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0. 灭枫林道
移植铁树银花是大工程,江潜和幻芯在幻灵岛找到一处空旷的山坡,此处原本没什么植被,应可容纳大量铁树银花。
没有南宫敏,两人只好自己取名,想来想去,他们最后把面东的一面称为铁树坡,面西的一面称为银花坡。
要栽种植物,只能先把土扒开,再把植物种下去,修为再高,也只是扒土的速度快一点,但还是得一棵一棵种下去。
如同赵先说的,他和小敏真得当上一阵子花农,江潜还急着返回凡界,没办法慢慢种树种花,只能先让球老哥带着异兽把铁树银花都从残垣中连根挖起,搬运至幻灵岛中,再让小敏和赵先慢慢栽种。
光是将铁树银花搬运至幻灵岛这件事,一群异兽就忙了十几天,最后几天连三百位进化人都来帮忙才加快许多,进化人只用五天就把断壁城的所有装人器皿搬进幻灵岛了。
在这十几天里,江潜也没闲着,原本断壁城中还有两百余位像小翠这样还没进化的人,江潜要尝试延续他们的寿命。
金属剧毒并非一般的毒物,又是从出生时就存在于这些人血脉之中,对江潜来说非常棘手。
他先让泰恩以生命法则替这些人稳住生命迹象,避免再因没有磁力而加速衰老,又调配了数种丹药尝试解毒,但最多只能做到降低毒性的影响,无法将血脉中的金属剧毒拔除。
直到一日,卓向非来看望江潜,才给出一个实在的建议。
「公子可能要反向思考,既然血脉中的金属剧毒无法拔除,不如让其成为养分,真正和身体共存。」
江潜听了觉得理论上可行,但不知有什么方法能达成。
「莫非非儿有什么功法可以融合金属剧毒?」
卓向非摇了摇头:「不是功法,公子,是泽被丹。」
江潜闻言一愣,他正是因为泽被丹而晋升化身期,虽然那时离开的很匆忙,但在和李妙瑄交代时也有听说,泽被丹一共只有七颗,当时已经用掉三颗,他还让李妙瑄给无尘子和陈良各一颗。
「娥仙留下的泽被丹,不是只有七颗吗?七彩凤荷如此珍贵,上哪去找出这么多颗泽被丹?」
卓向非掩嘴轻笑,仍是抚媚至极的神态。
「奴家要先和公子说两件事,第一件是经历昆仑的剧变后,奴家已经改名了,改为忘尘。」
江潜喃喃自语说道:「忘尘……忘尘……是要忘却前尘之事吗?所以非儿现在叫卓忘尘?」
卓向非羞红着脸低下头:「公子可称奴家为忘尘,非儿已是昨日旧称了,至于姓氏……女子应从夫家之姓,忘尘现在尚无姓氏。」
江潜依然有些不适应,凡俗女子才会冠夫姓,不过想到忘尘的状况,也只能接受她自己的决定。
忘尘又继续说道:「第二件事,公子可知娥仙最后的愿望?」
江潜算是最后和念碧琼接触之人,事后回想,念碧琼当时已有牺牲的准备,让他同娶二女和安排彩月部来幻灵岛,都是在交代后事。
但这能算愿望吗?江潜也没这么确定。
忘尘看了江潜的神色,主动说道:「娥仙最后的愿望是托付给妙瑄姐姐,希望妙瑄姐姐替她继续爱这个世界,才会留下七颗泽被丹,造福世人。」
听到这里,江潜有些惭愧,念碧琼留下的泽被丹就这样稀哩胡涂被自己瓜分了。
他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忘尘却只是微微一笑:「公子无需挂怀,五颗泽被丹都是给有需要之人,这样的分配没有问题。」
虽然这两件事江潜觉得自己应该要知道,但他还是不知忘尘为何突然转移话题,露出询问的眼神。
忘尘终于切入正题:「奴家斗胆,跟妙瑄姐姐把最后两颗泽被丹要了来,将其重新提炼,化为原料,泽被丹虽然效果强大,但一般人其实不需要这等效果,奴家服用过泽被丹,早有这个想法,用改良后的丹方,只需少许原料,一样能达成类似泽被丹的效果,奴家将其称为忘尘丹。」
江潜听得目瞪口呆,忘尘研发的忘尘丹,可比自己研发的那些无关修练的丹药强多了。
