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6. 莲华圣体
在薛九青意识消散之后,无尘子和儡仙才对江潜说了近期发生之事。
白江的战况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江潜本以为白江联军会和兽族继续僵持,才优先来棼西找寇乱,没想到连云梦堡都被封印,庞加还有妖偶小队这恐怖的后手。
听到龙湘战死,江潜深感自责,虽然他少年时期和龙湘的接触不多,但龙湘可是临渊宗人人敬重的掌门,是他的大师伯。
江潜握紧双拳,开始怀疑自己想化解境内和异族的仇恨到底做的对不对?龙湘之仇又能不能不报?
听无尘子说南族撤军、简文钦成立广宁宗并赶赴白江一事,江潜更搞不清楚怎么做才是对的,南族入侵之事终于有了一个好的结果,并没有造成大量死伤,他若放下对兽族的仇恨,或许也能换得相似的结果,但他能不能或该不该放下仇恨?
他要求别人要放下,自己却未必放得下。
只因为别人的武力不如他,即便心中不满,还是无法违逆他的意思,而他有报仇的力量。
当儡仙又说出思思擒获寇乱之事,江潜不禁睁大了眼睛,也没余裕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寇乱前脚才离开幻灵岛,自己后脚就离开了,这样寇乱就被思思擒下了?
江潜并不知道自己这时竟和死敌寇乱产生了相同的想法:「思思这女人还真可怕。」
但他突然心中一凛:「不对!此事没这么简单。」
他到现在为止,对飘渺城所知仍然有限,但他已从不同来源得知昆仑和龙宫的强大,而飘渺城是让昆仑和龙宫都顾忌的势力。
江潜决定还是按照先前和球老哥的计划,由球老哥赶去白江,他去找寇乱,没亲眼见到思思和寇乱,他实在无法放心。
现在有儡仙知道思思和寇乱前往的目的地,搞不好碧落舟还能抢在思思前面抵达。
商议已定,江潜和球老哥立即分头行事。
地傀大阵江潜还是让儡仙先收着,不过薛九青让儡仙认江潜为主后,儡仙又多出一个让江潜想象不到的能力。
她可以化作一个如玩偶状的傀儡,让江潜随身携带。
这对江潜来说,无疑是又多了一个强大的底牌,然而江潜还是不喜欢把儡仙看成物品,对他来说,儡仙一直是一位姑娘,是他的伙伴之一。
在碧落舟上,儡仙把思思委托她的流金珠交给江潜。
江潜接下流金珠的那刻吓了一跳,他原本正在想思思要他帮忙找到已死的柳华山是何用意,没想到接下流金珠的那一刻,这件事他就已经不需要思考。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他的意识之中:「小子,你终于肯出现了,老夫等你十几年了,害老夫的宝贝孙女哭了又哭,偏偏老夫的声音她听不到。」
江潜发现声音的来源正是流金珠,便试探性的问道:「狮魔前辈,您还活着?」
柳华山干脆的说道:「老夫已经死啦,身体都烧了,只靠流金珠留下魂魄。」
江潜一拍自己额头,他瞬间搞懂大概是怎么回事。
不过是谁告诉柳华山要保留住魂魄等他出现?又是谁告诉思思,自己能找到柳华山?
