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她总有破绽。
况且他也早早打定主意,无论是不是,他都让她成为他一件装饰品。可距离健身房偶遇又过去两周,什么动作都没有。
他也难说他怎么了。
心软是不会,他心是石头做的,他觉得最大的原因,就是面对她,他总是会想起两年前。
原先不觉得,现在再回忆,他一点不想面对她那张清纯无辜的脸上充满抗拒,甜欲的嘴说出冰冷的话。
于是他用各种事填满时间,让他没有空闲再去多想,至少在解决这个困扰前,他都不想再跟她有什么接触。以他对自己的了解,他不会陷在这个困境里太久,到时他会以一个正常的李暮近,用力捏死她……
却还是鬼使神差来到这里。
突然,他意识到他的离谱,终于收回眼,准备离开。
但就在他余光深处,丁珂走到窗前,给窗台花一一浇了水。没什么好看的,除了她浇完水拿纸巾擦手心的动作。
他的珂珂,就有这个习惯。
因为手心汗,双手总是湿漉漉的。
她这是在他看不到的时候就不装了吗?
他忽然不想走了。
但手还是发动了车。
丁珂要下班了,店里却突然客流激增。
“您好,现在还能加热吗?”
“自助切片机怎么不动了?没电了吗?”
“花生酱和炼乳没有了吗?”
……
丁珂要结算,还要回答问题,“能加热……没坏,左侧有贴使用说明……有的,我马上拿……”
着急结账的也在催:“我车到了,能不能快点?”
“好,马上。”丁珂手忙脚乱,手心汗更多了。
“我要欧包和焦糖棒棒糖,然后我有一个满减的券,现在可以用吗?”
丁珂一边扫码结算,一边抬头回答她:“截止期内是可以的。”
“能不能先结账呢?”排队买单的人等不及了。
丁珂回过头:“好。”
“我看门口牌子写了新品,可以试吃,怎么试吃啊?”甚至有人问。
丁珂看一眼收银台旁边的瓷碟子:“这边有的。”
“再给我拿一个花生酱吧?”有人说。
“好。”
“碱水面包还有没?”
“没了,不好意思。”丁珂顾不得抬头,也顾不得擦手心的汗,她忘了今天是周五,面包店人最多。
面包师都出来帮忙,但因为突然涌入的人流和他们无法压低的嗓音,忙忙碌碌,慌慌张张,她还是觉得吃力,弄不清。
尤其手心一直冒汗,把小票都弄湿了。
耳朵声音一阵一阵,突然沉寂,又突然热烈起来。
丁珂机械麻木地操作收银台,倏然耳鸣,抬起头,只看到嘴在动,听不到任何声音。
好像已经结完账,面包师接过她手里剩下的工作,开始为仅剩的三五顾客打包。
但丁珂好像还没有从不久前的忙碌里醒豁过来。
明明离开了收银台,心却没歇。
就在这时,门口的铃铛“叮铃——”一声,那一声不断伸展,延长,无穷尽似的……
玻璃门被人推开,迈进一条笔直的腿,腿的主人走到丁珂面前,平淡无波地拉起她的手,轻握住她的手指,展开她的手掌,四折纸巾,轻盈缓慢地擦掉她的手心汗。
铃铛还有余音飘荡,店里只三五人也依旧吵闹。
但他们这一角很静,丁珂甚至能听到李暮近平缓均匀的呼吸声。
第七章
丁珂让李暮近擦完,抽回手,也没说一声谢谢,到杂物间换衣服,准备下班。等她再出来,李暮近已经不在店里了。
她差点以为不久前是一场梦。
跟晚班同事交班后,她拎上面包师装好的面包,“走了,明天见。”
面包师又给她拿了一桶饼干,“昨天今天放盲盒堆里都没卖出去,可能是嫌这个卖相不好,但真的好吃。”
面包保质期短,保质期内卖不出去的就会浪费,所以当天卖不掉但还没过期的会装进牛皮纸袋,摆进促销盲盒区,二十块任选五袋。
有时盲盒也卖不完,老板会让员工分掉。
“好。”丁珂要了。
晚班同事洗完手、抹匀护手霜出来,非要抹给丁珂一点,拉住她的手细致地揉搓,挤眉弄眼道:“谁啊刚才那帅哥?”
“不认识。”
同事学着刚才李暮近的动作,握住丁珂手指,展开她掌心,嘴里啧啧地阴阳:“长得是那种凶巴巴的帅,但动作还挺温柔。”
面包师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男朋友?”
丁珂知道网络已经很发达了,却是在这样的事经多以后才意识到,再大的新闻,现实也有大把人不知道。
李暮近网上被骂再狠,现实中人也只当他是一个长得帅身材好还有钱的优男。
这个世界人太多了,信息也太不对等了。
“我看不上他,跟他在一起我不如出家。”丁珂不由她们八卦了:“先走了。”
五月天已经很热了,丁珂推开门直觉要被一股热浪扑倒,沿街走了不到十米,额头已经冒出汗。
她加快脚步,路过一个只能人行的胡同,被一只手拽了进去。她刚要呼喊,被手的主人捂住嘴。她一惊,用力向上看,是李暮近,他的脸跟前不久见好像不是同一张。
面包店里的破碎和此刻的阴毒,真的是由同一张脸表达出来的吗?
她挣扎,踩他的脚,话音模糊在他掌心:“放手!不然报警!”
“你用什么来说服我,你用一样的脸、声音、一切,出现我面前,但你不是她?”李暮近低八度,每一个字都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