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龙临渊春少不知秋

502. 逆天改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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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遮天大墓之后，你会继续帮我吗？」

当江潜问出这个问题，原本还算轻松的气氛突然严肃起来。

妖缜这次思考更久，才缓缓说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进去之后再看看吧。」

江潜看了妖缜的反应，又回想起过往和妖缜的对话，终于又问出一句：「昆仑发生什么事了吗？」

如果妖缜认为江潜闯入遮天大墓会对昆仑不利，应该会更果断拒绝江潜，甚至阻止江潜进入，但妖缜却非常犹豫，过去他问到关于昆仑之事，妖缜也总是含糊其词带过，这让江潜一直有一种感觉，妖缜并非完全站在昆仑的立场。

妖缜叹了一气，没直接回答江潜，而是反问：「你知道昆仑和妖梦仙君名字的由来吗？」

江潜没答话，他知道妖缜会自己往下说。

「昆仑是世界中枢的意思，在昆仑之人，相信自己是新世界的一员，昆仑就是新世界，更凌驾在仙界之上。」

听到此处，江潜不禁皱起眉头，妖缜的说法很不合常理，修练者的境界越高，眼界也会越开阔，不像一般百姓会轻易寄托于信仰，很少有高阶修练者是无知之辈，要说所有昆仑之人都相信一个明显夸大的说法，实在很难令江潜同意。

妖缜没管江潜的反应，又继续往下说道：「妖梦仙君掌控的是虚实法则，当他晋升为仙君之后，更是将虚实法则化为神通，外界许多人以为妖梦是指仙妖同体，事实上妖梦仙君是以自己的名字，昭告天下他正在编织一个终极之梦。」

江潜仔细思考妖缜之言，片刻之后才说道：「所以是妖梦仙君以自身的神通，让昆仑之人都相信这个梦境是真实的？」

妖缜又叹了口气：「我也是到了你的意识星空之后，才想通许多事情，若我还活着，或许仍分不清何者是虚、何者是实。」

说到此处，妖缜终于收起感伤的情绪，开始告诉江潜昆仑之事。

「昆仑由四大族和许多移民构成，移民来到昆仑之后，也会向四族靠拢，但四族一向各行其是，除了皆认妖梦仙君为昆仑共主外，彼此之间并无太多互动，只是生活在同一个界面。」

「妖梦仙君自然是出身于妖梦一族，但妖梦一族却并非最早进入昆仑之人，最早在昆仑生活的是堕仙一族，这族之人称自己是从仙界堕落而来，发现昆仑的存在后就一直在昆仑生活，堕仙是四族中唯一以仙力为主、妖力为辅的一族。」

「第二个进入昆仑的就是妖梦一族，妖梦一族本是妖界圣族一员，只是一个小族，因为妖梦一族仙妖同体，一直在寻找适合的修练之地，也是如此才会发现昆仑的存在。」

「第三个出现在昆仑的是星辰一族，有人说星辰一族来自不知名的里世界，也有人说星辰一族来自天外，总之星辰一族非仙非妖，与生俱来非常独特的星辰之力，修练之法也并非我们熟知的任何一个体系，他们虽然非仙非妖，却能将仙力和妖力转化为星辰之力。」

「最后进入昆仑的幻月一族，以修练的资质来说，幻月一族最为平凡，如同人类修练者，既无仙力、也无妖力，不过幻月一族有个特殊天赋，就是能操控月之灵力，因为幻月一族进入昆仑的时间比另外三族慢了许多，一开始三族联合想将幻月一族驱逐，却不敌他们的月之灵力，只好让他们留下。」

江潜听到月之灵力四个字时心中一凛，他知道江婷的邪月项链正是操控月之灵力之物。

不过此时他更在意另一个问题，便顺口问出：「月之灵力连妖梦仙君都能对抗吗？若是如此，幻月一族又为何要认妖梦仙君为昆仑共主？」

妖缜的口气中充满无奈：「妖梦仙君虽是出身妖梦一族，但早就不认自己是妖梦一族之人了，他受封为仙君之后，以超然于种族之上自诩，会将族人带来昆仑只是想打造新世界，并不会介入四族斗争之事，而且……」

