散如烈火。

枪刃无声滑过水流,洗净残余血丝。

在水下,便是人数再多一倍,他也无所畏惧!

龙筋虎骨,气无穷,力无限,仅是片刻休息,已然让他体力恢复大半!

水龙狂舞,长枪化作长虹,红缨抖落如火,顷刻间在一人身上留下数个血窟。

大蓬大蓬的血雾在画舫上生发,便是流动不息的水流都无法冲淡。

一时间,整个画舫都笼罩在一片红雾之中,连三兽都晕头转向,无论是眼睛和鼻子,都失去了最初的灵敏。

断臂残肢接连飞出船外,气血交织在一起,所有人都胡乱攻击起来。

谁都不知道自己刀锋下的究竟是谁,只凭借着感觉朝梁渠冲杀而去。

唯独梁渠洞若观火,他的水中感知不会因为血雾而有半点迟凝。

筋骨摩擦,气血越发沸腾,他完全不用控水能力,只当作砥砺自己的杀戮场!

……

江面之上,已然瞧不见画舫踪影,仅留下一滩猩红血迹。

长枪劈上大刀,崩的利刃裂出豁口。

刘节一口逆血喷出,本就狰狞的脸色更加恐怖。

武者周身气脉相连,断去一臂,他的刀愈发无力。

然对手天生神力沛然,一枪一招间,犹如攻城巨木,震得他满刀豁口。

世家底蕴,当真如此恐怖?

梁渠一枪接一枪,愈发酣畅淋漓,气血几乎沸腾。

牢牢将刘节按在水底,根本不给他任何换气机会!

“死来!”

澎湃水浪扑向四方,浓稠的血雾震荡间犹如搏动的心脏,砰跳不息,然此时,这颗巨大心脏正变得越来越“虚弱”。

刘义捂住肠子,无知无措。

郑天赋瘫靠住船柱,他们俱被三兽逼至墙角,身边已无一骨干。

昔日他们共同搏斗二十余年,转瞬间竟被一小小河官……

“大哥……”

砰!

大刀千疮百孔,崩成两截。

血雾翻涌之中,怒目圆睁的头颅冲天而起。

刘义怔神地望着。

血丝刹时间生满眼白。

无首尸身跪倒在地上,水流一激,紧跟着头颅向船外漂去。

直直栽落。

蓬。

泥沙升腾。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