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龙临渊春少不知秋

259. 表里世界

幻芯并没有因为在幻境中败给天恨仙君而失志,反而因为解开了自己一些心结,心情大好,和江潜一路说说笑笑,来到风魔所在的禁区。

风魔知道两人是来帮它解除天阙盅的封印,特别派了得力助手前来迎接,它如今只能以意识依附在风系元素之上现身,但它需求的元素之力太高,要像飓风圈那样的元素才能承受它的意识,而这样势必会抽干附近的灵气。

幻芯之前已经警告过风魔,不能抽干天地灵气,风魔才不敢亲自来迎接,仅依附在真灵之旁的一道龙卷风之上,等待江潜和幻芯前来。

真灵就是元素的灵魂,风魔要有真灵,才能以形体的方式出现,也才能发挥它的真正实力。

昭翠仙帝消灭不了九魔,但还是以各种方式和九魔周旋,以天阙盅封印风魔真灵便是昭翠仙帝压制风魔之法。

对于解开封印这件事,江潜并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毕竟九元大陆是一个仅存在于过去的世界,而此地之人也早已有了自己的结局,对他来说,现在就是完成一个任务而已。

当江潜和幻芯被带到风魔被封印的地方,两人对视一眼,皆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两人都没搭理风魔在一旁的奉承之言。

眼前的天阙盅,不但和他们在拍卖会上看到的完全不同,且十分震撼,天阙盅通体漆黑,体积大到看不到尽头,把整个天地都笼罩在其中。

何止像是一座山,若把天阙盅形容为山,江潜这辈子还没见过如此巨大之山。

风魔以为是幻芯来解开天阙盅封印,幻芯却摇了摇头,对着江潜一指。

看到江潜也没拒绝,风魔愣了一下,若是只有江潜一人前来,它一定又会以为江潜在戏耍它,但幻芯的修为就摆在那,让风魔不敢去怀疑幻芯之言。

「潜哥,要我陪你一起进去吗?」

江潜思考片刻,他想到天灵之战后幻芯就要单独去修练,自己也不能凡事都依赖幻芯,便摇了摇头说道:「我先自己试试,若真的不行,再请芯儿帮忙。」

一语说完,江潜就向前飞去,没入天阙盅的阴影中。

江潜感觉自己进入一个通道,四周暗无天日,但不知为何,他就能感觉到这是一条通道,他甚至能感应到通道外的景象,和刚刚在外面看到的也完全不同,有点像是他在自己血脉中看过的银色瀑布,呈现流动之状,不过和银色瀑布又有很大差别,有点像是在流动的光阴。

当他告诉自己通道外是光阴在流动时,江潜自己都觉得很荒谬,光阴流动又岂是肉眼能看见,然而他就觉得自己是以俯视的角度,却又身在他所俯视的画面中。

这种感觉很玄妙,江潜又想到自己在乙脉中凝聚魔婴的经历,当时他也有过俯视者和当局者两种视角,不过那两种视角并非同时存在,而是必须切换。

江潜不断往前行走,他又能看到自己正在行走。

他突然想到一个形容,在乙脉凝聚魔婴时,他像是身处在一个真实的幻境,而现在,他像是处在自己的梦境之中。

江潜越往前走,越能领悟在北汤镇拍卖会时柳华山之言,柳华山曾说过,满则损、阙则盈,在天阙盅内,所有外力会达到一个极致的平衡,所以对于结合外部之气形成魔气的魔修,天阙盅就是无上至宝。

这条通道给江潜的感觉,就是平衡二字,且是流动式的平衡,江潜感觉到有一些东西正在逝去,有一些东西又在补充。

且他一方面在通道中感受平衡,一方面又以俯视者的姿态,体悟万物的流动。

他的道心进入一个很玄妙的境界。

他的体内有灵气、龙力、天之力、魔婴、浮乱暴雷各种力量,还有幻元和巫力这种意识之力,由于他还很年轻,修练时间尚短,根本无暇去考虑到力量融合之事,现在他更像是把每种力量储存到不同的地方,需要时才会调动。

江潜在天阙盅内,越往前走,越有一种体悟,这些力量其实不需要融合。

他应该要像天阙盅一样,在体内构筑一个世界,让各种力量都能在这个世界中流动,力量本身会去寻找平衡。

不过江潜也真切感受到,他现在的修为,还不足以构筑体内世界的壁垒,要等壁垒构筑完成,这种平衡的状态才会出现。

黑暗中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一个元婴期竟能领悟法则之力?九元大陆何时出了此等天骄?你这小朋友没被昭翠找去修练九元神功吗?」

江潜皱了皱眉,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声音的主人不管是不是人,修为都难以常理估计,但他体悟到一半被打断,还被称为小朋友,这让江潜十分不爽。

不过只闻其声,未见其人,江潜想发作也找不到目标,便刻意装作没听到,继续往前走去。

「哈哈,小朋友还很有个性,但凭你的修为,再往前走,即便天赋再高也会被法则海压死,前面一段可没有盅壳保护了,只有身具法则之人才能前往。」

江潜听到前方是法则海,仍然没有退缩,继续往前迈步。

他有听幻芯说过,进入化仙期后才能开始修练本源功法和武技,要本源功法大成,并完成仙体,才能开始修练法则,幻芯自己都才刚接触法则之力。

现在有机会提早一探法则海,江潜并不想错过,他刚刚又默默尝试催发时空灵佩,发现时空灵佩在天阙盅内也能催发,心想真有危险,大不了利用瞬移逃跑便是。

那个不知名声音见江潜仍没停下脚步的意思,越发好奇问道:「你不怕死?」

江潜突然停下脚步,伸了个懒腰,又做了挖耳朵的动作,一边喃喃自语说道:「看来最近修练过度了,总是听到苍蝇绕来绕去的声音,可惜看不到苍蝇在哪,不然我一定一掌把它拍死。」

