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平淡的一生
朗嘉誉回答的实在是太快,太利落,以至于大家都反应了一会儿,然后选择相信他。
旁人不好吐槽,但是白嘉月毫不客气的揭自家伤疤。
“小朗哥。”白嘉月道:“我哥的生意,真的是正经的生意吧。你怎么对海城的堂口黑帮那么熟悉啊?”
朗嘉誉顿了一下,坚定的说:“老板的生意非常正经,我是觉得,有巡捕房这样的执法机构在,不可能有歪门邪道在海城嚣张。”
众人只能对朗嘉誉呵呵一下。
虽然他的表情很真诚,但这话实在是太虚伪了。
如果有一个特定的鞋印,还能查一下。但是这么多鞋印,反倒是不好查了。
这鞋印里,各种都有,不全是皮鞋,也不全是布鞋,可见这些人没有特定的身份。
身份很杂,这就更不好查了。
很快,杜乐章的家人和饭店老板乔成化都来了。
杜乐章有一位妻子,一儿一女,都已经成婚,有了孩子。女儿一家不在本地,杜夫人和儿子一家乍闻噩耗,不敢置信,还是乔成化上门去接,然后一起送了过来。
他们看清楚尸体的脸之后,停尸房里,便响起了哭声。
杜乐章不但死了,而且,死的很惨。
身上有衣服,还好一些,脸上全是伤,被鞋底活生生踩出来伤。有些部位,被反复碾过,又沾了泥水,惨不忍睹。
“当家的,你怎么这么狠心……”杜夫人扑在丈夫身上,泣不成声。
巡捕房里众人虽然见多了各种死者和死者家属,但谁也不是铁石心肠,每一次看见孤儿寡母悲痛欲绝,心里还是沉甸甸的。
等他们伤心难过了一会儿,劝了劝,情绪慢慢缓和一些,请到一旁的房间里,坐下问话。
问的还是那些。
有没有什么仇人?
最近有没有什么异样,比如,说话,心情,态度,钱财各方面。
或者,有没有认识了什么人,不是家里熟悉的,多年朋友的。
杜家的人想来想去,茫然摇头。
“没有啊,和往常没有什么不一样。老杜每天早上去饭馆上班,晚上下班,日日如此,年年如此,从未变过。”
杜乐章算是生活很平淡幸福的一个人。
虽然是寻常人家,但衣食不缺,从小送去私塾学语文算数,打的一手好算盘,因此能在饭馆里做账房。
一做几十年。
川庆饭馆的生意也一直不错,杜乐章虽然薪水谈不上丰厚,可养家糊口没有问题。杜夫人也做些里力所能及的工作,养大儿女,十分和谐。
这一点,乔成化也可以作证。
“老杜在我们饭馆,已经工作了二十多年了,勤勤恳恳,老老实实,人很本分,做事认真,是个老实人。”
杜乐章的风评很不错,私生活方面,也没有那些歪的斜的。
不逛窑子,不赌博,也不抽大烟,不酗酒。没有什么不良嗜好。
沈淮道:“法医初步鉴定,杜乐章的死亡时间是昨天晚上两点。所以昨天晚上,杜乐章没有回家,你可知道?”
“知道啊。”杜夫人说:“他没回家,我能不知道吗?”
“杜乐章一夜未归,你不担心吗?也没打个电话问问?”
杜夫人抹了抹眼泪:“沈探长,我们老百姓家里,哪里有电话。而且,饭馆每个月都要盘点对账,那几日都会一夜不归,所以我也没多想。”
“是。”乔成化道:“可是昨晚上根本不是对账的时候,老杜晚上十一点就离开了饭馆。”
没有人一大早吃野味的,因此川庆饭馆上午不开门,十一点营业,直接开始做中饭。
但是晚上,会有人一边吃,一边喝酒,所以饭馆关门晚,开门也晚。
晚上十一二点,那都是常事,有时候甚至能折腾到二三点。
杜乐章昨天晚上十一点离开了饭馆,然后,饭馆以为他回了家,但是他根本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柳树村。
沈淮道:“杜乐章身上没有捆绑痕迹,头颈处没有被打晕的痕迹,身体也没有药物反应,他不是昏迷中被带走的。他很有可能是自己走的,半夜三更,他去柳树村,做什么?”
柳树村里,村长和几个村民再三确认,近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也没见着诡异的组织,鬼鬼祟祟的人,一切如常。
凶手是几个,甚至十几个人,不可能是村子里的。
杜乐章的家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乔成化,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半夜出城。
沈淮道:“于英勋,你再去一趟饭馆,问一问饭馆里的伙计,这段时间杜乐章是否有什么异样。”
于英勋应着。
杜乐章白天都在饭馆上班,乔成化毕竟是掌柜,和他走的最近的,其实是饭馆里的伙计,厨子之类身份相当的人。
杜夫人伤心完了,握着沈淮的手:“沈探长,你一定要找到凶手,还老杜一个公道啊。他不能死的这么不明不白。”
少不得,沈淮又是一番安慰发誓。
安抚之后将杜家人送走,让乔成化也先回去,众人聚在沈淮办公室,商量这案子要怎么办。
朗嘉誉愁道:“眼下看来,似乎全无线索啊。”
他之前觉得跟在邢子墨身边做事不容易,进了巡捕房才发现,在巡捕房更不容易。
不是拼身手,是拼脑子,更累。
“也不是全无线索。”白嘉月道:“有一个人,我觉得也可以抓回来问问。”
“谁?”
“小报记者,方谭。”
朗嘉誉奇道:“小姐,你觉得人是他杀的?不是我以貌取人,就昨天看他那样子,不像是个敢杀人的。”
“我也不是觉得他杀了人。”白嘉月道:“我就是觉得,在同一个地方,同一个时间,发生了两件奇怪的事情。太巧了,巧的让人觉得,总有点什么联系。”
可具体有什么联系呢,白嘉月也说不上来。
“叫方谭来容易,他也是有名有姓的,跑不了。”沈淮道:“不过,他昨天晚上说的话,我感觉都是真的。杜乐章的死不管是否与他有关,在我们没有任何证据线索的情况下,怕是从他那里问不出什么。”
如果事情与他无关,他是真不知道,那自然问不出什么。
如果事情与他有关,那这人城府极深,滴水不漏,神态自如。就这么问,也问不出,他是不会露怯的。
而一次打草惊蛇,后面,就更难撬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