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2. 残垣断壁
杨晏虽然不在意江潜风流，但穆芊芊是穆天之女，李妙瑄更是江湖中无人不知的梦仙子，怎么看，他这当师丈的，好像都该说江潜两句。
「咳……咳……潜儿，修为高了，身边难免会有些莺莺燕燕，但始乱终弃绝非好事……」
江潜一拍自己额头，果然马上就出现这天大的误会。
这时赵先和杨晏又同时发话。
「这个叫幻芯的姑娘是什么来头？怎会生出一个灵体？」
「穆姑娘和李姑娘家世背景都很难得，这幻姑娘家世背景又如何？」
这次两个问题似乎在问同一件事，但江潜在想的是该如何说明幻芯并非自己妻子，小敏也不是一般人认知的怀胎十月出生。
小敏又抢着说道：「我娘是旷炎金仙的女儿。」
一时空气变得沉默，赵先和杨晏都怀疑自己没听错。
赵先的见识早已远超凡界，杨晏在龙宫九年，之前又跟着玄冥修练，对仙界之事也有一定程度了解。
他们都很清楚旷炎金仙这四个字代表了什么。
赵先指了指江潜，失魂般的说道：「江小子跟旷炎金仙的女儿好上了？」
杨晏想到的却是难怪江潜要抛弃穆芊芊和李妙瑄，若换成自己，搞不好也会和江潜一样选择。
江潜再一拍额头，决定不能再让几人误会下去。
「小敏说的都是真的，但并非你们想的那样，小敏是吸收了我和芯儿的精华才诞生，所以是我和芯儿的女儿，但我和芯儿却非夫妻。」
赵先和杨晏正在消化江潜所言，小敏却突然说道：「江潜，我早想问你，为什么你不和娘成婚？」
这次连江潜都张大了口回答不出来，四双眼睛已同时看向江潜，眼神中是同一个疑问。
对啊！能娶旷炎金仙的女儿，为何不娶？
江潜决定先不去理会四人，只是对小敏说道：「小敏，芯儿也没想嫁给我，你的出现只是个意外。」
杨晏总觉得这话有哪里不对，好像是许多负心汉的固定托辞。
小敏也没管其他人想什么，摇了摇头说道：「我觉得娘想嫁给你，不然她为什么自称娘娘，还说是你的东宫。」
四双眼睛再次看向江潜，江潜第三次拍向自己额头。
这次小敏的问题，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总不能告诉小敏，那只是幻芯沉迷于后宫剧情，想过过戏瘾罢了。
虽然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片刻之后，江潜才想出一套说法：「小敏，有些事情并不如表面那样，等你遇到芯儿时可以自己问她，就知道这两件事并无关联了。」
小敏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说道：「好，我再去问娘，但是江潜，如果娘说她想嫁给你，你会娶她吗？」
江潜一愣，随即摇了摇头：「她不会这样说的。」
这次没等小敏接话，杨晏突然说道：「如果她这样说呢？」
小敏又对杨晏嫣然一笑，似乎很感激杨晏帮忙问出她也想问的问题。
杨晏想的却是如果江潜成了旷炎仙府的驸马，他这当师丈的，岂不连敖海仙君都要来巴结。
江潜直觉这是不可能的事，但在小敏和杨晏先后追问下，他还是忍不住设想假设幻芯这样说，自己会如何回答。
过了良久，江潜才摇了摇头：「芯儿不会干这种事的，我了解芯儿。」
几双眼睛仍不放过他，江潜不想显得自己避重就轻，便认真的说道：「我和芯儿宛如一个人，正因为如此，小敏才会诞生，若说世上有一个可以取代我来延续我生命之人，那一定是芯儿，但那不是夫妻。」
这个回答，杨晏等人都摸不着头脑，小敏却重重点了点头。
「我懂了，江潜，你和娘合起来的那个人，就是我。」
江潜露出会心一笑，说了声：「对。」