「忘尘,你也是地阶炼丹师?」
忘尘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在回忆什么,片刻后才淡淡说道:「奴家曾是地阶炼丹师,但因为体内阴气滋生、阳气衰竭,再难维持丹火平衡,本以为终身无法再炼丹,然而可能是奴家服用过泽被丹之故,用不稳定的丹火,依然能炼制忘尘丹,只是奴家无法炼制其他丹
药。」
江潜知道忘尘一定有许多关于炼丹的往事,若非要说明忘尘丹如何而来,可能根本不想让自己知道,因此他也没往下多问。
「忘尘,你有多少颗忘尘丹?」
忘尘浅浅一笑说道:「奴家听闻公子回幻灵岛进行之事,就马上赶着炼丹,所以现在才来看望公子,目前已有两百余颗,足够这些身中金属剧毒之人每人一颗,若还需要更多丹药,奴家还能继续炼制。」
江潜这才知道忘尘已替自己想好解决之法,感激的握起忘尘双手。
忘尘被江潜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羞红的别过了脸。
江潜这才想起忘尘比其他女子更在意男女授受不清,连忙松开了手。
然而江潜在这一瞬间感到些许异样,他曾和忘尘一起修练蝶恋花,当时忘尘曾抓着他的手带他使剑,江潜记得忘尘的手虽然纤细,不过和自己一般大,刚刚却感觉忘尘的手变小了点。
江潜突然又想到,因为自己早把忘尘当成女子,又多年未见,说话之时他一直没注意,刚刚他一直能看到忘尘头顶,如同和其他女子对话时一样,但忘尘应该和自己一样高,以前他和忘尘讲话,只能平视眼睛。
「忘尘,你变矮了?手也变小了?」
忘尘刚刚别过头后,还没转回来,此时没看江潜轻声说道:「奴家会有将泽被丹化为更多忘尘丹的想法,也是为了自己可以持续服用……」
似乎是怕江潜误会,且正好说明忘尘丹的效果,忘尘又转了回来看着江潜说道:「公子,泽被丹之所以强大,是因为可以一次性的将所有力量融合,但多数人其实没有许多力量要融合,比如陈良,若他不是服用泽被丹,而是持续服用忘尘丹,涨潮之力会成为长期的养分,更深入修为中,比泽被丹效果更好。」
「现在公子要救之人也是类似情况,只有金属剧毒需要融合,若有奴家的功法辅助,大概只需每半年服用一颗,总共服用三至五颗,不但能消除金属剧毒的隐患,甚至还能将先前金属剧毒造成的衰老逆转,让他们变回原本年纪的样貌和身体。」
江潜一听大喜,如此一来,小翠可以重新拥有一个正常的人生了。
不过江潜还没接话,忘尘又继续说道:「奴家正因为服用过泽被丹,才深知两种药效的差别,若奴家持续服用忘尘丹,或许……或许有朝一日,会和一般女子再无二致。」
江潜一愣:「忘尘,你的意思是……」
忘尘整张脸红透,用蚊子般的声音说道:「公子看到的身形改变只是外在……」
江潜深知忘尘有多想成为女子,他差点想冲上去抱着忘尘祝贺,只是刚动念就想到忘尘的个性,只好忍住冲动,嘴上直说:「太好了!太好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流水本非无情,却总是不经意。
有忘尘相助,江潜终于能将幻灵岛之事都放下,在离开前,他特别交代让忘尘照顾好小翠,小翠得知自己有可能恢复年轻面容,还不用成为进化人,已在心中发誓一定要偿还江潜恩情。
回到残垣后,江潜拿出碧落舟,和杨晏、夏易、浦岛带着三百余位进化人前往空间通道。
小敏回到幻灵岛,现在任何人都能靠小敏进出凡界,但江潜不着急,幻灵岛的修练条件仍远胜凡界,且他并没想让彩月部之人卷入自己的事情,真正的帮手还是幻芯和球老哥。
幻芯嫌球老哥在幻灵岛生事,但在幻灵岛生事总好过去凡界生事,而江潜让幻芯也留下,最主要的原因是趁小敏在幻灵岛当花农的这段时日,幻芯可以指导小敏对元素的各种应用。
