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5. 似人非人
江潜也是第一次走进碧落舟,却没有陌生的感觉,碧落舟是用一方世界来修建,而这一方世界又由江潜的璀璨冰莲来掌控。
碧落舟本身也有意志,江潜心里明白,碧落舟可能就是璀璨冰莲最初存在的那个世界。
无尘子和姚小嘉身为碧落舟的第一批乘客,对于江潜突然拿出的这艘时空战舰非常好奇,即便是见多识广的无尘子,都忍不住到处参观。
江潜却只是站在甲板,思索谢紫霜最后给他的讯息。
「老身所知的那颗化虚神丹,虽然没有冰魄丹高阶,但江盟主的目标若是要成就鼎身,那这颗丹药非取不可。」
「这颗丹药在一个似人非人之人手中,在因缘巧合之下,老身刚好得知那人现在在哪。」
江潜听到似人非人之人时,霎时觉得很绕口,但一旁的无尘子已跳了起来。
「师叔是说泥菩萨手中的凡尘丹?师叔竟然知道泥菩萨在哪?」
谢紫霜这时才想到无尘子和泥菩萨的恩怨,叹了一口气说道:「无尘,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当年师兄若别贪心……」
无尘子难得神色变的严肃:「恩师之仇,不可不报。」
江潜听到这里时,不断回想丹霞仙君丹经中的记载,丹经中连存在于传说中的冰魄丹都有记载,却没有什么凡尘丹。
听谢紫霜和无尘子的对话,两人似乎都知道凡尘丹为何物,他们皆为丹圣传人,又为何不能自己炼制?
谢紫霜停顿片刻,才悠悠说道:「也罢,随你吧,老身也无意干涉你行事,但你应知对泥菩萨不能硬来,否则断然无法取得凡尘丹。」
无尘子点了点头:「师叔放心,无尘自有分寸。」
最后江潜决定绕路,先去取凡尘丹,再返回白江。
一方面是碧落舟速度奇快,绕路后也只差几天时间,另一方面是他听谢紫霜和无尘子说了凡尘丹的功效,这颗化虚神丹对他确实有大用。
一般修练者到了先天期,就会开始尝试以各种功法沟通外界天地,道宗讲求无为自然,崇尚以最自然的方法沟通天地。
要成就鼎身,需先成为天阶炼丹师,要成为天阶炼丹师又需要对应的丹火,丹火修练到最后,并非由任何功法去激发,而是身体能自然产生。
无尘子能让丹火遍布全身,便是已经很接近天阶炼丹师需要的丹火,但据无尘子自己所说,他的正一神火目前还是由单点凝聚,是凝聚了之后才使其扩散,和一开始就由身体产生丹火还是有一段差距。
无论是沟通天地最自然的管道,或全身都能生成丹火的境界,两者其实是同一个答案,便是由身体最大的器官皮肤来完成。
而凡尘丹,便是让皮肤与天地同化,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提升。
不过听到谢紫霜说起泥菩萨所在之处时,江潜不禁微微皱眉。
此地他说不上熟悉,但也很清楚是什么情况,便是神殒之地的污空雨丛。
污空雨丛是沉香派进入神殒南部的阻碍,也是沉香派和落霞宫两大势力间的天险,那片地区终年下雨,又布满沼泽,即便是武皇,要穿过污空雨丛都要费一番力气。
江潜没想到绕了一圈,他又要去和沉香派有关的地方。
乘坐碧落舟从葬龙平原到神殒之地,竟然只要三天路程,不过只是到了神殒之地西边,而污空雨丛是在神殒之地的最东边。
江潜决定先回月华城一趟,听闻柳华山死讯后,他很担心痒痒的状况,虽然这样要绕更远的路,但为了思思,江潜认为跑这一趟是值得的。
只是他扑了个空,思思早已带着云梦堡和大队人马前往白江。
得知思思去白江后,江潜反而心安了一点,这代表思思有重新振作精神。
