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首先确实无法无天,行事只考虑是否愿意,以己做局,不计较代价,爽了就是值,死了就死。

其次李崇和宋雅至俩能人为自己也会保他。

二人入仕多年,总有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牵一发动全身,打断骨头连着筋,不是大义灭亲就能金蝉脱壳的,只能是自己造的阎王自己供。

李暮近这个阎王很尽职,好事一件不做,刚像个人一样擦东西,放下帕子就给他养的那群“小孙子、好儿子”其中之一打了电话,先问监控有没有处理干净,再让他以目击者身份报警,就说亲眼看见丁珂伤人逃匿。

挂断电话,他优雅地把那块微纤维帕子四方折叠,放进工具盒,再把枪放回展架。

是不是他的珂珂没关系。

反正也会成为他的一件东西。

章苗苗急坏了,瑜伽课也不上了,当即往她家附近的派出所赶,打车还不忘给他爸打电话,询问这种情况怎么办。

刚好于泰发微信问她丁珂晚上还去不去兼职,她怕处理不来,跟他简单说明情况,问他要不要一道。

于泰一听急了:“去啊!你俩女孩儿能干什么?你在哪儿呢?我借个车去接你!”

“我打上车了,我带你吧,你在哪儿。”

“宿舍呢,你到南门吧!”于泰着急忙慌穿衣服。

“好!”

东南区派出所,询问室。

丁珂静坐着,窗台上是《詹姆斯凯瑞批判性读者》,书皮卷了角,看起来翻过挺多次。

她只记得这是一位传播性学者,对新闻史有反思。出现在派出所,是有人对当下新闻传播有感慨吗?

想着,一位女警察走进来,坐到对面,手拿着本,验证过个人信息后,问:“怎么回事?”

丁珂如实说:“我去面试家教,女主人离开后,男主人说让我去面试是想包我,一个月两万。”

警察乐了:“答应了吗?”

“没有。”

“你说他的脑袋是那个小区一业主砸的,那个业主有留下联系方式吗?还是交代过什么?”警察现场已经听过一遍,依程序还是要问。

“没有,不过我知道他住哪栋。”

警察正要问,另一名警察来到门口,敲了一下敞开的门。警察回头,跟他对视一眼,起身时跟丁珂说:“等一下。”说完离开。

等她再回来,没接之前的问题,“有人说看见你砸了这个伤者的脑袋,跑掉了。”

丁珂只能想到这个“有人”是李暮近,丧尽天良净干缺德事还不怕遭报应的全国找不出来几个,回答:“跑掉为什么还要回来、还要报警。”

“你怕有监控。”

“如果是我伤了人,我明知道有监控,还说伤人的另有其人,这个逻辑显得我不太聪明。”

警察定睛看她数秒,她倒是从容,看上去应该不知道充电桩故障导致园区停电,现在还没修好,自动备份的监控录像只记录到两点。

短暂的寂静后,丁珂拿出手机,播放录音,男主人傲慢、猥琐的发言充斥在询问室。

警察听完呼气,庆幸道:“这录音给你省很多麻烦。”

丁珂还是要说:“伤人的叫李暮近,他帮我解了围,把我带到他家。他家当时派对进行中,有很多人,都可以作证。”

她刚说完,前不久敲门的警察又来了,还带来了李暮近。

丁珂眸色一沉,抿住嘴。

李暮近人模狗样地坐到她旁边,恭而有礼地接上她的话,交代道:“朋友小聚,突然我看到这位同学被堵在露台围栏,肯定不能坐视不理,找了过去,撕扯中不慎弄伤了对方。”

他装谦谦君子时也没落下声音,挤压出来的嗓音清朗如风、温柔似水,一点不变态。

好无耻,丁珂无话可说。

警察了解事情经过后,点头,问丁珂:“那你报警是希望我们怎么解决这个事?”

丁珂直说:“我怕那人后续找我麻烦。”

警察理解,说:“再发生任何情况,再报警就行了。”

“嗯。”丁珂说。

“行,接下来看那人吧,要不要追究。没这录音说不好,有这录音他应该不敢再有想法了。”警察又说:“具体你们俩说的是不是事实,还得等这个人清醒以后我们问过再说。”

“嗯。”

“现在能走了,有问题会通知你们,保持电话畅通。”

“好。”

“这个事儿我跟现场拍照的人打过招呼了,拍到脸的监督他们删了。网络传播这么猛,能避免还是避免。”警察埋在血液里的对公民的关怀。

丁珂下意识朝窗台望去,那本书刚被风吹得翻了页。

“谢谢。”

“以后到人家里面试,最好找个伴儿。”

“嗯。”

说完话,丁珂先行离开。

她是怕李暮近纠缠不清,前不久在他家发生的一切还有余温。

但没有。

李暮近腿更长,自然步子更大,很快追上她,又超过她,驱车离开。

仿佛他前来只是怕丁珂给他泼脏水。可他是李暮近,不管之前案子真相怎样,不遵法纪、目中无人是板上钉钉的,没有传召主动到派出所的情况实在罕见。

很奇怪,却不值得多想。

迈下最后一级台阶,章苗苗和于泰赶到了。

车还没停,于泰就已经打开车门,跑向丁珂,急得忘了分寸,抓着她胳膊从头到脚细细检查,“那孙子有没有弄伤你!”

章苗苗及时走上来,把丁珂从他手里解救到自己身边:“你洗手了吗,别瞎碰。”

于泰可以不碰,但得问:“我听章苗苗说给他开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