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拿成果说话

    陈凡这边进了李颜办公室,坐在沙发上,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陈凡,”李颜躺在了椅子上,闭目养神,“在这个项目里,你有什么想做的吗?”

    “……得看我能做什么。”

    “现在内核的核心模块基本搞定了,下一步我得拉黄总下水,让他那边出点人手,一块写驱动代码,这东西跟我们后续想要做到的功能息息相关,我该留的口都留好了,要不你跟我一块做项目管理?”

    陈凡本来想说这种级别的项目管理难度堪比天堑,但一想到对面是李颜,话又说不出口了。

    “行,我努力。”

    “你不用拘谨,”李颜明明闭着眼,却像是看到了浑身僵硬的陈凡一样,“你可是2号,这就跟你家一样。”

    “嗐,”陈凡笑了笑,“李颜,好像每个国庆你都没闲着。”

    “我这辈子恐怕就没闲着过。”李颜也笑了。

    严格来说,应该是自打重生以后没闲过。

    “我记得,08年的国庆,咱们才刚认识一个月,那会儿你才刚刚接触计算机。”陈凡不自觉地开始忆往昔,“这才两年,真是不可思议……”

    李颜笑道,“那也算是你引我入门了。”

    “我依稀记得,一开始你还只是在做那种,网页?很简单的东西,我都没往心里去。放个假回来你就做了个复杂版的雷电,还他妈带z轴的……

    “我当时就在想,你这天分有点夸张,可不能埋没了。后来就自作主张跟老师说了你的计算机水平,那会儿你在学校里也算是风云人物了,董老师决定给你一个机会。

    “说实话,你当时直接通过初试,跟我一块去参加省赛的时候,我心里其实很复杂。又开心又难受。”

    陈凡说投入了,眼睛开始失神。

    “开心的是你果然很厉害,我没看错;难受的是你怎么突然就跟我同一起跑线了。再后来,你直接参加高中组国赛,甚至拿下了全国第一。我就这么亲眼看着我们之间拉开了差距,拍马赶不上的那种。

    “然后你连克洛特科维奇这种我们眼里的战神都能平视了,不,他作为专研信奥赛的人,你一年多时间就赶上了,你其实就是赢了。

    “这才过去多久,我们明明还一起搞了手机系统的初稿,现在又完全跟不上你的进度了。跟你讨论的那些名字,都是我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你知道我直到现在,上孟长歌老师的课都会紧张。我总觉得对他来说,我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结果他提到你名字的时候,他有点紧张……

    “你怎么就又进化了?”

    李颜默默走到了陈凡身边,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

    陈凡已经哭得不成样子了。

    道心别碎就行,李颜也无意安慰,他现在的层级与陈凡已经完全不同。

    如果用天才来称呼李颜,那陈凡就只能是个凡人。

    非凡不了一点。

    这就是山巅之人在享受天光的同时,对其他人投下的阴影。

    好在陈凡受这种打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还算理智,能感念李颜带他走到今日。

    “山巅的景色,就等你帮我们看看了。”

    还挺文艺嘛小陈凡。

    青少年的情绪修复能力确实非常强,陈凡上一秒还沉浸在情绪里抹眼泪,下一秒就能说出文艺的祝福,再下一秒就释怀了,开始问一些奇怪的问题:

    “不是,别告诉我你还有时间去保持运动健身啊?”

    “啊?这个真没有。”李颜耸肩。

    陈凡眯起眼,“那你怎么还是这么精壮的?”

    看那手臂的肌肉线条,这家伙青春期不发育的吗?

    不过都185了,还发育个der。

    李颜只能用每晚还是有保持健身的说法搪塞过去,“我的身体水平不会退步,因为有系统”这种话,谁敢说啊?

    不过身体技能的不会退步能不能对抗衰老,目前也还是未知的。

    说不定是一边老去,一边保持着强大的身体机能,直到支撑不住的某一天就垮了。

    这事儿不是他现在该想的。

    到那时候,就让时间老人看看生物科学的力量吧。

    国庆结束,众神归位。

    刘立伟也终于带着一堆资料与方案出现在了同事们视线中。

    让大家收拾准备了有半小时,李颜便召集所有人开了个会。

    会议主题是布置下一步工作。

    “下一步?”国庆在外边跑了一圈的曹海斌疑惑,难道他们有什么已经完成的上一步吗?

