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 以伤换伤

蓝炎剑身上的蓝色圣焰，正是被天之力给点燃。

所以蓝炎对圣极宗和圣极帝国而言，就是天的化身。

圣极宗因为掌控了蓝炎，在天地灵气消散之后，能够透过蓝炎沟通天之力，进而将天之力引入体内，化为修为，才能率先开创出没有天地灵气的武统。

因为害怕被天之力遗弃，圣极宗当初的掌门，才会将圣极宗改制成为圣极帝国，让穆氏子孙代代世袭皇位，授命于天，就是想让天之力能被控制在手中。

然而到了距今八百年前，当时的圣皇动用了天之力压制境外异族气运，从此以后，圣皇和穆氏子孙，就失去了对天之力的掌控。

由于一部分天之力被穆氏皇朝化为修为，透过血脉传递，所以对外还掩饰的很好，但到了四百年前，东方玄发现穆氏新出生的后代，血脉中的天之力越来越淡，经过他多番探查，发现不只新出生的后代，就连原本的皇氏中人，血脉中的天之力都逐渐消散。

而东方玄会发现这件事的导火线，正是因为穆天出走，穆天是穆氏这一代的第一天才，是这个世间仅存的一位武帝，但穆天非但不接皇位，还直接离开穆氏。

东方玄发现穆氏皇朝血脉的情况后，费了很大心力找到穆天，他要向穆天亲口求证。

气运千年一轮，若穆氏皇朝真的遗失了天之力，六百年后异族复苏，境内必会遭逢大劫。

异族被圣极帝国用天之力压制了数千年，一旦复苏，必然会知道圣极帝国遗失了天之力，以异族强横的血脉，绝不会对境内之人手软。

当穆天亲口向东方玄证实，并告诉东方玄，他之所以离开就是要找出转换体内天之力的方法，让他得以继续往下修练。

东方玄问穆天有无找回天之力的办法，穆天告诉他一个惊人的答案。

所谓天之力，其实就是界面之气，是一个界面自我保护和修护的力量，但界面之气是最原始的气息，和天地灵气不同，无法被人吸收和运用。

所以界面之气会转化为气运，降临在足以保护这个界面之人身上，原本在天地灵气时代还不明显，是因为有天地灵气在，界面很容易被修复，但天地灵气消失后，人间界为了要自我保护，便挑了圣极宗降临气运，让气运透过蓝炎化为实质力量，防止人间界遭到破坏。

而圣极宗也顺天应时，成立圣极帝国，维持人间界的秩序。

但在佛道两系崛起后，渐渐成为实质上维持秩序之人，圣皇为了压制异族气运，一次性的动用了大量的天之力，重新凝聚的气运已不再透过蓝炎独厚穆氏皇朝，分散到佛道各宗身上。

穆天告诉东方玄，这已是不可逆的，所以不用再考虑用天之力压制异族，现今世上道统众多，已无法再将天之力集中，只有等大劫过后，会出现新的秩序，到时候才有一丝可能，让天之力出现在特定之人身上。

东方玄却不死心，劝说穆天回归圣极帝国，登高一呼废除各种道统，让道统重归穆氏，他会成为穆天身边最锋利的剑，助穆天达成目标。

穆天却断然拒绝，告诉东方玄那与自己的道心不符，即便自己登基为皇，也凝聚不了天之力。

东方玄至今仍记得穆天跟他说过的一段话。

「天之力会降临之人，不仅仅是修为高深，修为再高又岂能高过于天？此人必有一颗兼容万物的道心，却又有斩尽万物的杀心，秩序从不会因为一人一物、一时一地而建立，世间万物会决定秩序。」

东方玄最后问穆天，若自己要设法重新集中天之力，穆天的态度是如何。

当时穆天只是笑了笑，告诉东方玄他不会相助也不会干涉，但穆天也告诉东方玄，东方玄不会是天之力选定之人，做再多也只会是徒劳无功。

东方玄偏偏决定要逆天而行。

他并不明白兼容万物和斩尽万物如何并存，他自问有斩尽万物的决心，而兼容万物，他把寄望放在玄古神功上面。

只要能够凝聚出玄元，不但能修补他在和沈若、烈风大战后留下的魂力受损，也能兼容天下功法。

虽然东方玄隐隐知道，兼容天下间的功法和兼容万物无法混为一谈，但他只能一试。

和穆天深谈过后，就是世人所知道的一切，东方玄杀佛灭道，覆灭圣极帝国，将武堂更名为玄武宗。

原本东方玄以为分食天之力气运的就是天觉寺和罗天教，但他灭了两宗后，天之力仍然没有丝毫集中的现象，东方玄便察觉，光是做到这样还不够，必须灭了佛道两系的源头棼中。

对东方玄来说，他和魔宗反而没有必然的冲突，只是互相不喜欢对方的做事方式，以及东方玄不想让魔宗成为他进攻棼中时的阻碍。

蓝炎上的蓝色圣焰是天之力所点燃，也只会对天之力低头，当东方玄第一时间发现蓝色圣焰熄灭时，还不确定李灭用了什么手段，但一和李灭分开后，蓝色圣焰又自动冒出，且传达出不想和对方为敌的意志，东方玄知道，这只剩一种可能。

李灭身上有天之力。

天之力还没重新集中，所以身具天之力的人，必然是穆氏的后代。

然而据穆天所说，天之力消失后，就连他都只能将天之力留于体内转化运用，已无法外放，若有人能外放天之力，代表此人对天之力的控制比自己还高，便有让天之力重新降临的可能。

