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玄门卖文小生

第186章 台前论境

施音虽如是说,却不知曲中意为何忽然提及这首禅诗,曲中意望来施音这处,道:“师傅,你说师祖现下修为当是何种境界?”

施音恍然明了,再是望向天际竹林,阮金玉消失方向,悠悠道:“师傅如今修为,该在入化之境。”

此言一出,行云流水大受震撼,却也觉在情理之中,曲中意道:“我与师兄不才,修为皆在齐圣之境,师傅当在空名之境,师祖得能五音衍通五行,身在入化,合情合理。”

施音喟然一叹,转身道:“意儿,你师祖言之有理,当今之世早已不是我们的时代,后生可畏,焉之来者不如今也,双音门全凭你们苦心经营了。”

曲中意不知师傅所言何意,只接道:“师门兴革,徒儿自然不敢怠忽。”

施音又道:“既然四大门派不会卷土重来,明日我也当离开双音门了。”

曲中意愕然道:“师傅!”

施音道:“我自该相信你们,又何须心有疑忌,细大不捐。”

曲中意泪眼婆娑,这师祖刚刚离去,师傅明日又要启程,她心中当真不是滋味,恻然道:“师傅,徒儿······徒儿只是有些念你。”

施音心有同感,微微一笑,强作镇定道:“我不同你师祖,来日方长,何须如此感伤,咱们回去吧。”

曲中意缄默不言,只默默跟着施音折回了竹林,一旁木净莲忽然道:“师傅,徒儿想去门外竹林走走,这就不回去了。”

曲中意心中一恸,自是明白其中就里,只简单回道:“莲儿,你胸口剑伤严重,定也要当心身子。”

木净莲道:“多谢师傅关照,服了师祖天香地玉丸,歇上半日,此刻已好了许多,净莲这就去了。”

曲中意点头首肯,木净莲转身行下索道,而后顺大道行去了双音门外的竹林。

一旁蒋丹昭忽然道:“天色不早了,徒儿们这就不打搅师傅清修了。”

曲中意听后再是一愣,却也晓得诸人心思,只是回道:“今日一战,你们均有受伤,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行军双珏、云璎双侠、流光掠影齐齐拜过师傅,而后行去了铁索方向,曲中意则向着林中施音追了出去。

铁索之上,云雾缭绕,皓月承来,如若翻动的乳浆,远处山谷乌啼,几经传响,凄凉透心。

蒋丹昭望向一旁于灵犀,道:“师妹,太师祖言之有理,四大门派已不会再来,却是沙场之上,瞬息万变,时不久待,明日······明日我自当告别师门了。”

此话一出,于灵犀忽地木立原地,再也不能挪动脚步,她头脑猛然一沉,竟向一旁侧了出去,身后孔婷眼疾手快,已是跟来扶住了她。

蒋丹昭后知后觉,也急忙上去搀她左手,于灵犀缄默不言,泪水滚落不止,六年相思,度日疾苦,她当真舍不得眼前此人离去。

苏阳也是一振,面色感伤,欲劝大师兄多留宿几日,可那沙场战况,又岂是自己能知,大师兄与二师姐情投意合,自是不愿忍受分离,他既然如此决定,必然有着莫大的难处。

想来这里,苏阳也不再多言,于灵犀虽是难舍,易地而处,只得道:“师兄明日何时离去?”

蒋丹昭强忍悲怆,道:“明日······明日辰时。”

于灵犀道:“此事,你也许尽快告知师傅。”

蒋丹昭点了点头,终也不再言语,四下唯有铁索铮铮作响,谷中乌啼泣诉。

末尾处,诸葛清光与窦倩影四目交接,道:“明日,我和窦师妹也准备告别师门了。”

声音甫歇,众人再是一振,窦倩影接道:“西陲边疆玄灵教正值方张,近几年势力大盛,我们也该回去盯守,以防祸乱一方百姓。”

苏阳道:“师弟师妹任务艰巨,却是我与孔师妹也不能为你们分忧,真是辛苦了。”

窦倩影道:“师兄哪里话,你和师姐镇守天星教遗址,自也危险重重。”

孔婷黯然道:“这世间,许多的重逢便只是为了再作分别吗,我双音门行云流水多年未曾聚全,如今只得几日欢愉,先是水师弟惨死,再是蒋师兄与诸葛师弟窦师妹离去,以后永远也无八人齐聚盛况,好生令人痛惋!”

六人面色再是一沉,各自眼中含泪,心情失落,也不知呆过多久,窦倩影忽然道:“木师妹必然去了门外林中,水师弟的坟前,她身有剑伤,积悲成疾便不好了,不如我去林中设法开导于她。”

孔婷道:“不如咱们一道去吧,明日便各分东西,现下能在一起也是好的。”

于灵犀道:“师妹还是算了,有时人多反而不妥,不如让我去吧,此刻,只怕唯有我最懂木师妹心境了。”

孔婷也觉于师姐言之有理,道:“师姐说的是,木师妹那处,便有劳师姐了。”

说完几人再是向着索道尽头行了出去,来至山下,于灵犀道:“师兄,我这就去了。”

言毕,已向山门方向走去,蒋丹昭道:“师妹,我在亭榭处等你。”

而后折身向了一旁,云璎双侠、流光掠影也各自走向了个人住处,月光洒落门中,几几凄凉,几几空荡。

竹林之中,月影抚疏,光线晦暗,一处坟前,木净莲神情委顿,泫然欲涕。

木净莲欷歔道:“师兄,你曾说过,双音门对你恩同再造,誓死也要守护双音门,于是我便将你埋在了这处竹林,如此,你也能继续守护双音门了。”

言毕,胸口蓦然一痛,气色也惨白了下去,木净莲伸手捂向剑伤那处,贝齿紧咬,仍不愿离开坟茔。

木净莲微微喘过几息,继续道:“江湖人不拘小节,便无暂厝守灵一说,且门内百废待兴,就将你匆匆下葬,师兄,你不会怪罪师妹吧。”

这么说着,泪水已是浸湿面颊,悲痛已极,胸口再是一阵刺痛,嘴唇竟也白了几分。

其后竹林,一人影款款而来,轻声道:“木师妹,前面可是你吗?”

木净莲微微一惊,道:“于师姐,你怎么来了?”

于灵犀来至坟茔跟前,果见木净莲席坐在地,月色打在她脸畔,泪痕晶莹,烁烁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