江潜突然觉得很混乱,这人不但知道他有驭灵,还知道他能具象,甚至可能连他有意识星空和浮乱雷刀都知道,柳华山的魂魄若进入浮乱雷源,可能会比生前还强大。
他向柳华山询问,柳华山却像仙域那几人一样莫测高深:「不能说,时间到了你自然会知道。」
若非江潜知道说过这句话的没一个是想害他之人,他还真想继续逼问柳华山。
他叹了一气,换另一个问题:「狮魔前辈,虽然我有浮乱雷源,但你进入浮乱雷源之后,也无法自由行动了,会和我绑定在一起,那你如何去找姐姐?」
柳华山这次不但莫测高深,还理所当然的说道:「等老夫靠浮乱雷源修为暴增,还怕无法自由行动吗?」
有了晁耳的先例,江潜还真不敢说柳华山的魂魄化为雷龙之后无法自由行动。
江潜自从得到浮乱雷源之后,一直很想要具象一条雷龙,但因为没有适合的魂魄,让他只能具象雷鸟,现在终于有了适合的魂魄,却没想到会是柳华山,还是以这种型态和自己相见。
其他在他体内的魂魄,除了妖缜以外,都是无牵无挂本来就想和他同进退之人,而妖缜暂时也符合这个状况,柳华山则分明是受人指点,在得知自己将死之时,先用流金珠将魂魄保存下来,再用他的浮乱雷源和具象能力来复活。
柳华山是因为放不下思思才这样做。
偏偏江潜不能说柳华山做的不对,他还应该庆幸能让柳华山和思思再次相见。
既然木已成舟,江潜也没什么好拒绝的,让柳华山进驻意识星空中的浮乱雷源。
在江潜体内,浮乱暴雷并非最强大的元素,但浮乱雷源是另外一回事,浮乱雷源来自他在仙域取得的浮乱雷刀,原本就远远超过江潜能负荷的范围。
当他试着以柳华山的魂魄主导浮乱雷源具象,出现的瞬间就是一条合体中期的雷龙。
柳华山兴奋的大喊:「这就是成仙的感觉吗?小子,找你果然没错!」
江潜摇了摇头:「前辈,这是浮乱雷源之威,并不是你的修为,你想真正驾驭浮乱雷源还远远不够。」
柳华山得意的说道:「没关系,时间久了就是老夫的了,看老夫早晚把这浮乱雷源驯服。」
在江潜和柳华山对话之时,小敏突然在旁边说道:「江潜,我也能像老伯一样吗?」
江潜一愣,旋即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你已经是龙了,并不需要具象,而且我是以魂魄具象,小敏,你是灵,不是魂魄。」
小敏似懂非懂的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问道:「灵和魂魄有什么不同呢?」
江潜正要回答,突然想到什么而没开口。
魂魄是生灵的魂魄,而灵是由非生灵之物诞生,但小敏对他来说就是个人,当然也是生灵。
他知道自己无法使小敏具象,但魂魄和灵的差别,在小敏身上并不适用。
小敏身高比江潜矮上不少,不过并非孩童样貌,而是少女,若江潜蹲下讲话,反而要抬头看着小敏。
「灵和魂魄只是名字不同,就像男生或是女生,小敏,若我学得将灵具象之法,一定先找你来试试看。」
小敏露出灿烂的笑容:「好,一言为定。」
因为江潜蹲着和小敏说话,小敏刚好能用手摸着江潜的脖子,江潜先是微微一愣,马上想到这是因为他跟小敏说过,若有重要之事要蓝翎去办,就要用手摸着蓝翎脖子。
敢情小敏觉得这个约定很重要,才会来摸江潜的脖子。
还在空中的柳华山看到江潜对小敏的态度,在心中叹了一气,若江潜真是自己的孙女婿该有多好。
他在死前还对此事放不下,还曾追问小启,小启既然能从未来回到此处改变已发生之事,江潜有没有可能放下李妙瑄,和思思走到一起?或是把两女都娶了,柳华山也不介意。
小启被问到烦,才终于和柳华山说道:「我的主母也不是李姑娘,你说的李姑娘是九天凤凰,是旷炎金仙的弟子,主人躲旷炎金仙都来不及,哪敢和九天凤凰在一起。」
柳华山当时先是一愣,又想到思思曾和他说过江潜在等一位穆姑娘,便又问小启:「不是李姑娘,难道是那位穆姑娘?」
