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相见恨晚，再得虎将！
滚滚长江东逝水。
刘备携两大谋士徐庶、周瑜，以及从徐州调来的影卫统领糜威，共同登上龙骨船，走水道向长沙城进发。
“大王为何有雅兴走一趟？”
徐庶不解，在他看来，区区长沙郡，在张飞孙策两位当世一流猛将的围攻下，旦夕间就会破城。
何况他们又带了齐国最先进的投石机和神臂弩。
刘备伸个懒腰，悠哉道：“成日待在水师大寨，潮得很，人都快发霉了。另外，我也想去见识一番黄忠百步穿杨的箭术，再瞧瞧老将军身体状况如何。”
他早就从信息卡上得知，黄汉升最终为蜀汉鞠躬尽瘁而死，一生忠义，且所有战功都是在寿终正寝前几年做的。
如此忠义的五虎上将，刘备决意亲自前去招揽，以示诚意。
他也怕张飞与黄忠打得兴起，一个不慎，出现闪失。
毕竟战场上刀剑无眼，乱矢如蝗，谁又敢打包票说自己总能全身而退。
“糜威，交代你办的事，妥了吗？”
刘备瞥向他的谍报大统领。
后者恭谨拱手：“禀报齐王，我们的斥候已快马加鞭前往徐州，请华佗神医来此。但考虑到沿途颠簸，华神医也已一把年纪了，我们无论如何也得等十日左右。总不能将神医累死在华容道上，您说是吧。”
糜威执掌谍报网，当然清楚刘备将华佗接来荆襄，是想向黄忠施恩，救治好他小女儿的病症，从而令老将归心。
但他作为谍报头子，并非纯粹的执行机器，也会斟酌利弊得失，做出一定取舍。
在糜威看来，主公千金买马骨的确是好事，但一路鞍马劳顿，对老神医的身子骨也是负担，而华佗若能好好活着，命硬长寿，那他就能持续担任御医，为长年在外征战，同样一身伤病的刘备保驾护航。
失去黄汉升，仅是丢掉一员猛将，反正齐王麾下猛将如云。
但若神医华佗没了，齐王未来若是罹患恶疾，谁来医治？
所以，糜威哪怕拼着犯下阳奉阴违之罪，也让斥候们确保华佗不受颠簸之苦，以豪华马车慢慢护送，千万勿要出岔子。
刘备笑笑，嘉许道：“此事办得不赖。黄忠老将军的女儿是沉疴旧疾，本就不急在一时，照顾好老神医才是王道。”
“倒是你公瑾，为何闷闷不乐啊？”
他斜睨到周瑜正矗立船首，神色警惕。
周瑜赶忙道：“大王，曹仁已至，但来的恐怕绝不只有曹仁！我在查看曹操一方的兵马调动情报，虽然不多，但也能看出曹操的大军在朝荆襄九郡集结。”
“以曹操之计谋，草蛇灰线，伏脉千里。或许曹仁仅是一个幌子，吸引我们所有人的眼光，而他本人将御驾亲征，取道华容道，剑指赤壁，直接攻取我们腹地！那恐怕将很难抵御……”周瑜审慎地提出一种可能性。
“曹操纵然与刘表联手，我们也能抗衡，公瑾太小觑大王这些年攒下的基业了。”徐庶却是极有信心，并不惧怕来犯之敌。
糜威也傲然道：“自从大王重金建立谍报网络，我们的眼线遍布青幽徐冀四州，近期也在渗透荆州、交州、益州和凉州，分别是针对刘表、张鲁、刘璋和马腾韩遂等。曹操若有主力调动，绝逃不过我们的监控！”
周瑜瞥他一眼，淡淡道：“曹操麾下，同样人才济济。虽逊色齐王，却仍是最有实力的诸侯之一。以郭嘉之谋，程昱之智，难道就完全察觉不到我们的谍网吗？”
“糜威大总管，不必急着与我争辩。你且想想，论对于豫州的经营，颍川荀氏有着数百年的积累，人脉网深入到方方面面，从郡到县，到处沾亲带故。你敢说我们的情报网，能跟这种根深蒂固的地方豪门相比？”
周瑜一番话，令糜威哑口无言。
而且，周瑜本就出身名门世家，对于这些把控着东汉命脉的大家族极其了解，一番话可谓无懈可击。