而且这一趟他也不算白跑,碧落舟上多了第四个乘客,巫族的翡翠千黛。
自从江潜前往天灵之战,翡翠千黛也返回巫族一趟,最近才又回到月华城,思思等人早已离开,却正好遇到江潜回来。
说起来碧落舟和巫族之人也算同源,翡翠千黛自然想跟着江潜,而江潜想说有人能帮忙顾着碧落舟也好。
碧落舟不像云梦堡,并没有什么控制室,而是由璀璨冰莲和碧落舟连通的世界意识直接操控,翡翠千黛有巫族血脉,程度上可以得到江潜部分授权,至少能让碧落舟动起来。
离开大夏城第十天,碧落舟已出现在污空雨丛上方。
碧落舟无法隐身,却可以飞到更高空,若停在高空不动,即便是高阶修练者也很难发现碧落舟的存在。
谢紫霜也只知道泥菩萨在污空雨丛,却不知道在污空雨丛的哪里。
无尘子告诉江潜,只要是泥菩萨出没的区域,必然会有一定程度的天地异变,所以江潜也不用急,等泥菩萨出来走动时自然能发现。
江潜最好奇的还是谢紫霜和无尘子称泥菩萨为似人非人之人。
趁着等泥菩萨出现的时间,无尘子和江潜讲述了泥菩萨和自己师尊的关系,顺便解答了泥菩萨和凡尘丹各为何物。
上古时期,有一条名为晁耳的巨蛇,因作恶无数,遭到各路高手围剿,晁耳最后在走投无路之下,利用自己的天赋异能化为一条石蛇,与大地同化,当追兵赶到时,晁耳已没有生命迹象,它最后停留之处看起来就像是一座石山。
千年之后,人们已渐渐把晁耳淡忘,只知有一座晁耳山,在晁耳山附近也有了村落,村里之人甚至会进入晁耳山狩猎和采集。
晁耳其实一直未死,因为害怕再次遭到围攻,便没恢复原形,它想让村落之人去打探外界情况,偏偏那只是平凡人的村落,连修练者都没有。
于是晁耳想出一个办法,它假扮山神,让村里的孩童替他捏制一个逼真的泥人,在捏制的过程中,以妖力让孩童的一部分灵识进入泥人中,参与捏制泥人的孩童都因此导致智力稍微退化,但平凡人的村落也没人发现出了什么问题。
泥人有了灵识,也有了晁耳的妖力,便可以外出替晁耳打探消息,但晁耳也没想到由平凡人孩童抽取的灵识,竟让泥人有了更胜常人的智慧,在这世上没人比泥人更清楚晁耳的底细,一次泥人利用晁耳疏忽,针对弱点杀了晁耳,从此彻底脱离晁耳的控制。
然而泥人也知道自己非人,他本是由晁耳所创造,想变成人类,最后还是要利用晁耳能幻化万物的天赋异能,他在杀了晁耳后,割下晁耳的灵胆,本想直接吞服以获取异能,但晁耳虽死、妖力犹在,泥人吞服不了有强大妖力的灵胆,便去向丹圣求助,希望丹圣助他将灵胆炼制成丹。
泥人就是后来的泥菩萨,因为曾找过丹圣求助,所以只有丹圣一门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丹圣怜其遭遇,便助泥人将晁耳的灵胆炼制成丹,这便是凡尘丹的由来,由于是晁耳的灵胆所化,世上再无第二颗,丹霞仙君自然也不知道凡尘丹的存在。
在丹圣将灵胆炼制成丹后,丹圣和泥人才发现,晁耳的天赋异能并非真能幻化万物,只能在外表化形,因此这颗由晁耳天赋异能炼制而成的凡尘丹,只是让泥人的外表化为人形,本质上还是一个泥人,这是谢紫霜说凡尘丹并不算太高阶化虚神丹的原因,能进化的只有皮肤,谢紫霜和无尘子也才会用似人非人来形容泥菩萨。
有了人类外表的泥人,开始追寻自己的道路,很长一段时间丹圣一门的后人也没有泥人音讯,当泥人再次出现时,已是泥菩萨之名,而接触的对象正是谢紫霜的师兄、无尘子的师父,原本预计接下这一代丹圣的玉冠散人。
