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阎罗王

朱红大门之后,是一条黑暗的甬道。

谢必安站在原地,袖袍中飞出白纸,化作两个灯笼,悬浮在他身侧,散发微光。

白色灯笼在前方引路,谢必安背负双手,缓缓跟着。

甬道的墙壁上,雕刻着一幅幅恶鬼图录。

他们或狰狞,或恐怖,瞪大着双眼,怒目而视。

谢必安脸色平静,眼神淡淡地扫过这些壁画。

壁画上的恶鬼们像是有灵一般,纷纷低头,不再敢直视着他。

谢必安微微一笑,继续前行。

甬道并不长,走过甬道之后,谢必安便来了一处天井。

一座宽厚的石墙,横亘在天井正中。(天井是指宅院中房与房之间或房与围墙之间所围成的露天空地)

血色的光线,从头顶洒落,像是给地面铺上了一层暗红色的地毯。

正中的石墙上,绘制着一张座椅,座椅之上坐着一位身着黑袍,看不清面容的人。

谢必安有些讶然,他绕过石墙,穿过廊道,来到一处空旷的庭院。

此时,四周房屋上挂着的灯笼,逐个亮起。

橘黄色的灯光,将庭院照亮。

正前方的正房木门缓缓打开,走出一个个穿着花马褂,提着白色灯笼的纸人来。

这些纸人皆是一副相貌,绿豆大小的眼睛,血色般的嘴唇以及白霜一般的肌肤。

他们走出后,在谢必安左右两侧站立,绿豆大小的眼睛,默默看着他。

见此情景,谢必安微微一笑。

“既然主人家盛情相邀,那谢某就打扰了。”

说着,他大踏步,走进漆黑的正厅中。

刚走进正厅,身后木门猛地关闭。

谢必安丝毫没有惊慌,他微笑着说,“这就是待客之道吗?”

话音刚落,房中的烛火陡然亮起。

惨绿色的烛火,照耀着整个大厅,摇曳不停。

在谢必安前方,一张太师椅上,放着一件黑色衣袍。

准确来说,是一件‘官袍’。

谢必安眼睛扫过那件官袍,将目光放在那墙上挂着的一幅图。

图画上,画着一位身着盘领黑色官袍,头戴九玉纱帽,腰悬白玉,足踩皂靴的人像图。

可惜的是,人像的脸,被一团黑气萦绕,谢必安无法看清其面容。

不过,就是看不清面容,谢必安也大致猜出来画像之人的身份,以及府君为何要他来的目的。

谢必安双手拢袖,冲着前方的画像,轻声说道,“不知,您是第几殿的殿主?”

房间内的惨绿烛火猛地摇晃,似乎将要熄灭。

感觉像是对着空气说话的谢必安微微摇头,继续开口,“我,白无常谢必安,奉府君之命,前来取回鬼王令。”

话音刚落,房间内的烛火瞬间熄灭。

整个房间变得漆黑一片。

下一刻,烛火又再次点亮。

不同的是,谢必安面前的太师椅上,出现了一个人。

黑色官袍穿在身,腰挂一块无字玉佩,同样看不清脸。

“你,是白无常?”

僵硬,冰冷的声音,从那人身上传来。

谢必安轻轻颔首,“正是。”

“你,要取鬼王令?”

对方那僵硬的声音中,似乎多了几许生气。

“正是。”

谢必安依旧淡淡回答道。

“哈哈。”

太师椅上的人,突然站起身,发出笑声。

房间内的烛火再次摇曳起来。

“你也配?”

谢必安依旧面带笑容,只是眼中多了几分冰冷。

“新旧交替,天理循环。”

“何况”谢必安顿了一下,似乎发现了什么,他看着对方,露出一丝讥讽,“你也算十殿殿主吗?”

“笑话,吾乃第五殿阎罗殿,阎罗王!”

“呲”谢必安发出轻微笑声。

“一块通灵的玉令,也敢自称阎君?”

“你说什么!”

自称阎罗王的人,猛地看向谢必安,黑雾笼罩的脸上,传出极其恐怖的目光。

周遭的气温开始下降,在即将下至冰点时,谢必安腰间的玉佩发出微光。

轰-轰---

一具具血色棺材,从地面升起。

半开的棺材内,飘荡出黑色的浓雾。

“自欺欺人罢了,别以为你穿上官袍,就真当自己是阎君了。”

谢必安立于棺椁之间,冷笑道。

“放肆!”

“你一个小小的无常,胆敢以下犯上!”

难以言喻的沉重压力,从对方身上涌出。

谢必安身侧的棺材开始一具具碎裂开,而他本人更是承受了最多的威压。

“不愧是阎君的玉令,纵然阎君已经不在,依旧能散发出如此之强的气势来。”

谢必安表情严肃,赞叹说道。

“还敢胡言乱语!”

对方气息暴涨,自那身后画像中,取出一把通体漆黑的宝剑来,剑尖对上谢必安。

“以下犯上,当诛!”

见此情景,谢必安表情虽未变,但内心狂跳。

即使这口宝剑,是阎罗玉令控制的,也非他能够抵挡。

“府君,您再不来,老七我可就要完了。”

漆黑长剑,无视空间,闪烁着寒光的剑尖,径直来到谢必安鼻尖。

“老七,害怕没有?”

谢必安耳边响起一声温润声音,他抬眼一瞧。

那口漆黑长剑,停在他鼻尖一寸位置,便无法再向前了。

因为,孟舟一手握住了那长剑剑身。

“你是何人?”

自称阎罗王的人,忽然瞧见孟舟出现,惊疑问道。

而孟舟完全不理会对方,转头看向谢必安。

“老七,你且退下。”

“是。”

谢必安对着孟舟躬身,恭敬地行礼后,自觉后退至门口。

“你是何人?”

对方再次问道。

孟舟转过身,手掌轻轻用力。

那口被他握住的漆黑长剑,从剑身处开始出现裂痕,然后在一瞬间碎裂开,化作一团黑气,消失在空中。

“一小小城隍而已。”

对方一听,愣了一下,发出大笑声。

“一个小小四品城隍而已,你有什么资格”

他话未说完,对面的孟舟忽然消失。

身后,孟舟的声音响起。

“那你又算什么?”

孟舟平淡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他刚想转身,却发现自身无法动弹。

孟舟淡然地坐在那太师椅上,单手枕脸,看着那自称阎君的人。

“一块玉佩通灵,也敢自称阎罗王?

什么时候我地府的阎罗变得如此掉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