其他人能不能理解都无所谓，小敏能理解就好。
杨晏大感可惜，既然当事人不同意，他这旷炎仙府驸马的师丈就当不成了。
几人沿着小敏说的方向飞了不到两天，就看到一块陆地。
小敏最厉害的地方在于，途中他们有感应到更近的海岛，小敏却能准确说出那是岛屿而非陆地。
几人的飞行速度很快，但江潜也没想到可以这么快回到陆地，照杨晏和夏易的说法，他们当初跟随玄冥去东海仙岛修练，离开陆地后都飞了六七日才抵达
。
江潜本以为，离东海最近的陆地，势必是白江，但才一上岸，江潜就觉得这里应该不是白江，无论是植物或环境，都和他印象中的白江不一样。
杨晏和夏易也在打量四周，赵先已大笑说道：「小敏竟然带我们来到残垣，这可有趣了。」
江潜、夏易、浦岛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杨晏却皱了皱眉头。
「铁剑，你怎么知道这里是残垣？你来过？」
赵先仍旧满脸笑容：「年轻时我还真想来看看，花时间找过，但找不到。」
说到此处，赵先用裂殒剑指着岸边不远处一棵大树，又接着说道：「当时我真下了一番工夫研究，你们看，那棵是铁树，铁树只会生长在残垣之中。」
江潜终于忍不住问道：「师丈、赵大哥，残垣到底是哪里？」
赵先微笑着看着杨晏，似乎在测试杨晏是否真知道残垣。
杨晏想了片刻后说道：「残垣是一处会移动的空间裂缝，当中有一座断壁城，据说只有在特定条件下才会现世。」
在稍微犹豫之后，杨晏才又说道：「你四师伯张铁衣，年轻时修练进度缓慢，后来就是遇到断壁城之人，授他炼体之法，他的修为才快速提升。」
「但张黑子拿到的，其实只是断壁城的一点皮毛，后来他又专门来寻找残垣，那时我和他还没闹翻，也陪他找了一阵子。」
赵先这时也接话说道：「我年轻时也是想找寻炼体之法，才到处找残垣，后来用不到了，便也懒的再找。」
江潜很自然的说道：「莫非断壁城就以炼体之法闻名？」
杨晏和赵先却异口同声说道：「不是。」
江潜一愣：「那为什么张师伯的炼体之法出自断壁城？赵大哥也想来残垣找炼体之法？」
赵先和杨晏对视一眼后，比了个请的手势。
杨晏这才缓缓说道：「这要从残垣的起源说起，残垣并非天然形成的空间裂缝，那时还没有圣极帝国，上古时代的一个炼器宗门，在天地灵气开始流失之时，想靠炼器之法创造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以保留天地灵气。」
「封闭整个空间工程何其浩大，且又不能封的太小，如此保留天地灵气也没意义，潜儿，你可知要完成这项工程，最大的难题是什么吗？」
江潜已经很久没遇过有人像教学般讲述事情，不过反而让他倍感亲切。
杨晏问的这问题，正常来说可能会想到人力不足、或技术上做不到，但江潜知道若是这两个答案，杨晏就不会问了。
想起刚刚赵先认出的铁树，江潜已猜到答案。
「师丈，应该是材料不足吧。」
杨晏对江潜能回答出正确答案并不意外，若没有绝顶的洞察力，江潜也很难走到今日。
「对，正是材料不足，后人无从得知到底需要多少材料，只知道那个宗门想出来的解决之法，是把目标空间中的一切都改造为材料，光是改造环境，就用掉数百年时间，那个宗门还在目标空间中建造了一座铁壁城，用来当成总部。」
「终于到了要封闭空间的时候，然而却出现了谁都没想到的意外，在封闭空间尚未完成之时，因为环境被过于改造，当目标空间与外界的联系逐渐切断，竟自动脱离了主空间，成为一处空间裂缝。」
「最后封闭空间的目标没达成，这处空间还是失去了天地灵气，在此空间之人又与外界失去联系，后人便将此处称为残垣，铁壁城也成了断壁城。」