没想到小启也是一愣,直觉般说道:「什么穆姑娘?我不认识什么穆姑娘。」
柳华山也算是一代人杰,本不会把这些儿女之事太过放在心上,实在是临死之前担心痒痒,才会希望从小启口中听到一些好消息。
既然问不出个所以然,柳华山本也放弃这件事,现在看到江潜如一位父亲一样耐心和小敏说话,才又感伤起来。
碧落舟很快就抵达归云镇,但江潜一路上都把神识外放,却没感应到思思和自己小队之人。
他心里有一丝不妙的感觉。
在白江,当日烟炎山封山之后,萍雪神尼带着大量百姓往双岳边境移动,前行速度缓慢。
这时苍梦联盟的实力和刚来白江时相比,虽然少了程刚、欧阳明斌、林大顺三位强者,又少了思思和江潜小队之人,但也多了晋一派和从古战场返回凡界前来支援之人,因为有飞鸢骑和蓝天骑士团的存在,还比原本的阵容更强一些。
虽然由萍雪神尼带头,不过实际上指挥全局的还是周蛟,苍梦联盟仍以银鸢佣兵团为主是大家的共识,而周蛟虽然修为不高,却是最资深的第一分队队长,也是江潜、李妙瑄、欧阳明斌之下的代理团长。
兽族没来追击,周蛟反而感到奇怪,兽族绝对不会希望这支抵抗他们的最大力量顺利抵达双岳,因此越是没有动静,周蛟反而令众人更加戒备。
就在即将抵达双岳的前两日,兽族终于追来了。
而这次的追兵,就连在绝境之中都还想着如何逆转的呼延超都感到惊恐,因为追兵根本不是人。
是妖云。
天空中布满看不到边际的妖云,大地全都变成黑夜,还不用开战,苍梦联盟所有人已经感到窒息般的压力,每个人修为都无法凝聚,实力不足平时的一半。
百姓们更是全身脱力纷纷倒下,虽然妖云无法直接杀人,但这支队伍已经彻底瘫痪。
一个庞加的巨脸虚影出现在空中。
「敢阻我族之人,全都得死!不过你们放心,不久之后会有更多人陪你们一起去轮回,妖云将布满境内!」
萍雪神尼知道这是通玄之术,庞加的真身尚未抵达,她连忙找来各宗门的强者。
「等等我和铁衣、岚儿会短暂破开妖云,我们只有利用这段时间把庞加击杀这一个选项。」
实力最强的华特、呼延超、奈特罗、凤南等人,都不知道能如何抵挡妖云这种天地之力,呼延超在第一时间已询问过宁氏双宝,大宝小宝也是直摇头,但现在他们也只能选择相信萍雪神尼。
一道可怕的气息逐渐逼近,这道气息如猫戏耗子一般,逼近的速度缓慢,存心要让苍梦联盟所有人陷入噩梦之中。
庞加的身影终于出现,他看着已经集结好的苍梦联盟强者,露出不屑的神色,在妖云之下,他就是神明,而其他人都是蝼蚁。
妖云本就能带给兽族实力加成,庞加又是和妖云连结度最高的兽祭司,此刻他的实力已直逼武神后期,已到了凡界修为限制的顶点。
有圣体之人,不用经历所谓的半神期,从武神境可直接晋升合体。
萍雪神尼目光坚定,低声对张铁衣和沈岚交代两句,然后大喝一声:「佛光普照!」
从萍雪神尼身上冒出一道直冲云霄的金光,瞬间将妖云破开一个洞。
自从转化吸收藣罗虎妖气,萍雪神尼虽然因此晋升武圣,但已不是精纯的佛宗功法,她也因为无法靠佛力压制悲歌,才将悲歌透过江潜转赠南月晴。
这几年萍雪神尼看似修为毫无寸进,被江潜等年轻一辈纷纷超越,其实她一直默默修练佛宗的本源功法,在古战场之时,她已将先前的藣罗虎妖气彻底净化,又找回精纯的佛元。
将佛元重新融入圣体花了点时间,此时的萍雪神尼都还不算完全成功,但也只能冒险一试。
在金光之下,是一个巨大的观音大士的虚像,乍一看很像是萍雪神尼发动的降神,但她本体仍在,在观音大士的手掌中打坐。
观音大士的掌中之物,本该是一朵莲花,这是萍雪神尼的莲华圣体,她就是那朵莲花。
虽然萍雪神尼声势惊人,还破开了妖云,但庞加仍是一脸不屑,他随时可让妖云阖上,再次遮天。
直到张铁衣和沈岚在观音大士左右激发功法,庞加终于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