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御三家的客人
在高专过完年后，五条悟就要按照习俗回到本家参加新年会了。
五条悟其实很讨厌这种形式主义的事情。
但是夏油杰出去执行任务了，硝子这几天又被夜蛾老师拉去处理高专医疗部的工作，琉璃因为高层的命令出差。同期四人只有五条悟一个人待在高专。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今年就要升入二年了，以后单独出任务的情况会很多，所以他们直接跑去找伏黑甚尔加练了。
于是百无聊赖的五条悟回到本家以后，继续百无聊赖。
应付完又一批客人以后，五条悟彻底呆烦了。
他不顾家仆的阻拦起身离席，冷冷的丢下一句“都别跟上来”就独自走进了后院。
他烦闷的走过回廊，一眼也不看廊下华丽奢华的庭院，这些风景他从幼年时期看到了现在，早就没了兴致。
五条悟虽然上次因为没能打探到琉璃的消息一气之下轰了五条家的宅邸，但是实际上还是很高调的喊出了自己要攻击了的发言，然后在观察到所有人撤离以后才轰出的术式。
但是等到他再次回到五条家的时候，本来应该留下一个大坑的庭院已经被恢复如初了，连景观的布置都和之前分毫不差。
就好像是五条家在对叛逆的小孩子说“你尽管闹，我们看看谁笑到最后”一样，让五条悟分外不爽。
时至今日，御三家仍认为自己处在辉煌的时代。
他们把贵族礼仪这种虚有其表的东西一代一代的传承下来，在被选作继承人的孩子们幼年之时就开始教导，力求体现完美的贵族姿态。
哪怕最后继任的少主们无一例外的在正式继承家族以后把这些东西都甩到一边，他们仍旧乐此不疲。
但是五条家的家主们却有些不一样。
由于六眼这种特殊体质出现的周期太过漫长，每次六眼消失以后，五条家都会重新迎来恪守礼仪举止端庄的贵族家主。这些教育能让他们能泰然自若的应对御三家争斗必见血的混局，为下一位可能会出现的碾压其他两家的六眼家主稳固江山。
五条悟的祖母就是这种老狐狸的人物，而幼年的五条悟也没能逃过祖母严厉且刻板的教导。
而这种灌输式教育对于独立且天才的孩子来说是一件费事的课程。但是尽管不乐意，这些礼仪依然会自然而然地刻进身体习惯里。
所以哪怕现在的五条悟心情很不好，他也依旧按照规定大小的步伐踩在地面上，因为他身上还穿着华贵的礼服和象征着少主身份的羽织。
他现在不是在自由的高专里。
当五条悟转过回廊就要彻底离开庭院的时候，六眼却发现了一个意外的人物出现在了池塘边。
一个身着黑色和服的青年跟着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妇人走进了庭院当中，冷淡的青年落后半步微微侧身，似乎正在听她讲话。
青年棕色头发和琥珀的眸子下耀眼的泪痣，已经向五条悟表明了他的身份。
“琉璃？”
五条悟不可思议的看着跟在自己祖母身后的青年，快步下了台阶。
正在聊天的两人也因为五条悟的声音转过了视线，五条家现任家主眉头微不可察的一皱，又很快恢复平静的模样。
她伸出保养得当的手，给琉璃介绍走过来的莽撞少年：“这是五条家的下一任家主，五条悟，你应该听说过，他是我们引以为傲的神子！”
琉璃抬起眼睛，看向了走过来的五条悟。
和平时一直带着墨镜的样子不同，五条悟散乱的头发被梳的很利落，只留下了几缕碎发，刚好停在额头的两侧。
他澄澈的如同天空一样的眸子旁被画上了一抹鲜红的笔触，让本就耀眼的眼睛更加明显。
五条悟穿着剪裁合身的白底云纹的和服，白金刺绣的蓝色羽织披在肩上，其上还缀着五条家家纹，羽织下的腰带是和家主相同的款式，细密繁杂的纹路代表着五条悟在五条家的地位。
在御三家，五条悟是特殊的，因为他的眼睛足够特殊。
琉璃只看了一眼和平日装扮差距很大的五条悟，就垂下了眸子。
无论是散下来的发丝的位置还是鲜红的面饰，都无一例外的被当作衬托那如天空一样的眸子的陪衬品，那个华贵的白金刺绣的羽织，也是只有六眼能穿的珍品。
五条家家主的介绍的指向性也很明确——这位是五条家的下一任家主。