虽说小敏继承了江潜和幻芯的特质,但其力量主要还是来自幻芯的元素之力,而小敏对元素之力的操控,只学过摩克人的魔法,和伏陀天教的两招仙法。
幻芯始终才是操控元素的顶点,又是小敏的娘亲,两人完全同源。
残垣的空间通道在高空,对进化人来说很遥远,碧落舟却是瞬间即至。
当碧落舟穿出空间通道,四周景物江潜仍是第一次见到,但江潜非常确定这里是白江。
湿热的海风、成群的壁鸟,对于从小生活在苍林千坞的江潜来说,绝对不会认错。
由于还在空中,江潜一眼望去,可以俯瞰很远的距离,他虽然没来过此处,却也认出这是哪里。
满山遍野的枫树,三座规模不小的城池座落其中,一路往前,隐隐能看见一座山。
「烟炎张天蔽白
江,伏波镇海定临渊,阎罗门前称无妄,千古萧索枫林寒。」
枫林道,韩氏。
不只江潜认了出来,杨晏和夏易几乎同时开口:「这里是韩氏!」
江潜点了点头,他让碧落舟暂时停在空中,思索着下一步。
少年时期的江潜,对韩氏就没有好感,还曾因阻止韩飞扬想娶江婷之事结仇,最后韩飞扬死在南月晴手中,韩氏三长老则是死在他手上。
他也听陈良回报过,在兽族入侵一役,韩氏竟选择和兽族站在一线。
韩飞扬和三长老早已轮回,兽族也已退去多年,这些仇怨江潜都可以先算了,但有一事他此刻却难以放下,即便他非常心急要返回苍林千坞,还是无法轻估此事。
若他在断壁城的推断没错,日核会熄灭是有人从外界一次性的盗取大量电力,照现在的情况来看,盗取电力的很可能就是韩氏。
如此庞大的电力会做什么用途?针对的又是谁?江潜实在很难放下。
且他曾向陶安萱确认过,在日核熄灭前不久,还有一位进化人从残垣离开,日核熄灭了八年,算算时间,那时是在兽族刚退兵不久的时间。
另外一点,若被盗取的庞大电力仍然存在,那夺回电力,是让日核重新运作最快的方法。
先不说忘尘丹对已经大量改造的进化人还有没有效,炼制出一万多颗忘尘丹也很不现实,恢复日核,始终是解救这一万多条人命最简单的方法。
江潜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要灭了韩氏,灭了整条枫林道!永绝这个在临渊宗和苍林千坞后方的隐患。
下定决心后,他就招来几个进化人首脑,说出自己的推测和计划。
江潜注意到仲孙博脸色越来越难看,把自己要讲的事讲完后,看着仲孙博。
仲孙博终于叹了一口气说道:「江盟主,在日核熄灭前离开残垣的那人,正是仲孙氏上一代族长。」
江潜只是淡淡问了一句:「若真是他害了整个断壁城,仲孙兄还要袒护他吗?」
仲孙博又叹了一气:「若此事真是那人所为,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但此人非但已完成三种进化,手中还握有一个巨大杀器的设计图。」
江潜还没回应,陶安萱已急忙说道:「仲孙大哥,你说的是浩劫吗?那设计图不是已经销毁了吗?」
仲孙博讪讪说道:「销毁只是对外的讲法,其实一直被仲孙氏保存了下来。」
陶安萱指着仲孙博,气到说不出话。
若说原本他们听到江潜的推测还半信半疑,现在已信了八九成,因为只有浩劫才需要这么大量电力。
现在追究已无济于事,江潜示意大家安静。
「谁能告诉我,浩劫是什么?已经启动了吗?」
仲孙博抢着说道:「应该还没启动,要完成浩劫没这么容易,且若浩劫启动,此处应该也会受到不小影响。」
江潜瞪了一眼仲孙博,仲孙博只好把话说完整。
「浩劫本是断壁城报复凡界的一个计划,利用电力毁灭大片区域,但发射浩劫之处也会彻底毁灭,此处不像受过灾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