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0. 永序巨轮
江潜知道赵先虽然总是嘲讽他，但不管是武学上的见识，或真实的本领，那可是完全没有水分的。
这几日的交手，虽然他在破庙内无法用石龙撞击这些大招，但他轰出的可是斗气攻击，还时不时夹杂百剑图，都完全奈何不了赵先。
他本以为自己已足以和凡界的超级强者一战，遇到赵先后，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
但另一方面，江潜又隐约觉得，并非凡界的武圣都这么强，他是见过几位武圣的，甚至还亲身交过手。
是赵先强的太不正常。
他想起和思思前往神殒之地时，思思为了让他注意别和四大上宗之一的无上教起冲突，特别跟他说了上一代的四位年轻强者之事，思思说无上教的道无原本并不弱于血麟和独孤鸿，唯独超越不了赵先，所以才会葬送了前途。
江潜认识赵先的时候，才刚开始踏上修练之路，当时他完全无法判断强者和强者之间的差距，但他前往圣南之后，已经能够分辨，思思在跟他讲这件事时，他直觉想到最强的应该还是关离，他亲眼见过关离独斗五位武圣。
思思像是能看透他的心思一样，特别提醒他：「我知道你会以你的关大哥做为标准，关离是很强没错，能让魔皇和玄武宗连手，但若比较的对象是赵先，那无论是谁，都会是一样结果。」
江潜当时没当一回事，他也认可赵先很强，且赵先还是传他红尘剑法之人，他心中也希望赵先是超级强者中最强的一个。
直到此时，他才发现思思的评价没错，即便是独斗五位武圣时的关离，恐怕都很难胜过此时的赵先。
江潜不认为自己已经能和当日的关离比肩，但他更不认为关离能坐着跟他打五天，旁边还一个呼延超相助。
而且他跟赵先打了五天，还是看不透赵先强在哪里。
甚至他发动神瞳都看不破赵先的真实修为。
若看赵先每一招的气息强度，应该没超过武圣的范畴，问题是赵先只有在发招的那一瞬间才会动用修为，江潜感觉自己很像是在跟一个武师境的低阶修练者过招，但这武师每一招却都能打出武圣的力量。
实际上，江潜根本不知道赵先还有没有办法提升发招强度，赵先每一招只用到武圣的力量，是因为这已经足以化解他的攻势。
此时赵先指责他和李妙瑄，说他们动用身外之力的方式错了，江潜突然灵机一动，拔出苍龙。
这几天江潜没动用苍龙，是因为苍龙是赵先送给他的，他总觉得用赵先送的剑去砍赵先有点奇怪，并且他用斗气发招之后，用拳或用剑差异不大，他的剑意主要是在百剑图的意识攻击。
赵先看到江潜拔出苍龙也一怔，没人比自己对苍龙更熟悉，江潜该不会觉得苍龙对他有用吧？
而且拔出苍龙就算了，江潜还以一招华灯未央攻向赵先，这招可是赵先传给江潜的招式。
赵先本想随便一掌把江潜轰飞，但接触到华灯未央的瞬间，突然感觉江潜的剑意暴增。
这次赵先不是站起来而已，而是向后跳了一大步，还踢翻一个酒坛。
「等等！小子，有点天赋，竟然一点就通，你可以正式跟我过招了，到外面去打，别弄坏我的好酒。」
江潜并没马上动身，而是从乾坤鼎中拿出一坛古井花冠，递给赵先。
「这坛算是赔给你的，你用红尘剑法跟我打，用刚刚这种出招方式，教会我，我再给你五坛。」
赵先尝了一口江潜的古井花冠，入口的瞬间脸色巨变。
世上竟然还有如此好酒！
「十坛！我什么都教你，给我十坛！」
江潜摇了摇头：「这古井花冠若这么容易取得，我早拿出来了，我就只有这么多。」
赵先见到江潜说话时眼神飘忽，知道江潜一定没说实话。
「要我怎么做，你才肯给我十坛？」
江潜装作思考，片刻后才说道：「那你带我们三个去看你和穆天的决战，我就给你十坛。」
在遇到赵先的第一天，李妙瑄就跟赵先说要去帮他助威打气，但赵先只说了一句决战之地别人上不去，便不愿再多说。
江潜知道凭自己还无法让赵先拿出真本事，只有亲眼见证他和穆天一战，才能看到赵先有什么底牌，便以古井花冠做诱饵，让号称酒坛十大天尊排名第六的赵先上钩。
果然赵先想都没想就去咬饵。
「成交！但你们上不上的去，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赵先想了一想又说道：「反正时间也接近了，我们这就出发吧，沿路再教你们一些基本的东西，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只想追求力量，这样太弱了。」
李妙瑄非常崇拜赵先，听赵先愿意让她观战，马上高声欢呼，呼延超这几日下来也彻底服气，有机会被赵先指点，对他来说也是难得的机会。
只是李妙瑄马上打蛇随棍上，喊了一声呼延师弟。
呼延超愣了一下，不知李妙瑄是什么意思。
江潜冲着呼延超苦笑，没想到这么多年，李妙瑄这喜欢半路认师弟的习惯还是没变。
他看到赵先珍而重之又把破庙重新禁制，才拿着一个小包袱、背着一柄巨大铁剑、又一手拎着那坛古井花冠走了出来。
江潜好奇的问道：「赵大哥，你没储物戒指吗？我这很多……」
一句话还没说完，赵先就打断了他：「我不需要这种东西，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江潜没想到像赵先这等修为之人，不但没用空间灵宝，连储物戒指都没有。
赵先转头看了看三人，指着自己的头说道：「这就是教你们的第一件事，要靠这里储物，而不是那些灵宝。」