他后退一步躬身，对着五条悟行了一个庄重的下级礼：“见过五条家家主。”
“！！！”
五条悟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就想上前一步把琉璃扯起来，但是五条家的家主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悟，跟······”
老夫人声音顿了一下，她身后的琉璃声音冷淡的接话：“晚辈姓家入。”
“哦，这样。”老夫人可有可无的点点头，对五条悟继续说，“来跟家入医生见礼，这位是我们御三家邀请的贵客。”
“······”
五条悟死死的盯着琉璃，半晌没吭声。
贵客？祖母对琉璃这种态度还说他是贵客？
身上穿的是五条家准备的普通常客礼服不说，会有人邀请了贵客却连贵客的名字都要自己补充的吗？
而且琉璃行的礼······
“悟？怎么了，为什么不打招呼？”老夫人冷冷的看着不成熟的孙子，眼神中带着警告。
五条悟呼出一口气，看了一眼老夫人，对着面前的琉璃行了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晚辈礼，声音平静明亮：“晚辈五条悟见过琉璃兄长。”
老夫人的眼睛陡然睁大，她愤怒的迈步向前就想要怒斥五条悟，却听到身后人波澜不惊的说：“我怎担得起神子的兄长。实在是冒犯了，家主大人。”
步子踏出去的老夫人回头一看，琉璃不知什么时候错开了一步，躲开了五条悟正对着的方向。
她平复着怒火，看向五条悟：“悟，宴会还没有结束，你怎么能离席？”
“看到了有趣的人就出来看看，奶奶不也出来了？”
五条悟懒洋洋的回答老夫人的问题，眼睛却盯着又开始默不作声的琉璃。
“老身是出来迎接客人，你怎么能这般胡闹。”
“那这不是迎接完了？一起回去？”
五条悟说完，就直接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别以为他没看见，刚刚老夫人带着琉璃转的方向明显是偏厅的位置，她根本不打算把琉璃安排在主厅！
老夫人自然也看出来了五条悟的挑衅，但是这个夺目的少年礼仪如此周到，反倒是让她没了拒绝的余地，她冷哼一声，率先走在了前面：“那便走吧。”
琉璃对着五条悟微微点头也做了个请的姿势。
五条悟眉头一皱，上前就想直接拽住琉璃。
但是下一瞬，他看到了琉璃放在腰间的手指动了动。
五条悟在老夫人回头的瞬间重新恢复自然：“走吧，家入医生。”
两个人交替跟上停下脚步的老夫人，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这？】
五条悟动了动嘴唇，前方的老夫人却没听到任何声音。
【出差。】
落后在队尾的琉璃也是一样。
两人在身体交错的瞬间，五条悟在琉璃的暗示下用术式拿到了琉璃之前制作的用于保密谈话的咒符，只要注入咒力，他们就能直接光明正大进行双线交流。
【你不是说这个出差是你每年的······你每年都来？？】
【嗯。】
琉璃在出差之前被夏油杰和五条悟询问过是否需要护卫，但是琉璃当时回答的是这个是他进入高专以后的固定项目，会有专人负责，保密性强且安全有保证，并得到了硝子和夜蛾正道的证实。
但是如果琉璃每年都来，五条悟就有些不理解了。
【那我怎么没看到过你？】
【五条家这边一般是把我带到偏厅，你去过？】
五条悟一噎，想起来奶奶本来的目的地，无奈的闭了闭眼。
那确实没去过，他连正厅都不想去。
琉璃跟着引路的使者规规矩矩的坐在了临时安排的座位上，并没有对周围的打量表现出丝毫不满，只是静静的动着筷子。
【你这种时候怎么这么好脾气？】
坐在少主席位的五条悟喝着果汁还嘟嘟囔囔。
他可不信琉璃没有看出来家主那些似乎是礼貌但是处处是侮辱的行径，为什么琉璃一点也不发脾气。
【金主耍点小脾气可以接受。】
对于琉璃来说，御三家是给他提供资金的小金库，只要不涉及到太挑战他底线的事情，琉璃一般都是选择随遇而安。
五条悟突兀地想起那被修好的完好无损的庭院。
五条家的人把五条悟当作胡闹的少年看待，琉璃却把御三家当作耍小脾气的小孩看待。
“噗！”
