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夹沙香蕉
大咸鱼和小咸鱼搬到一起住的时光，过得还不错。
跨年那天，公寓里的伙伴走走散散。
唐丰一个人站在阳台欢送他们。
面上挂着浅淡又礼貌的笑容，唐丰感到孤独感在这一刻真实地覆盖了周围每一处，连吸进的氧气中都有这种感觉。
不过，古人一般叫这个什么来着？
孤独悲寂寥。
左手肘痛的厉害，唐丰小心曲起手肘，又试着放平，重复几次之后，唐丰听到骨节清脆的声响，然后就不疼了，他就不在意了。
只是一个人坐在3601的阳台上，继续晒着，他一个人的太阳。
很久很久，无言的冷寂，在周围蔓延开来。
其他人可能会想，或许他可以在这几天真正去做自己。
但是他本来就是自己啊。
穿越这种事情对于一个人来说，第一想法当然是不可置信，其次就是怀疑人生，再就是现在一个人的独处，孤泣哀婉，像是古代幽怨的怨妇，也有可能是被寂寞和秘密逼疯了的普通人。
他运气好，没有穿到什么犄角旮旯，也不用付出代价去换取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不需要去扮演别人，获取他人的好感。
可仍然。
他还会是一个人。
他敢跟其他人说说这世界的真相吗？说说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为什么在这个世界举目无亲，为什么总是会觉得孤独，觉得快要被生活逼疯？
没有人可以真正相信。
系统就像一个人工客服，不去寻找永远不会出现，有的时候即使你寻找了他也不会出现，因为他们有上班时间。
每个人都有自己生活的秩序，可是他没有。
就连系统也有上班时间，只有他在这个世界生活的每分每秒都是在工作着。
说这些没必要的话，其实也就是被孤独给闹的。
人，独处的时候最会胡思乱想了。
唉呀……
大咸鱼，如果我许一个愿，你会不会回来陪我呀？
大咸鱼，如果你来的话，以后不管什么风里雨里，我都会去帮你。
那就许个愿。
小咸鱼会向大咸鱼许愿。
“大咸鱼，起码…今年，我不想一个人。”
“好。”
唐丰向声音来源探寻，大咸鱼背着行囊站在阳台门口。
他跟平常没什么区别，甚至连普通小说和电视剧里加的璀璨光芒都没有。
他就是最普通，最平常的样子。
是最最普通的大咸鱼。
但唐丰觉得，这是大咸鱼这辈子最帅、最高大、还拥有璀璨光芒的时刻。
唐丰没有流眼泪，他这一刻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拿出一张白纸。
他说，“大咸鱼，写一张你永远都不会忘记，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想起的话，哪怕你忘了我，拿着这张纸你都能明白我是谁。”
“这么害怕啊，小咸鱼。”曾老师接过那张纸。
写下几行字。
“无论是哪一时刻的曾小贤，无论你是为什么忘了唐丰，看到这张纸，你要想起来他是谁。”
“他是小咸鱼，是2007年十二月就跟你住在一起，睡在一张床上，无论未来成长成什么模样，都永远需要你照顾的小咸鱼。”
“我是你，过去的你，未来的你，时间和死亡并不能让人遗忘在意的人，但能模糊他的记忆。”
“他需要你，唐丰，我们的小咸鱼，需要你。”
唐丰骂他肉麻，搞这么文艺是做咩？就像电台安慰女观众一样吗？讲的越好听越肉麻越容易成功吗？
唐丰拿起笔，在末尾加了一句：
“曾小贤是大咸鱼，唐丰是小咸鱼。”
曾老师摸摸他的脑袋，用自己永远不会错认的笔迹写出一句：
“大咸鱼会永远爱小咸鱼。”
唐丰锤爆他。
好吧……唐丰吹爆他。
他跟着大咸鱼往前走，不再沉浸过去式，生活是未来式。
［冰蓝色的数据流中，总控台一般布置的空间里。如果唐丰在，他一定能认出，里面唯一存在的类人生物，就是他那失恋失手让红油抄手飞出去的老哥们。
老哥们盯着数据中心分析出的信息，面无表情的旋转中心旋钮，看到曾小贤写出的那句“大咸鱼会永远爱小咸鱼”，他的数据流头一次带有人类情绪的波动。
“工作人员唐丰……唐丰……”
“你好的很。”］
唐丰很开心。
这个跨年，他和曾老师两个人过。
那个晚上，唐丰向他展示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所有收藏，跟他讲来到这个世界所有好玩的事情。
两个人哈哈大笑，在柔软的地毯上躺着玩闹打滚，喝冰透了的气泡水，倚着靠垫看投影。
气泡水喝完了就喝酒，两个人聊着聊着就喝的多些，一粒花生米都没有就喝酒，当然喝多了。
酒气上涌，曾老师拍着他的肩膀：“为什么，你对我这么熟悉？”
唐丰栽在他旁边，像一颗倒下依旧坚挺的小树苗，却迷迷糊糊直说胡话，最后极小声地喊他：“大咸鱼…因为……我…和你一样……”
小主，
“是，我们都一样，不求上进，不思进取！这俩好像是一个词，那就是……不思进取、优柔寡断……”曾小贤几乎咬着舌头说出这番话。
“小咸鱼，你上次还为我高兴，虽然你爱说反话，但我知道你是为我高兴，你说……我终于被调出那个时间段，节目提前了……”曾小贤压着唐丰的脑袋揉了又揉。
“难道不是吗？”唐丰扒着他往上拱试图得到一些新鲜空气。
曾小贤把他往上扶了扶，轻描淡写地开口道：“其实，是我自己要求调到深夜时间段主持你的月亮我的心的。那段时间，我和谈了八年的女朋友laura，分手了。因为在这八年里，她有六年都在和别人劈腿。很可怕对不对，小咸鱼？”
曾小贤其实不需要唐丰的回答，他继续说下去：“我失眠，整夜整夜睡不着，就向领导申请来做一档半夜的心理咨询类广播节目，就是你的月亮我的心。可是越做，我仿佛就越失去自我，我在感情失败的阴影中午饭逃脱，像一个真正的loser。”
“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