江潜这才知道还有这样一处地方，但转念一想，在杨晏这个故事中，还是没讲出残垣的特色是什么，和炼体之法又有什么关联？
正当他想发问，发现杨晏带着笑容看着他。
江潜一怔之下，才知道杨晏给自己的考题尚未结束。
「因为残垣是炼器宗门创造出来的，所以特色是在炼器？又因为长时间独立发展，将炼器用在修练，便演化出独特的炼体之法？」
杨晏还没回答，赵先已在一旁说道：「这个答案只算对了不到一半。」
江潜回想自己有什么遗漏之处，但想了半天，他实在不认为在杨晏讲述的故事中有更多线索。
杨晏终于不卖关子：「潜儿，你是修练天才，早早迈入先天期，但多数人并不是，在一片被隔离的空间，而环境又被大量改造成炼器材料，最缺的是什么？」
有了杨晏前面几句提示，江潜这次瞬间猜出答案：「食物。」
杨晏点了点头：「没错，残垣中最缺的就是食物，而残垣之人又擅于炼器，于是他们想出一个办法，就是改造自己的身体，让自己可以不用进食。」
「这也是为什么我说张黑子得到的也只是皮毛，炼体之法只是残垣之人改造身体的初期步骤，残垣最出名的，是有如金属一般的改造人。」
听到这里，江潜脑海中冒出胡混那金属身，已听杨晏接着说道：「当初制定封闭空间计划的宗门，就是上古时期的神冶门，上古神冶门的传承原本已完全断绝，是后来有残垣之人回到了凡界，又重新开宗立派，便是现在的神冶门。」
江潜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胡混能打造出跨时代的金属身，原来是来自残垣的传承。
不过他还是有所疑问：「既然残垣之人已再次出世，为何还会找不到残垣所在？」
这次是由赵先回答：「因为磁力。」
江潜一愣：「磁力？」
杨晏始终把江潜看成弟子，该说清楚的，他不像赵先回答的如此简短。
「上古神冶门改造环境之法，是以磁力去催化，但最后也因为整个空间布满磁力，而和主空间分离，分离之后，残垣便在各处飘荡，因为相斥的原理，让残垣永远回不到主空间，而从残垣离开之人，也不知道下一刻残垣会飘往何处。」
江潜听完，想到的第一个问题：「那我们现在该如何返回凡界？」
赵先哈哈大笑说道：「这不是问题，既然有人能离开残垣，我们自然也能，而残垣不管怎么飘，也始终会在凡界，我们能从东海进来此处，离白江也不会多远，既来之，则安之，先去断壁城看看再说。」
江潜一想赵先说的不无道理，难得来残垣一次，他也想去看看所谓改造人是什么样子。
几人离开岸边，但才走了没几步，江潜竟发现自己飘了起来。
小敏已在一旁兴奋的喊道：「江潜你看，我用走的就能飞了。」
江潜很快发现这和他在沉香派的九幽地府时，是完全相反的情况，当时他感到全身被重压，要行动都很困难，现在却是身体变得很轻，自动浮上了空中。
他知道，这就是残垣充满磁力的现象。
当然以他们这种修为之人，失重很容易克服，江潜稍微凝聚了灵气，就轻而易举踏回地面。
看到小敏仍兴奋的在空中飘荡，江潜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小敏，你是如何发现残垣的？」
小敏落回江潜身前，随意往旁边一指：「是这些树找我来的，他们最先响应我，所以我以为这是最近的陆地。」
江潜点了点头，他推断有两种可能。
一是如小敏所言，残垣刚好飘荡到离他们最近之处，所以小敏以为这是最近的陆地。
二是这些带有磁力的铁树，等同已经进化，所以能最先呼应小敏的召唤。
若是后者，那此处之人恐怕更不能小觑，江潜在寻找断壁城的同时，也多留了一分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