正给五条悟布菜的人一愣，有些颤巍巍的问：“少主您有什么不满吗？”
五条悟恢复厌烦的表情，看了一眼面前的人，谁啊？
“看你不满怎么了？”
“没怎么没怎么······”
【话说刚刚真亏你还能走到一边装作没在原地的样子。】
老夫人没看见，五条悟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琉璃在看到五条悟行礼的时候根本躲都没躲，结结实实的接了那个晚辈礼，然后才不动声色的走到了旁边，装作自己没受的样子给了老夫人一个台阶下。
【我不是说冒犯了吗？】
琉璃可不是个受委屈的性子，他迫于场合需要对五条悟行礼没错，但是如果五条悟要还回来，他也不会让自己吃这个亏。
更何况这小子用的还是琉璃兄长这种敬语，就是可惜没录下来，不然他就可以和夏油杰扯平了。
在共同遭受硝子的摧残方面。
【那也算？】
五条悟翻了个白眼，他还以为当时琉璃是对老夫人出于身份被少主行礼说的冒犯，没想到是说自己承受了礼以后对老夫人的冒犯。
不过五条悟瞬间心情舒服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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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该这样嘛！
跟他一起跳过楼的人怎么可以被这种垃圾地位束缚住。
就是这个叛逆，爽！
一旁的家仆看着阴晴不定的少主额头直冒汗，不停的悄摸摸看家主的脸色，生怕自己被责难。
【我要离席了。】
琉璃没有注意到五条悟那边的小插曲，他放下筷子起了身，准备离开。
【我也要！】
【五条家家主还在看着你。】
【那你怎么走的！！】
【我一直都走的早。】
御三家早就习惯了琉璃吃完就走的性子，本身琉璃来到宴会也只是走个过场，甚至除了家主都没有人认识他，自然不用多留。
五条悟不爽的抖着腿，看到面前的杯子眼前一亮，直接装作不经意的上手一打，昂贵的羽织立马就被果汁打湿了一片。
他故作皱眉站起身，对着祖母行了一个礼：“我去换衣服。”
老夫人能看不出五条悟是想离席吗？她可太清楚这孩子有多讨厌这种场合了！
她皱着眉打量了一眼昂贵的家传羽织，还是挥手准许了五条悟的离席。
所幸那个和五条悟有联系的低贱之人已经走了，倒是不用太担心。
但是家族的骄傲六眼的神子很快就跑到了那个老夫人所认为的低贱之人身边。
“琉璃！”
【噤声。】
在走廊上步伐不变的琉璃两手交握在身前，不动声色地竖起手指，指了指旁边似乎是打扫实际上正一瞬不瞬监督着自己的人。
五条悟立马话锋一转，随机抓了一个身旁的杂役：“去给我找一个琉璃色的贵客服装出来。”
“啊？？”
“找到以后送到走廊倒数第二间客房，知道吗？我要去走廊倒数第二间客房休息！”
“是！可是少爷，琉璃色的贵客服······”
“没有？”五条悟皱起眉看着眼前的杂役，冷冷地说“那就拿几件最贵的给我送过来。”
“是！！”
在一众心慌的家仆的注视下，五条悟走进了客房，暴力的关上了门，似乎心情很不好。
两分钟后，五条悟看到了从后窗翻进来的琉璃，眉开眼笑：“你真的把五条家的地图全部记住了！”
“我讨厌御三家这些麻烦的应酬。”
琉璃冷淡的拍了拍袖子，他绕了好一会才把眼线甩掉，五条悟选的这个房间地理位置很好，可以直接绕进好几个死角。
“我也讨厌！”五条悟眼睛亮晶晶扑向琉璃，“你在这待多久？”
琉璃推了推半挂在身上的五条悟，看着他半曲起来的双腿被和服卡着，有些无奈：“你不难受吗？”
“难受死了！”五条悟垮起脸，站起身转了一圈，“这些衣服穿的好麻烦，大早上就开始了。”
重获自由的琉璃整理了一下衣服坐下来，回答了五条悟的问题：“就今天，明后天还要去另外两家。”
御三家的新年会每次都是错开举办，主要是他们的客人太多，很多时候甚至是一波客人要连去三家，索性三家直接在每年年初的时候抽个签，订下顺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