说到这里妖缜突然停下来，且口气又从无奈转为愤慨。

「实际上，妖梦仙君现在反而更像是幻月一族之人，昆仑真正对外的决策，妖梦仙君放任幻月一族去主导。」

江潜和妖缜是在意识中交流，看不到互相的表情和动作，江潜似乎感觉到妖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又继续说道：「实话告诉你，上次你询问我之事，所谓昆仑三大派系根本不存在，那只是幻月一族利用外人对昆仑四族的认知编造的谎言，昆仑所有对凡界之事，皆由幻月一族主导，另外三族不会插手。」

「真要说，最多也只是有少部分星辰一族之人投靠了幻月一族，堕仙和妖梦两族是一定不会进入凡界，因为这两族并不需要凡界之物。」

江潜很快抓到问题重点：「幻月一族需要的凡界之物是什么？」

妖缜缓缓说道：「气运。」

其实这个答案江潜自己就想的到，只是想从妖缜口中确认。

妖缜也是聪明人，既然江潜在意，他就把这件事说清楚：「凡界对于其他界面的最大价值，就是气运，江潜，你可知凡界为何会有准仙期以下的修为限制？这会让凡界之人的修为比许多里世界还不如。」

江潜一愣，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难道天地的限制还有原因？

不过仔细想想，妖缜会这样问还真有些道理，凡界怎么说也是六界之一，为什么修为要限的这么死？比里世界还不如。

妖缜给江潜时间思考，片刻之后才继续说道：「成为仙人，就可以开始操控气运，当气运集中在少数人身上，就会出现类似紫霄仙府、楔劫仙府、昆仑和龙宫这种绝对的霸权，此界生灵必须依附霸权才能生存，凡界天地不会让霸权出现，是为了让所有生灵能公平的繁衍。」

这一席话让江潜陷入深思，先不论妖缜的说法对不对，江潜想到的是圣极帝国控制天之力七千年，用以压制周边的异族，最终还是走向衰败，也让天之力回归天地。

天道轮回，并非危言耸听。

江潜少时如同大多数人一样，认为仙人是仙，但随着眼界越来越开阔，他现在认为仙只是指境界，仙人也是人。

他因为亮出晁耳和妖缜这两条不应在凡界出现的飞龙，逼使南族和高槐城都必须遵从他的想法，如果他今天的想法不是化解战争、而是发起战争，那又会是什么情况？

当一个人的能力超过所有人，这个世界就必须按照他的意志运行，在凡界，因为有天地限制，所以最不容易出现这种情况。

江潜突然又想到他最崇拜的魔天帝尊，无论魔天帝尊是站在化解战争的一方、或发起战争的一方，因为他晋升金仙，让第二界也必须依照他的意志来运行，这样说来，阻止这件事发生的三大金仙又是对是错？

而魔天帝尊突破第二界的天地限制，又是对是错？

江潜本以为自己想通许多事，突然又变的有点混乱。

但眼下有两件事他非常肯定，第一是他必须进入遮天大墓铲除寇乱，第二是若有人偷取凡界气运，他会站在对立的一方。

妖缜虽没明说，但其实意思已经很明白，妖缜也不赞成昆仑对凡界的作为。

只是妖缜毕竟是昆仑之人，所以立场上是否该和江潜一致，他会有所犹豫。

江潜已经问到所有想知道的答案，便也没勉强妖缜，而是态度真挚的说道：「就如你所说，进了大墓之后再看看吧。」

和妖缜谈完，又收到白江的消息，江潜决定动身进入遮天大墓，他首先去和纪伏真、独孤雪等人辞别。

草帮的五位高层已聚在一起等他，除了纪伏真和独孤雪，还有小霸刀秦复，以及当年在蓝天军共事过的何旭，最后一人对江潜而言是位生面孔，是一位带了一顶皮帽的老者。

纪伏真主动对江潜介绍：「江盟主，这位是归云仙翁，在这一带很有名气，纪某在棼西之时就与仙翁多有往来，这次也是靠仙翁潜入棼西带路，才让草帮顺利抵达归云镇。」

江潜想说归云仙翁既然是草帮的朋友，便也不好太过去探查他的气息，但江潜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归云仙翁两眼，发现此人是高阶半圣修为。