    第一项工作,对目前“洛神内核”的核心模块代码提出意见。

    “这……搞出来了?麦教授那边发力了吗?”曹海斌大惊。

    新安帮另外几个人早就知道是李颜的成果了,只能说狂人平时比较得罪人,在一个团队里没朋友是比较容易尴尬。

    “李总搞的。”

    曹海斌不太懂一些太过细致的东西,他是个唯结果论的人,所以不可能给得出类似麦文“优雅”一般的评价。

    但是有成果就够了,他直接举起了拇指,给了李颜一个大写的牛逼。

    在座技术力最强的就是孙淼跟尚杰,他俩要是都没啥意见,其他人自然没有意见。

    而他俩已经被这玩意儿震撼了一星期,除了提出一句给麦教授那边看看以外没别的话。

    “麦教授那边我已经托人送硬盘过去了,无需担忧。”

    下一步,就是开始工程量茫茫多的驱动代码编写了,这光靠未来科技这么点人是绝对不够用的。

    创族那边会有个百人团队,但速度肯定还是起不来,重点就看麦教授乃至倪院士那边怎么看李颜提交的阶段性成果,愿不愿意全力以赴了。

    院士团队能撬动的资源可不一般,显然他们目前为止还没真正发力,就靠着光标实验室那么点人手小打小闹。

    要说的话,大概也就是在研究项目可行性。

    量大的工作,难点往往在头部。

    靠堆人能解决的难题都不叫难题,这玩意儿不只是需要堆人。

    李颜给大伙儿都布置了分工,每人管自己的一小块,直接对李颜负责。

    由他来当这个巨量工程的终端。

    曹海斌没忍住开口:“李总,个人经验,这项工作铺得太开不是好事。铺得越开,协调沟通的成本就越高,这不是大家各自写一段代码然后拼起来就能完成的工作。而且或许您缺少项目管理经验,管人不像写代码,人会有自己的理解,不同的人也有不一样的责任心……”

    其实他说得在理,其他人也听得频频点头。

    “而且我们跟创族是合作关系,麦教授那边的团队也是合作关系,我们说是带队的,其实手里没有什么权力。我们肯定想着尽善尽美,但人家可不是啊,他们拿钱办事,能交差就算完事儿。”

    说投入了,曹海斌甚至直接站起身,准备走到李颜旁边。

    “坐回去。”李颜笑道。

    曹海斌于是又坐下了,“而且一下子铺开,金额投入也不小,除非您跟创族或者麦教授的团队达成了什么别的合作条件,那当我没说,不过还是把我的经验跟大家分享一下。”

    “我知道,铺开之后回收的,必然是一座屎山。”李颜点头,“但如果不铺开,速度就起不来。两害取其轻,这个内核就是完全为了河图系统服务的,只要完成了内核设计,系统的初稿就近在眼前。”

    “那会带来大量难度攀升的修改工作,到时候……”

    “我来。”

    那你要是说这话,别人还能说啥呢?

    曹海斌直接熄火了,老总亲自解决难题,下属还搁那唱衰的话,可以直接卷铺盖回家了。

    明明是项目取得了阶段性成果,在一个初创团队里,应该是一片欢欣鼓舞才是。

    但现在的未来科技呈现出一股拧巴感。

    参与度实在不够啊,老板自己把事情搞定了,就连“好歹我们打下了基础”这种话都安慰不了自己。

    好在下一步工作有些不同,甭管李颜再牛逼,能生出三头六臂来,工程量也断然不是一个人能搞定的。

    证明自己价值的时刻到了,新安帮那几个没有过工作经验的兄弟紧张又跃跃欲试。

    李颜还宣布届时他自己会根据代码提交的质与量进行筛选,具体筛选啥,有啥奖惩他没说。

    这已经足够让会议桌上的各位心里不断斗法了。

    李颜似乎不太重视“初创团队”的说法,毕竟目前为止他本人表现出来的能力在所有人之上,连初步成果都可以说是他一人成就——在这个级别的产品开发上,写一些谁都会写的基础代码不能算是什么很有价值的工作。

    而且包括孙淼在内,也没人实打实拿了股份。

    随着项目的影响力扩大,李颜是不是会果断开展人员置换?