江潜和李妙瑄、呼延超面面相觑，他们虽不如赵先，但以他们的修为，记忆力自然都远胜常人，难道赵先会认为有他们记不住的东西？
赵先摇了摇头：「当你们除了吸收、理解、和记忆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办法时，你们便不会想着慢慢吸收和理解，只能强迫自己一眼就把该得到的全部得到。」
讲完这句，赵先特别盯着江潜说道：「知道这几日你那瞳力为何对我无用吗？因为我能看到你发动的时机，任何力量只要能被破解，就都不足畏惧。」
江潜三人都是罕见的天赋高绝之辈，也是有数的强者，对赵先之言一点就通。
不过李妙瑄还是表达了抗议：「赵大哥，别的东西就算了，你连衣服都不带，难道要像叫化子一般去和穆天决战吗？」
赵先哈哈一笑拍了拍自己的小包袱：「放心，我有准备一套衣服，过几日便会换上。」
江潜这才想到，他认识赵先之时，都待在渡罪魔地之中，那时赵先吃住都靠孔元心，难怪他没发现赵先空无一物。
他和李妙瑄踏上长剑，呼延超也召唤出傀儡猎豹，三人也不知道赵先和穆天的决战地点在哪，只能跟着赵先。
但赵先没有动身的意思，而是好奇的看着三人：「你们在干嘛？」
三人再次面面相觑。
赵先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说道：「连赶个路还要靠这些，身法怎么会进步？赶路就是修练身法的时候，给我用走的！」
折腾半天，赵先终于肯出发，但对江潜三人来说，这才是折腾的开始。
赵先沿路谈笑风生，没动用任何身法武技，但他一跨步就是五十丈距离，看似只是在行走，江潜三人出尽全力也跟不上。
跟不上还算了，赵先还一边开嘲讽，说是为了李妙瑄才刻意缩小步伐。
追了赵先一天，江潜感觉不下于他当时在幽姬的结界中一天的修练量。
但第二天赵先又不满意了，说他们只是在追赶而已，这样对修练帮助太小。
藉由赶路修练身法不是赵先自己说的吗？江潜三人敢怒不敢言。
「你们要一边修练功法，在追赶的同时还要提升修为。」
江潜本想先回白江一趟，但提前遇到了赵先，就被赵先带着一路走，跟着赵先走了一个月，已经穿过晋陵和双岳，靠近棼中边境。
途中经过几个江潜以前去过的地方，像是李妙瑄和南月晴决战的凤鸣坡，也经过他很熟的地方，像灵星城，但江潜连停下来跟熟人打招呼的时间都没有，光是一边追赶赵先还要一边修练酒仙真经，就已经耗光他的灵气。
李妙瑄和呼延超的状况比他更惨，战斗落败都没这一个月这么狼狈。
不过江潜渐渐发现赵先强在哪里，这一个月来，他从赵先身上学到的，像是发招时只把力量用在招式爆发的那个瞬间、第一时间看破事物本质并融会贯通、把握每一刻给自己加倍的修练份量，其实都是最基本的东西，不是功法也不是武技。
真要说，就是一个修练者的自觉。
只是赵先总爱用嘲讽的方式，这点又让江潜很不服气，三人之中就他修为最高，呼延超是武皇后期，李妙瑄则是元婴中期，现在就他最快能追到赵先，通常追到赵先后还要等上一会儿，李妙瑄和呼延超才能跟上。
江潜决定也要让赵先知道自己厉害，在下一波赵先踏出步伐的同时，江潜直接发动空间转移，要抢到赵先的前面去。
但走在前面的赵先，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随意往旁边挥出一拳，竟把他从空间转移的过程中轰了出来，落在赵先身后。
江潜目瞪口呆的看着赵先背影，他从没想象过空间转移能这样破，在仙域遇到的强者可不是武圣这种层级而已，连合体期的墨龙王库尔特他都能正面对战，空间封锁他遇过，但怎么可能已经发动空间转移了还被轰出来？
「在你年少时我就跟你说过，我的意识没有任何死角，你现在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吧？」
江潜仍是不服气，嘴硬的说道：「就算你真能看到我，又如何把我找出来？理论上我根本不存在于这片空间之中。」
赵先仍是嘲讽的语气：「你确定自己真懂空间转移的原理？凭你这样的理解，还想看我和穆天的决战？」
江潜自掌控时空灵佩之力以来，就能随时发动空间转移，只要他把心中所想传达给时空灵佩，意识一动就能从一个地点转移到另一个地点。
「空间转移不就是靠意识吗？还能有什么原理？」
赵先打了个呵欠才缓缓说道：「当你发动转移，转移前后还是有极微小的时间差异，你是走了时间之路来替代空间，时间之路就是永序之路，只要看的到路径，便能破解。」
江潜全身一震，他才从昭翠仙帝留下的意识中，知道环绕九元大陆的北冥汪洋，其尽头就是一条永序之路，听赵先的说法，这条永序之路难道随时存在？
赵先看了眼江潜，淡淡的说道：「我们要去的地方，是一个永序巨轮，古往今来有许多人想了各种方式，要登上所谓的天梯来跨越永序巨轮，你若无法跨越，便看不到我和穆天的决战。」
江潜再次一震，天梯就是跨越永序巨轮之路？所以须弥山没有尽头，是因为那也是一条时间之路？
但库尔特当时又是如何开启天梯的？
赵先自不知江潜在仙域的经历，也不知他在九元大陆也接触过永序巨轮。
「我只能告诉你，我没打算用那些投机取巧的方法，我能看的到永序巨轮，所以我上的去，若你有办法跟上，就跟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