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李暮近只鼓捣相机,看似并未因她的问题动摇:“你觉得为什么?”
“我不知道,但我本身对你的吸引力一定没有那么大。”从组装火箭的课上第一次遇到,到后来一切一切,一定有原因。
李暮近没说话,把相机还给她:“海拔四千,能待着就别动。”
“四千……又能怎么样?”
“有人支气管容易发炎,海拔两千就有反应。”李暮近低头拉住她防风衣的绳子,想给她系上。他还不是很熟练,对这些细节的事,一个起步动作就尝试了几次。
丁珂一愣,恍然大悟,稍微弯腰,看着他问:“这不是我在很小时候体检报告上写的?有钱手能伸这么长?小时候的体检报告也能拿到?”
李暮近给她系好,眼神向上,挪到她的脸上,毫不心虚:“你要是有什么传染病,那我不是带了个病原体在身边?看看体检报告怎么了?”
“微生物和寄生虫才叫病原体。”
“那你就是病原携带者。”
“……”
李暮近有不因自己出现错误而羞愧难当的品质,她其实是在戗他,但他过于坦然,她反而有些刻薄狡诈了。
她看书上说,做生意很厉害的人最擅长与人交往了,就像李暮近。
还没到下午三点,天阴了上来,大雾四起,也就半小时时间,灰扑扑的雾气把整座山峰罩住,相机下连人都变得狼狈了,别说背景那片混沌。
山中天气变换实在太大,雾厚得伸手不见五指,旋即风也刮起来,骤然而至的风雨吞没一切。
他们的行程如此,返程机票已经买了,即便天气不好,也得上了,没那么多时间给他们游玩。但碰到这种天气,也不会留下来破坏心情,几人都不用商量,默契地准备返程了。
火车有时间表,等待时兆婧发现有个包忘带了,包里有徕卡相机,还是停产的款,但她不会给别人添麻烦,就没提,是束睿发现了,先问了:“你那个白色的包呢?”
兆婧这才说实话,“在打卡点。”
束睿看了眼时间,还来得及,要回去拿,被李暮近拉住,回头看向李暮近,再看李暮近的手。
李暮近说:“看着她俩。”
兆婧在李暮近离开后说:“阿睿你别跟他逞强,他从小体能就好,运动项目就没有不擅长的,你一个脑力担当,把这种表现的机会给他。”
束睿听到“脑袋担当”明显一愣,什么也没说。
丁珂没心情听他们说话,下一班火车就要来了,李暮近影子都没,打卡点哪有那么远。
后面有同胞进站,谈论着刚才路上为了捡登山杖掉下顽石的女孩,人没滚得多远,但也摔得不轻,膝盖破了,胳膊脱臼了,现在原地等救援,就是不知道这种天气直升机会不会上来。
兆婧流露关心之色,说前段时间慕尼黑徒步圈那个事故,总结道:“恶劣天气加高反人群千千万要做更多准备。”
丁珂知道这边医疗系统完全但水平有限,因为说不清道不明的疼痛就医要被拒很多次。她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闪过李暮近走投无路的画面。
时间一分一秒流走,悠闲的人们脸上看不到情绪,这只是一个随时会遇到的坏天气,当然没必要紧张兮兮。
可丁珂就是没能等下去。
她戴好帽子,背好装有必需品的包,毫不犹豫跑出车站,束睿手快都没拦住她,只得到一句:“很快回来。”
她突然想到一件事,有问题要问李暮近,而且搞不懂她为什么一定要这个时候问。
回到打卡点,不见李暮近,丁珂看似从容地四处探找,喊他名字:“李暮近!火车就要开了!”
呼喊声沉入雾霭。
她找得气喘吁吁,已经超过十分钟,也就是错过了火车。
就在她准备放弃,回去看看时,有女孩儿呼救,她和几个心情不佳一直骂咧的旅客一同看过去,都在停顿数秒后,循声音找了过去。
雨下起来,路变得滑,有女孩摔倒,旁边男朋友在扶,但看起来两人吵架了,女孩一直拒绝,坐在地上不起来,喊来了丁珂和几人。
女孩也没想到真的喊来了人,十分抱歉,也不闹脾气了,道谢后,随男友离开了。
丁珂运气就没那么好了,这段路确实很滑,她回身时不小心摔在了刚绊住女孩的位置,一下子,脚踝剧痛难忍。
她干脆坐下来,捂着脚,仰头让雨落在脸上,好像清醒多了,因为她意识到出来找他这件事有多荒谬。
为什么要让自己陷入险境?她从不这样。
“长腿就会瞎跑!”
突然,身后传来熟悉骂声,她没有回头,仍然表情郁闷地捂着脚。
李暮近走到跟前,胳膊上是兆婧那只白色的背包,他沉着脸,把丁珂的背包拿下来,找出雨伞,还有伤痛酊,给她脱鞋、袜子,喷药,拿出一双新袜子给她穿上,一句话也不说,把伞柄给她,再不容拒绝地把她背起。
偶像剧大概就是这样拍的,但李暮近和丁珂都没有浪漫细胞,李暮近还骂她:“除了添乱能干什么?车站等着是会少块肉还是难受?”
丁珂被他背着也要戗他,喘不上来气也不认怂:“我想起你入学的体检报告了,你支气管也容易发炎,你也有强烈的高反。我怕你死了,我会被警察带走。”
李暮近否认:“你记错了。”
“你让我给你写作业,书包都是丢给我,你没注意,它就在你作业里夹着,我不会记错。”
“你不要趁机抱怨给我写作业,以为我听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