周瑜再次躬身，对刘备谏言道：“大王，我们的情报网确实厉害，但也别忘了，像是青州、幽州、冀州，之所以如此容易渗透和掌控，是因为当初黄巾贼蜂起，到处掠杀士绅，后来又连番大战，千里无人烟，导致原本的士族体系崩坏。才被我们趁虚而入。”
“可豫州是曹操的龙兴之地，他甚至放弃了起家的衮州。我们决不能小觑一个被评价为乱世之奸雄的人，说不准他的部队已经在集结了。”
周瑜肃然道：“请齐王调兵遣将，起码将镇北将军牵招的技击士和后将军吕布的并州狼骑召来！”
“我觉得，荆襄九郡怕是不止我们和刘表两位诸侯相争，垂涎三尺的曹操必会加入战场。而西凉的马腾韩遂，与我们素来不对付，说不准就会趁机袭扰我们的边境。”
刘备点点脑袋：“公瑾的话，是老成持国之言啊。虽然益州刘璋和汉中张鲁都只是守成之主，毫无进取之心，不足为虑。但西凉铁骑的勇武，世人皆知。如果曹操派说客，重金贿赂韩遂，说不准真有一番祸事。”
地盘变大后，与很多实力派诸侯接壤，很多忧虑也就随之而来。
“那就发一封手书，传檄边疆，令前将军关羽、右将军赵云、后将军吕布、镇北将军牵招、镇东将军臧霸，都警惕来犯之敌，加固城墙。尤其是提防那马腾韩遂的羌兵。”
刘备淡淡吩咐。
“可……荆襄九郡所需的援兵……”
周瑜迟疑。
刘备俯瞰滚滚江水，傲然回眸，属于一代兵圣的自信呼之欲出：“有我本人攻略荆襄，何需援军？”
“目前的部队，加上黄祖处收编的水师，以及三郡降兵，应对曹操和刘表绰绰有余。”他嗓音平静，智珠在握。
周瑜心中的不安霎时消散，惭愧地道歉认错：“我何其愚钝，竟然藐视大王的统兵能力！”’
他想起了主公自从徐州一战封神后的种种彪悍战绩，心中大定。
而就在他们一路扬帆赶路时，长沙大战，也已经来到尾声。
破局之处，便在南门！
孙策帅旗前压，带着老将黄盖与程普，引孙家亲兵摆出最彪悍的攻击姿态。
豫章虎卒战役沸腾，在第二波攻势中，人人奋勇争先，意图拿下先登之功。
而刘磐左支右拙，他很快就发现……长沙城内，竟是无可用之兵了。
那些被抽调来的民夫们……逃了！
那些长沙城的守军们，以及从各大家族征调来的私兵们，也在血肉磨盘的恐怖厮杀中，率先崩溃。
人皆怕死，此乃本性。
一般在冷兵器时代的大战中，一支部队损失率达到10%，就会出现崩溃的前兆。
而能够撑到20%伤亡才崩溃的，那就已经是青史留名的精锐部队。
豫章虎卒们的骁勇，令长沙守军们为之胆寒，所以导致了大范围的奔逃。
“围三阙一，网开一面”的阳谋奏效了，无人攻击的北门瞬间被各种逃兵冲击，城门大开，无数人竞相出城逃命。
刘磐勃然大怒，他深知大势已去，却也极为不甘，索性带着最后的亲卫们与城墙共存亡。
一番惨烈的厮杀后。
黄盖与程普在围攻刘磐时，都受了重伤，幸亏老命侥幸保住，只是都伤及骨骼，怕是将来会留下一些残疾，只能退居二线，从此做后勤工作。
而他们的浴血奋战，为孙策创造了阵斩刘磐的契机，霸王枪贯胸而入，将死不瞑目的刘磐钉在地上。
当豫章虎卒们爬上云梯，翻越城墙，向着长沙城内的第二道女墙发起强攻时。
张飞与黄忠的大战，已达三百回合，竟是仍未分出胜负，看得双方的士卒们目瞪口呆，却又如痴如醉：
“那老将军已是白发苍苍，竟有如此耐力，神了！”
“丈八蛇矛与那凤嘴刀斗得难解难分，看来都是神兵利器啊。”
“能与张翼德将军战至如此境地，依旧龙精虎猛的，放眼大汉都找不到一个巴掌之数！”
众人看得津津有味，但张飞和黄忠却……饿了。
咕……
噜……
张翼德与黄汉升彼此对视，都有些尴尬。
他们听到了对方腹中的轰鸣，而且天色已黑，已经不适合继续攻城作战。
