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年间落叶凋谢

第二十九章 军中训练

“陈将军是回长安高升?”

柳锡疑惑,这和传闻有些不一样。

如果陈回光升职,那士兵就不该怨恨李瑄。募兵制度下,士兵从军,都是为了博取前程,封侯拜将。

“你们就等着长安传回消息吧!不过士兵们对我的误会,还请柳判官疏导一下。我在长安得罪有人,那人想方设法败坏我名声。”

李瑄说出留下柳锡的主要目的。

“将军放心,这是判官该做的事情。”

柳锡在心中微惊。李瑄的父亲是左相,他能得罪谁?

不言而喻!

随后,李瑄询问柳锡出身,得知他还是开元进士后,与他交流文学。

这里远离长安,又处于边塞,李瑄的诗没有传过来。

李瑄将自己作的诗,念给柳锡听。

这让柳锡更感惊艳绝伦。

特别是李瑄当着皇帝和玉环娘子的面,所作的《牡丹》。

想来一定很讨皇帝和玉环娘子喜欢。

李瑄故意放出这样的信息给柳锡。

他明显能看出,柳锡想与他亲近。

当然,柳锡看重的是李瑄身后的宰相,只要李瑄一封举荐信,柳锡就能登上更高的舞台。

追求上进,这无可厚非。

这个时代的大诗人们,不都是四处环谒?

“将军的才华,可以与王维比肩。今能不畏艰苦,投笔从戎。相信一定做出一番功绩来。”

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唐初杨炯这句诗对文人影响很大,从军远征,立功边塞,是像柳锡一样文人的愿望。

“还需要你们的支持啊!”

李瑄拉住柳锡的手。

“若有需求,将军尽管吩咐。”

柳锡被李瑄的气度打动。但他是冷静的人,没有把话说死。毕竟李瑄是副使,还不是正使。

如果卢瑜有军令,他若不听,必然会被王忠嗣免职。

李瑄不强求柳锡彻底倒向他。

他让柳锡向他介绍军中的一些事宜,如训练、各兵种衙将、仓库,以及军城附近的风俗人情。

柳锡一一向李瑄回答,直到亥时才离开李瑄住所。

“咚咚……”

清晨,李瑄刚吃完奴仆送来的胡饼,停停顿顿的军鼓声响起。

士兵们要进行训练,但卢瑜并没有通知李瑄这个副将。

这就是主将和副将的差距,主将不放权,副将什么都干不了。

按理说,日常的训练,应该由副将监督。

而操练的时候,才是主将主持。

丰安军是纯粹的军塞,士兵们不需要屯田。

在王忠嗣的严格要求下,士兵隔日一训,五日一操,每过十日,就要对盔甲、兵器进行一次保养。

整个军城八千士兵,随时都可以出塞战斗。

训是日常训练,操就是演习。

卢瑜虽没有叫李瑄,但李瑄也不能干坐着。

他穿戴甲胄,准备进一步了解军城。

李瑄的将甲非明光甲,而是一种叫山文甲的铠甲。

山文甲的制作更为繁琐,由于其甲片多为山字形金属片组合而成,所以称之为山文。

盔甲的胸口,也有如明光甲一样的护心镜,但总体来说,更为轻便。

“七郎着将甲,更显英武了。”

罗兴向李瑄佩戴护臂的时候由衷夸赞。

“我会让司胄为你配备一套铁甲,以后出战的时候,你伴我左右,怕死吗?”

李瑄整理好仪表,问罗兴。

“当然怕死!不过七郎都能上战场,贱奴又何惜性命?”

罗兴实话实话,李瑄是他的主人,不论如何,他都会和主人一起。

“开元初,王毛仲本身一个胡人奴隶,却能位极人臣。你多努力吧!”

李瑄拍了拍罗兴的肩膀,勉励道。

这是告诉他,只要立下功勋,不仅能摆脱贱籍,还有成为人上人的机会。

“贱奴只想常伴七郎左右,不求其他。”罗兴坚定地说道。

李瑄笑着摇头,离开住所向其中一个校场而去。

普通士兵,最重要的是体能训练,其次才是列阵、兵器训练。

如最精锐的跳荡军,每一个都材力骁壮,可披重甲奔驰,是破阵摧锋的主力。

如果士兵的耐力和力量不足,披重甲,持大枪,必然会成阵型的缺口。

两军一旦陷入鏖战,士兵的素质和意志,是胜负的关键。

李瑄来到的校场,正是跳荡军的训练场。

他们有以负沙子的方式,打熬耐力。

有舞动石锁,训练力量。

有舞动长枪,磨砺兵器技巧。

还有排列阵型,合合分分。

李瑄到来后,几名士兵窃窃私语。

“贵公子驾到!”

“最小的石锁,他能挪动吗?”

“看这身材应该可以。不过能不能负沙袋走十步就不好说了。”

他们的声音不大,李瑄却听得一清二楚。

一夜之间,李瑄多了个“贵公子”的外号。

军中这样称呼,十足的贬义。

“末将高锴,拜见将军!”

统领跳荡军的衙将,不得不向李瑄拜礼。他正在监督部下训练。

衙将是最低级的将领。

唐代的将领,虽多有文官出身,但衙将,必然精通武艺,勇猛过人。

冲锋陷阵的时候,一般以衙将为首。

是以衙将经常倒在战场之上,百战余生的衙将,有机会身居高位。

“军营之中,不必有繁文缛节。比我还高大的人,可不多见。”

李瑄目视比他还高一截的男子,笑着说道。

浓眉大眼,粗壮的手臂,加上是跳荡军的统领,必然是一名猛将。

“请将军检验士卒们训练。”

高锴向李瑄直言,不卑不亢。

“军中上一次战斗,是什么时候?”

李瑄在校场上转一圈后,向高锴询问。

“回将军,上一次大战为去年攻杀突厥右厢的时候,我丰安军受令出兵六千,凯旋而归。”高锴回答李瑄。

“小战呢?”

李瑄又问这一点。

“丰安军镇守黄河边塞,直面突厥左厢部落,小战十天半月就会发生一次,多是骑兵与探马,同突厥骑兵交锋。”

现在朔方军与突厥左厢水火不容,双方骑兵巡逻时见面,都想斩下对方的头颅,回去邀功。

从高锴的话语和表情中,李瑄能听出他思战之心。

可惜他不是骑兵,没有节度使的军令,无法出军城作战。

“建功立业,不必急于一时。”

李瑄记得后突厥是天宝三年,被彻底覆灭。

不过今年突厥、怒皆等部,还会对边塞进行侵扰。

具体是哪一地,李瑄也不清楚。

李瑄说完,来到摆放石锁的地方。

这里有校场上最大的两个石锁,平时为士兵测试力气之用。

跳荡军士兵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瞅向李瑄。

难道李瑄也想试一试石锁?

但这两个石锁都有一百五十斤。

如果此时李瑄没有拿起石锁,一定会被士兵们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