    这让还没元老起来的员工们心有戚戚焉。

    但要说他真不在乎吧,又让大家在后续工作里当管理层,还对孙淼、尚杰跟曹海斌委以重任。

    搞不懂。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孙淼又深深看了李颜一眼,人比人得死,他竟然看不透一个未成年的想法。

    听说自家这位少年老板还跟易力集团的大小姐有点说不清楚的往来,甚至跟韦易力都见过了面。

    “跟……跟对人了?”孙淼这个念头连他自己都吃惊。

    李颜看着大家的反应感到非常愉悦,看来立威也没有太难嘛。

    自己做最牛逼的那个就可以了,“我没有那么需要你”简直就是立威大杀器。

    光标实验室那边,李颜的成果让麦文整个团队鸦雀无声。

    一开始他们还陷入过热烈的讨论,讨论了半天发现大家开始从不同角度夸李颜,都快夸出花了,就赶紧闭嘴了。

    有人想办法挑挑刺,结果看了好一阵,发现挑刺无非“系统还能更快”“效率还能更高”什么的屁话,说完提不出任何思路与方案,无异于献丑。

    就像麦文说的一样,这几千行代码太优雅了。

    优雅到感觉少一个都不行,已经简洁到具有美感的地步。

    在这群行家眼里,无异于艺术品。

    “测试过了?”麦文问道。

    “对,没问题。”

    “散会吧。”

    众人离去后,在安静的会议室里,麦文开始了沉思。

    很简单的一个问题:就现在这个成果,让他来做,能不能做到?

    麦文并不想承认自己做不到,第一瞬间的反应就是“我搞电脑系统跟手机操作系统的内核还是不一样的”,然后马上苦笑。

    还没开始直面,反倒开始找补了?还是这么搞笑的理由。

    “妈的。”麦文走到阳台,点了根烟,“李颜是不是比我还厉害了?”

    他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不管从哪个角度讲,李颜都不可能比他的经验更丰富,比他的知识储备更深厚。

    至少之前的发布会,以及项目刚开始时李颜表现出来的状态都是如此。

    这个少年的水平好像是突然提升的,那就更难接受了。

    但世间从来如此,总会有那么几个不讲道理的天才,硬生生闯出一条前人没有走过的路。

    麦文拨通了倪光蓝院士的电话,“老师,您现在忙吗?”

    “有话直说吧。”

    “明天您在哪里,有空吗?”

    “江南吴都,想谈李颜的成果,不必特地跑一趟。”

    “您看了?”

    “看了。”

    麦文久违地感到了一种紧张感,“您……觉得如何?”

    “了不起。”

    麦文沉默。

    “心里不舒服?”

    “会有点的,老师。”

    “别人的成就,并不是自我贬低的理由。”

    道理麦文当然不会不懂,所以他也只是笑了笑,“老师,他还找我提了一件事。”

    “帮吧。”

    “下一步堆人力,光标实验暂停手上工作吗?”

    “他只要光标实验的人手?二十来个人,能做什么?”

    “他要至少六十人。”

    “全力配合。”

    “找一下临江研究院跟临大数字研究所,应该可以满足需求。”

    “都行,有需要找我。”倪院士话说到这份上,麦文也没什么好继续纠结的了。

    “老师,我想问问……”

    “内核研发成功后,会署光标实验室的名字,这点他早在发布会上就跟我确认过了。”倪院士慢慢说着,“麦文,纯粹些。”

    “好的,谨遵教诲。”

    “你也帮我打听打听,或者说亲自参与一下,看看李颜后边怎么运转这么大一个项目。”

    “好的。”

    挂断手机后,麦文长长吸了口烟,老半天没呼出来。

    倪院士曾经在联翔当过总工,作为领头人带过三四个国产系统的研发,深知个中艰难险阻。

    麦文长长吐出了一口烟,回到会议室用电脑搜索关键字“李颜”,饶有兴致地看起了这位全能战神的各种成就,同时自言自语道:

    “老孟啊老孟,当他老师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