因为多数士兵都有夜盲之症，漆黑不见五指之时，极其容易误伤友军。
于是，奇葩的一幕出现了：
张飞竟是令亲兵点起灯笼，为二人提供百米方圆的亮光，以便他们继续大战。
甚至，鉴于孙策部众已从云梯杀入南门，韩玄焦头烂额地调走了东门的部队，以至于没人去掩护黄忠撤退，张飞居然让围观的庐江上甲兵们取酒拿肉来，赠予黄忠。
“老将军，与你打得很是过瘾！”
张飞竖起拇指，挑衅地问：“但那姓韩的郡守，似乎把你忘在脑后了。你可敢吃我们的酒肉，然后挑灯夜战三百回合？”
“有何不敢？”黄忠大大咧咧地直接从张飞手中接过，旁若无人地胡吃海塞起来，甚至当众解开裤腰带，滋了一泡。
于是……
“呔，老贼！”
“吃我大丈八蛇矛！”
“哼，小鬼！”
“看我九凤朝阳刀将你斩成秃头！”
两人再次乱战，依旧不分胜负。
等到夜色阑珊，二人终究是疲惫不堪，尤其黄忠，因为老迈都有点打瞌睡了。
张飞随意地道：“老将军，既然今天分不出胜负，那就明日再战一千回合！”
说罢，他倒头就睡，直接打起了鼾。
黄忠居然也十分大条地枕着宝刀，呼呼大睡。
一众亲兵们面面相觑。
“喂，趁机擒拿那个黄忠吗？”有人窃窃私语。
“我看你是想挨抽了是吧？将军显然见猎心喜，想跟老头子切磋武艺，没必要打搅，否则白惹一身骚。”有人摇摇脑袋。
亲卫们决定执行张飞的命令——待在一旁看着就行，勿要插手。
……
翌日。
当刘备乘坐的龙骨战船抵达长沙时，张飞的亲卫们火速上报这不着调的咄咄怪事。
刘备哑然失笑。
徐庶和周瑜也相顾无言。
对两位谋士而言，既然黄忠已经被团团围住，直接一声令下擒住即可，何必继续以身犯险，非要跟对方死斗？
实属不智。
但张飞却误打误撞地与黄汉升惺惺相惜，拉近了彼此的距离，这就为将来刘备的招揽做好了铺垫，也算是一桩大功劳。
“走，我们去瞧瞧！”刘备瞥向水天交接处的一抹鱼肚白，“天刚蒙蒙亮，我猜三弟又在跟黄忠老将军大战了，也该去终止这一场闹剧了。”
说着，刘备就看到征袍烈烈的孙策，正拎着刘表侄子刘磐的脑袋，满脸喜意地大步走来。
“恭喜镇西将军，抢先攻破长沙，应记你头功！”
刘备十分满意，直接给予赏赐：“加爵一等！赏赐黄金千两，玉如意一对。”
“多谢大王！”孙策并不在意封赏，而是为自己在独臂后依旧能阵斩刘表大将而高兴。
“走，伯符，一块儿去凑个热闹先。”刘备主动揽住孙策的左肩，笑意盎然地带着他来到东门。
满头雾水的孙策，在看到依旧在跟黄忠单挑的张飞后，顿时绷不住了，恼火地翻着白眼：“好一个张翼德！我们在南门冒着火箭和檑木，亡命攻城时，你居然在此欺负老头！”
“错了，伯符。”周瑜大笑，“我们的左将军，分明是在被他开战前藐视的糟老头子暴揍。他占了年富力强的优势，人家黄汉升老将军骨酥腿麻，却依旧能游刃有余地跟他缠斗，高下立判！倘若老将军再年轻几岁，怕是三下五除二就能阵斩翼德！”
张飞气得哇哇大叫：“我若再年轻几岁……呃，还是算了，我总不能穿着开裆裤跟老将军大战三百回合。”
众人哄堂大笑。
这一场对决，也就暂时落下帷幕。
刘备诚恳拱手：“黄汉升老将军，可否来我面前一见？”
“齐王殿下！”黄忠赶紧主动行礼，唯恐怠慢。
而刘备的下一句话，令黄忠如听天籁：“我听闻黄老将军的女儿，痼疾缠身，难以痊愈，始终缠绵病榻。故已派出手下回徐州，请神医华佗来荆襄为她医治。”
噗通！
老泪纵横的黄忠，竟是直接跪倒，磕头如捣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