声音的主人听了江潜之言,不但没发怒,反而饶有兴致的说道:「有点意思,连昭翠见到我都要毕恭毕敬,几万年来还只有你这小朋友敢用这口气跟我讲话。」

江潜听到声音主人活了几万年,心中微微一惊,知道自己遇上高人,只不知此人为何会躲藏在天阙盅内,不过表面江潜仍不动声色,继续摆出懒洋洋的样子。

「一定是我幻听了,连个影子都没见到,怎感觉这苍蝇还越来越烦人了。」

不知名声音突然大笑出声,片刻后才停止笑声说道:「我还以为小朋友真有骨气,原来只是缺乏见识,你在我的身体内,还说没见到我。」

江潜这一听吓了一跳,不敢再继续装傻,仰起头来说道:「你说我在你体内,你是天阙盅?」

这不知名声音带了点不屑之意说道:「我是天阙盅器灵,小朋友是没见过灵宝吗?每件灵宝都有器灵。」

江潜直觉便回答:「我当然见过灵宝!只是也没听说过灵宝中还有器灵!」

天阙盅器灵语气更加不屑:「没见过就说没见过,你这小朋友不只没见识,还会说谎。」

江潜被天阙盅器灵指称说谎,在气不过之下,召唤出体内的乾坤鼎,让其在手上放大缩小,直接以事实来反驳天阙盅器灵。

天阙盅器灵见江潜拿出乾坤鼎,咦了一声才说道:「你是从表世界来的?只有表世界才能制作没有器灵的灵宝,不过你这个灵宝太低阶了,根本没作用,远远不能跟我比。」

在说这话的同时,江潜看到自己身前突然出现一道光影,光影渐渐凝聚成型。

光影凝聚出来的形象,勉强来说可以算是人形,有头部、躯干和四肢,只是就像是将金属随意组合而成,地傀宗随便一个人形傀儡都精致许多。

江潜没回答天阙盅器灵的问题,甚至还没去思考器灵说的表世界是什么,而是惊讶的指着器灵凝聚出的人形说道:「你……你的头,是天阙盅!」

器灵那拼凑组合而成的人形,用来当作头部的,正是江潜在北汤镇拍卖会上看过的金色碗状物,只是碗面变成了一张脸,上面还有五官。

没想到器灵却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说道:「你这小朋友怎么教不会,跟你说了我是天阙盅器灵,你身处的地方是我的身体,也就是你说的天阙盅。」

顿了一顿,器灵又指了指自己的头说道:「这是我的头,也就是天阙盅器灵之头,不是天阙盅。」

江潜摇了摇头,坚决的说道:「不,我在我的世界看过另一个天阙盅,跟你的头一模一样!莫非是你以后被人砍了,被人拿去做成另一个天阙盅?」

天阙盅器灵一听大惊,它看江潜的模样不似作伪,难道真有人砍了自己?

两人沟通半天,才把彼此知道的信息完整交换了一遍,天阙盅器灵知道江潜并非九元大陆之人,且可能是来自未来,对江潜的话已信了十成十,开始苦恼自己日后会遭到毒手,还被拿去做成另一个天阙盅。

江潜从器灵这边得到的信息更多,让他的世界观再次更新。

六界是器灵口中的表世界,如同翡翠千黛之前告诉他的,六界中的四界各自代表了一个时间上的意义,再由第一界和第二界串联,形成一个球体,但球体之中,还有许多里世界,这些里世界就是一个一个独立的界面,九元大陆正是其一。

里世界需依附表世界而存在,在一般情况下,里世界只在所依附的表世界有出入口,但九元大陆情况比较特殊,九元大陆本是依附于第二界的里世界,却因为事故而脱落,飘荡于第二界和凡界之间,变成一个类似凡界和第二界的通道,但又受到空间裂缝阻隔。

听到关于表里世界和九元大陆的由来,江潜已能大概推测,所谓天灵秘境多半和九元大陆有密切关系,所以才能掌握穿越界面之法,就是不知道真正的九元大陆是否还存在。

按照天阙盅器灵的讲法,表里世界的差异,可以把表世界视为在时间定义下的真实世界,而里世界则是依附于真实世界的虚构世界,因为里世界没有真实之力,灵宝才需要器灵辅助。

但也由于是虚构,才会产生一些真实世界无法发生的异变,像是九魔皆由元素魔化而成。

器灵还跟江潜讲了九元大陆这个时间点的情况。

从表世界脱落的里世界不只九元大陆一个,而一旦里世界脱离之后,出入口便不受限制,九元大陆能沟通的表世界是第二界和凡界,但也和其他脱落的里世界有了交集。

所谓异大陆的入侵者,就是其他脱落的里世界。

昭翠仙帝身为九元大陆最强之人,替九元大陆击退了入侵者,但在战斗的过程中也产生心魔,九魔的意识,正是昭翠仙帝的心魔所化。

也就是说,九魔是昭翠仙帝自己创造出来的。

听到这里,江潜开始盘算,天灵之战把第二关设在九元大陆,用昭翠仙墓的名称给了参赛者线索,但真的只是让参赛者彼此厮杀、夺取对方的法宝吗?还是有什么更深一层的含意?

会不会想改写九元大陆的命运?

但九元大陆的真正结局又是如何?按照现在已知的线索推断,似乎是昭翠仙帝最终无法战胜九魔,才让九元大陆化为历史,大陆上所有生灵遭到灭绝。

江潜突然有种感觉,这不是九元大陆真正的结局,他还需要更多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