泥菩萨此时已存在于世上数万年,称自己终于找到彻底幻化为人之法,需要丹圣一门再次相助,但玉冠散人对泥菩萨的记忆也仅存于书册中,不愿意无条件帮忙,泥菩萨便提出交换条件,让玉冠散人替其炼制回天丹。
此一交换条件对玉冠散人来说已极为丰厚,除了给玉冠散人两件珍贵的法宝外,还告知玉冠散人梦寐以求的天地异火位置,这天地异火就是正一神火。
但玉冠散人拿到泥菩萨准备好的药材和药方后,发现这样还不足以炼制回天丹,欠缺最重要的一道药引。
这道药引,便是天之力,回天丹是以天地之力灌注在天灵,使其完成幻化。
表面上,玉冠散人是为了得到正一神火,便还是答应了泥菩萨的条件,亲自前往万极城,寻找引入天之力炼丹的机会。
然而真实的情况,是玉冠散人在研究回天丹药方时发现,此丹若真能炼制成功,用于幻化为人实为浪费,回天丹能将天地之力引入天灵收纳,这已经不是成仙之路而已,是要神通境的仙君才可能做到之事。
玉冠散人答应泥菩萨炼丹,是为了骗到正一神火的位置,他的确要炼制回天丹,却没打算交给泥菩萨,而是要自己侵吞。
殊不知泥菩萨存在于世数万年,虽然因为泥人之身无法凝聚丹火,对于丹药的知识早已更胜丹圣一门,他早已知道回天丹需要以天之力做为药引,也知道回天丹的真实功效。
他刻意不说,便是知道玉冠散人必然会想侵吞回天丹,他早已在万极城安排好才来找玉冠散人,就是要引诱玉冠散人前往万极城炼丹。
若玉冠散人遵守诺言,泥菩萨取走回天丹后依然会遵照承诺,让玉冠散人获得该拿的报酬,但若玉冠散人食言,泥菩萨一样有夺走回天丹的后手。
而最后的结局出乎所有人预料,玉冠散人炼制出一颗似是而非的假丹,他自己和泥菩萨都没发现,在争抢这颗假丹时玉冠散人身亡,而泥菩萨融合之后并未成功幻化,反而逼出了原本体内的凡尘丹,又变回泥人之身。
更甚者回天假丹还有副作用,让泥菩萨所到之处都会引发天地异象,这让他也成为圣极帝国追捕的目标,只能到处躲藏。
泥菩萨会躲藏的地方,都是类似污空雨丛这种充满天然灾变之地,如此才不容易被人发现。
无尘子当初跟随玉冠散人前往万极城,在事发之后也隐姓埋名,幸好圣极帝国追捕的目标是玉冠散人和泥菩萨,没人留意到玉冠散人尚有一徒在万极城。
事过境迁之后,无尘子便留在了当初庇护他的罗天教,还凭借高深的炼丹术成为圣极帝国的国师。
直到圣极帝国覆灭之后,无尘子是丹圣后人之事才不再避讳,不过也只有像三奇地藏这种见多识广之人才会知道。
泥菩萨饱受回天假丹所苦,多年前再次找上谢紫霜,对谢紫霜说出万极城事变的始末,希望谢紫霜念其和丹圣一门先祖的交情,助他化解这颗回天假丹,泥菩萨已不奢求幻化为人,只想摆脱回天假丹,并承诺若谢紫霜能帮助他,他会拿出世上只有一颗的凡尘丹做为报偿。
谢紫霜虽是无尘子师叔,但炼丹术不如无尘子,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助泥菩萨化解回天假丹之法,只能答应泥菩萨若想出办法会再通知他,也是因此谢紫霜才知道泥菩萨躲藏在污空雨丛。
几年下来,谢紫霜还是想不到真正的化解之法,不过谢紫霜倒是有找到一个治标的办法,便是在回天假丹的药效发作时,利用火蟒丹特殊的驱赶之力,将发作的药效一点一点驱逐到体外,这样或有将回天假丹的药效驱逐干净的一天。
谢紫霜已炼制好数十颗火蟒丹,在临行前交给江潜,看江潜能否用火蟒丹换到凡尘丹。
不过无尘子却对江潜说,只要泥菩萨出现,他自有逼泥菩萨交出凡尘丹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