只听纪伏真又说道：「仙翁本是蛊族之人，但得罪了木骨蚴洞的当权者，因此长年定居在归云镇，已和蛊族断绝往来，现在更已加入草帮担任太上长老。」

江潜听到归云仙翁竟是南族之人，先是微微一愣，但旋即想到纪伏真实为精明之辈，不至于会犯下引狼入室这种错误，纪伏真既然信任归云仙翁，那此人必有值得信任之处。

归云仙翁这时主动说道：「江盟主可是要进入遮天大墓？」

江潜点了点头：「江某确实打算去大墓闯一闯，这次兽南入侵的首谋仍未伏法，江某没打算放过此人。」

归云仙翁又说道：「江盟主想来已知开启大墓之法，我等五人可否与江盟主同行？我们没有昆仑信物，但可协助完成献祭气运的条件。」

江潜又是一愣，转头向纪伏真问道：「纪帮主也要进入遮天大墓？」

纪伏真点了点头：「既然南族已撤回木骨蚴洞，草帮的任务也算完成，仙翁说大墓之中有突破修为的关键之物，我等便想趁着江盟主要进入大墓也顺道一行，在大墓之中江盟主但凡有需要，我等也可助江盟主一臂之力。」

江潜倒是不怀疑纪伏真之言，在他来询问纪伏真关于大墓之事的时候，纪伏真显然也不知道此处有大墓入口，应是因为他而临时起意。

只是江潜环顾了一下草帮的五人，纪伏真和归云仙翁自保不是问题，秦复如今也已迈入半圣初期，独孤雪虽然只有武皇中期修为，但有琉璃雪珠的神兽血脉，两人要进遮天大墓一闯也无话可说。

然而他最熟识的何旭，至今仍只有武尊后期修为，在江潜小队中修为最低的赵虎也有武皇初期，且赵虎还有远超修为的炼体和武技。

基于朋友的立场，江潜担心何旭进入大墓会出意外。

何旭见江潜沉吟不语，看向自己时目光又顿了一下，也已猜出江潜的顾虑，便主动开口说道：「江兄弟，对我来说，进入大墓还比诸位更多一层机会。」

江潜不知何旭此话何意，露出不解的眼神。

何旭坦然说道：「我的修练天赋难登天骄之列，可能终身无法超过武皇的范畴，进入大墓，对我来说也是一次逆天改命的机会，要献祭的正是我的气运。」

江潜摇了摇头，他不知道何旭从哪听来逆天改命一说，但他的信息来自妖缜，妖缜说过在准仙期以下，气运是不可控的。

「江某建议何兄三思，献祭气运之人或能得到新的气运，然而却无法控制气运生成何种天赋，何兄固然离天骄之辈有段差距，但也胜过多数平凡之人，重洗气运福祸难料。」

原本江潜自己的打算，是献祭天之力试试看，天之力实际上就是气运凝聚的力量，而他有取之不竭的天之力。

他并没打算让任何一人真的献祭气运。

何旭听完不但没有疑虑之色，还笑着说道：「这点仙翁已和我说过，只是仙翁有办法让蛊虫先进入我的体内，设法将新的气运引流到特定之处。」

归云仙翁这时主动接话：「此法也不能保证必然成功，但让何副帮主提升天赋的机率有八成以上。」

江潜没想到蛊虫还能这样用，既然何旭自己想要尝试，草帮诸人又都信任归云仙翁，他自也没有拦阻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