穆天会和东方玄说这些，主要是给东方玄一个希望，如果穆氏子孙中有人能做到这点，或许东方玄可考虑辅佐他，而不用采取太极端的手段。

事实上天之力外放和掌控天之力，两者间有云泥之别，东方玄也知道这点，但他还是抱持着试试看的态度，暗中观察了二十年，确定了穆氏皇朝中无人能做到天之力外放，才决定动手，走最极端的路线。

不过东方玄的询问，听在江潜耳中，却又是另一番解释。

江潜现在才知道纹路之力就是天之力，自然不知道天之力各种表现方式的差别，东方玄提到天之力外放的问题，江潜却很清楚天之力是穆芊芊所留下，而能够外放是借助了思思的天葵草，两者都不是自己的力量。

而江潜眼下的首要目标，仍是拖住东方玄，让关离能顺利脱逃。

「至尊若想知道李某的天之力为何能外放，何不再来试几招？」

东方玄深深看了江潜一眼，摇了摇头说道：「不管你是谁，你现在的天之力都还无足轻重，只是因为蓝炎刚好被天之力克制，换了别招你那天之力没有丝毫作用。」

「既然你是天之力的传人，本座就不会和你再战，圣极帝国是本座覆灭，等你修练有成，想要报仇，本座随时等你，你现在还不是本座对手。」

「本座只劝你一句，既然你是天之力的传人，关离才是你必须除去之人，他的存在只会阻碍你，本座现在就要去杀关离，若本座和关离两败俱伤，是替你一次清扫两个路障，你真的还想阻拦，本座也不管你，但慕容无双他们不会和本座一样好说话。」

江潜听了东方玄之言，一方面觉得有点前言不接后语，东方玄承认自己覆灭了圣极帝国，现在认定自己是穆氏后人，却不愿意杀之，另一方面也让江潜感到震惊。

「天之力来自芊芊，东方玄是因为认定我是天之力的主人，才对我说这些话，为什么关大哥的存在会阻碍芊芊？」

就在江潜陷入思考的同时，东方玄已转身而去，江潜才惊觉自己不能让东方玄去杀关离，无论东方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自己都不能看着关离丧命。

龙腾靴一发力，江潜便快速追了过去。

关离本就不以速度见长，在面对武圣以下的对手时还感觉不出来，但在武圣面前就显得无所遁形。

原本关离还胜在真气悠长，若长途奔驰，他能靠维持速度不坠而扳回劣势，但他在接东方玄和慕容无双的连击时，已受了不算轻的伤势，现在连真气悠长这一点优势都不存在。

在逃离战场没多久，关离就被慕容无双赶上，两人换了三招，任狂也出现，再片刻后欧阳恒和段无缺也陆续追上。

关离气势再次爆发，至少江潜帮他拖住了最强的东方玄，既然慕容无双、任狂和欧阳恒要战，今日便战个痛快。

一道拳劲随着关离振臂从天而降，尽管慕容无双身法极其诡异，完全不受空间限制，还是被关离完全锁定，一拳把慕容无双轰退。

任何正面接下关离一拳之人，都有颠覆认知之感，况凌葳如此、歧幽如此、呼延娜如此、欧阳恒如此、东方玄如此，如今换了慕容无双，仍是如此感受。

慕容无双自问在玄古神功加持下，以及魔宗对魂力和圣体的掌控，自己对真气调度的能力堪称当世第一，现在却被关离一拳轰到真气无法运转，像是对魂力失去控制。

这还是受伤的关离，若关离完好无缺，慕容无双简直难以想象世间有这种拳力。

幸好化身为九狱魔神的任狂马上接下关离攻势，黄泉以九狱轮回独特的气劲和关离正面碰撞。

关离大笑说道：「冥界之力又如何？关某今日便将你送回冥界！」

黄泉第一刀和关离拚了个平分秋色，第二刀任狂已经开始退后，任狂还来不及回气劈出第三刀，关离的第三拳已经轰出，任狂被远远轰飞，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慕容无双真气运行还没通顺，见任狂已是生死不知，心中大急，却看关离转向面对欧阳恒。

「欧阳老贼，想杀关某？今日便把你我百年来的恩怨一次清算！」

关离狂态毕露，欧阳恒哪敢正面接招，但关离身形未动，欧阳恒已发现自己周遭空间被完全封锁。

见到关离再次振臂，刚刚欧阳恒亲眼看到连慕容无双都接不下这拳，霎时把空裂体激发到极限。

但关离这一拳并没有落下，空中冒出一股强大的蓝焰，化为一条焰龙，朝着关离噬咬而去，关离临时把拳劲改变了方向，轰在了焰龙身上，拳劲和焰龙同时溃散。

东方玄人还未至，招先到了。

慕容无双大喜，此时真气也终于恢复通顺，不再做任何保留，以沧浪魔珠之力将一身魔气全面增幅，一柄巨大的魔气黑刀从天而降，往关离身上劈落。

到了慕容无双这种修为，已不需要刻意用降神型态发招，而是直接将招式凝为降神的效果，这一刀的威力，和关离全力出击的拳劲也只是一线之隔。

又是二皇的连击，关离之前已经吃过苦头，知道只靠防御是没用的，拚着让魔气黑刀砍在自己身上，仍坚持一拳凭空轰出，轰向正在发招中的慕容无双。

慕容无双成名六百年，遇过不知多少想与他以伤换伤的对手，前不久才接了一发烈风分身自爆，他至少有十几种面对以伤换伤的应对措施。

只是，这次对手是关离，慕容无双一种都用不出来。

拳劲和刀气同时爆发，关离从额头到身体被劈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却兀自挂着笑容，因为他知道这一次对轰，自己赢了。

慕容无双不只本体，连圣体都被轰到体无完肤，全身骨骼经脉不知断了多少，全身瘫软的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