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慈宁宫,茶香袅袅。

“国公府的事,陛下应当已经知道了吧?”

武太后坐在茶榻上看着对面的,脸上罕见的显露出了一点疲态,从来一丝不苟的发髻如今竟然落下了一缕碎发垂在脸侧。

显然是最近忧思过重了。

武皇放下茶杯,淡淡道:“自然是知道。”

武太后拧起了眉:“那‘天机毒’不是号称世上无解之毒吗?为何还能给救回来?”

武皇面上依然没有表情,沉默着。

他得到消息之后,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陆初辞究竟是如何死里逃生的,他这次可是下了血本才从云阁阁主那里讨要来的一点天机毒,又设了巧计拐了个弯才顺利将毒送进国公府的,居然没能得手。

“陛下。”武太后催促。

武皇揉了下眉心,叹气:“朕不知,但国公府再如何查也查不到朕头上来就是了。”

“但此事失败了,国公府日后的守卫定然更加森严,再想下手可就难了。”武太后轻叹道。

武皇也是想到了这一层:“无妨,我们在国公府不是还有那个人吗?”

“陛下的意思是,云阁派来的那人?”

“嗯。”

“那陛下便快些吩咐下去吧,迟则生变。”武太后说完此事,又转了话头,“其他人那里都布置好了吗?”

武皇听到这眉头才舒展开些:“嗯,很快就能收网了。”

武太后用指尖磋磨了一下茶桌一角的鬼云状纹路:“二十五年了,哀家实在是有些等不及了。”

“对了。”她手一顿,“云阁那边能瞒住吗?”

武皇唇角勾了一下:“母后放心,曲不散那老头,既蠢又自大,骗过他不算什么难事。”

武太后:“那便好。”

武皇突然想到什么:“不过,最近那老头好像有些不对劲。”

“嗯?”

“好像是在找什么人,我划了符很久之后才能联系上他。”

武太后沉吟一会儿:“莫不是跟上次温萤春草失手之事有关?”

武皇敛下眼底的凶戾,语气突然有些激动:“极有可能,若不是那次失手,我本可以靠着母后手里的冰火灵果突破极限……”

武太后眸光颤了颤:“咳……既如此,那便是此物与你有缘无分,也无事,到底如今你的实力也远超过旁人了,我们的计划也无需你冒如此之大的风险。”

话虽如此,哪个男人不渴望登上实力的顶峰?

武皇放在茶桌上的手握紧了拳:“罢了,总之母后手里的冰火灵果还在变成,其余药材,来日方长。”

武太后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陛下能如此想得开是最好了。”

武皇走后,武太后视线盯着前方一点虚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云莱。”她突然开口。

一个女人鬼魅般出现在了大殿中:“太后。”

“让你去寻那白虎,寻到了吗?”武太后沉声道。

“属下失职,还需要一点时间。”

武太后眼底流露出不满:“你的能力哀家自然信任,但这次实在是太久了,陛下若是知道冰火灵果已然失窃,哀家还如何用此来让他听话?”

云莱面上没有一丝情绪,只是垂下头:“属下甘愿领罚。”

武太后摁了摁自己的太阳穴:“罢了,先说说如今查到哪一步了。”

云莱答得认真:“在清水县有人见到白虎伤人,属下派人去寻过之后,却并未在山上发现何踪迹。”

武太后眉头皱了下:“伤人?”

关妃她是了解的,性子温顺,怎变成白虎后学会了伤人?

云莱:“是,在清水县山脚下,白虎伤了一雇佣团团长,雇佣团似乎是想要取它虎皮,将它炸伤了才引得白虎出手。”

武太后抓到了重点:“既然炸伤了,定然跑不远,何故现在仍未将她带回来?”

云莱头更低了些:“属下赶到之时,白虎已经不见踪迹,但树林里的情况都与他们所说大差不差,去问了那佣兵团一个小团员,这才了解到当日之事还有另一个插曲。”

“哦?”

“原本那团长是没救了的,但有一名女侠——那人是这么形容的,女侠出现,引开了白虎,进了山林后再出来,就再未见过白虎了,说是已经死了。”

武太后:“那女侠是何人?有查到吗?”

云莱道:“正在查,有些眉目,还在确认阶段。”

武太后信任云莱的能力:“直接说那人是谁。”

云莱这才开口:“那女子,应当是陆少将军的夫人,叶清雪。”

武太后指尖猛地一颤,迅速抬头看向云莱:“果真?”

云莱垂下头:“根据那佣兵团的成员描述,以及周围县民的口供推测得出,还未证实。”

但也差不多能确定了。

武太后唇角绷直抽搐:“又是她。”

自从叶清雪来了京城之后,她便没有一件事是顺心的!关妃那贱女人说不定就是被她给藏起来的!

问题是,她藏起关妃做什么呢?她知道那只白虎,实际上是一个人吗?

知道后,能有办法解除这个兽诀吗?

越想越觉得不安全,武太后指尖一下一下地抽搐着,在下一瞬间发出阴毒的光。

“今日起,加派人手盯紧她,一有异动,直接杀了。”

云莱面色平淡,似乎对武太后这样疯癫的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是。”

国公府,后山废弃祠堂。

一个小厮模样装扮的人趁人不注意,走到了祠堂的窗边。

祠堂四周都被木板封住了,没有口子给他进入,他只能轻轻喊里面的人靠近窗户。

“夫人……夫人?”

祠堂内,衣衫破烂灰头土脸的女人抱着腿,双目呆滞坐在稻草堆上,脸上是反复干了又湿的泪痕。

骤然听见有人喊她,她还以为是在做梦。

来到窗边后,她才回忆起刚刚那道声音来自于谁。

是一个叫小牧的男人,她的侍从,从她入府开始便跟着她,是她最信任的人。

“啊……啊啊……”她有些激动,但开口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墙外的男人悄声道:“夫人,我很担心您。”

许氏慌乱扒着墙,发出一些奇怪嘶哑的声音。

“啊啊……”

小牧,能不能麻烦你去跟大哥说一声我现在的情况,他一定会来救我的!

她很想喊出这句话,但嘴里空荡荡的,越是想要出声,就越是痛苦。

“夫人。”墙外的声音大了些,有力的声音似乎是想让许氏镇定下来。

等许氏不再挠墙了,他才慢慢开口:“国公府势大,许家那边,管不了您,现如今只有您自己能救自己。”

小牧竟是猜到了她要说什么。

许氏用力喘着气,仿佛这样才能抓到那一点微弱的生机,她发出了一点点疑惑的声,像是在问:如何救?

哐当。

顺着窗缝,小牧丢进来了两样东西。

许氏定睛去看,是一把小刀,还有一个小黑瓶。

墙外那人的声音稳稳传了进来:“置之死地而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