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只谈爱情不爱国?

楚鲜是县令的秘书,在县城里还是很有威望的,对着邢捕头说了一句。

说着,他就在四名衙役的带领下,向许主薄的府邸走去。

里面一片狼藉,就像是一个狗窝。

用朱檀的说法,那就是整个场面被毁掉了。

邢捕头指着前院的院子道:“我们已经将这片区域翻了个底朝天,没有一块铜板,更别提马蹄金了。”

“不知许主薄一家在何处?”

朱檀想,不管是什么类型的杀人,他的家人一定会掌握着其他人所不了解的消息。

在这种情况下,他是找不到任何线索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一个人。

“全部被押往武昌府,就连王贺公子,也是被拦了下来。”

朱檀刚想要到武昌府的监狱里试试,想要看一看是否有机会见到徐元。

他走到一半,忽然停住了,一把将一扇虚掩着的门打开。

“邢捕头,你看,能不能将这几样都带进县衙?”

邢捕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不过,他还是让四个衙役收拾了一下,让几个衙役将箱子搬到了县衙。

楚炳往武昌府监狱走去,果然,根本就没有进过大门。

别说是他一个小小的书记,就算是王贺在这里,也要被拦下来。

不能暴露啊!张元瑛还在瞄准呢!

“悠悠在监狱里,不知道要受多大的罪。”

朱檀有些不放心由悠,返回官府让阿秋煮了一杯清茶。

他将许主薄的藏书,书信,都一一记录了下来。

朱檀不知府衙与武昌府衙为何对许主薄之事睁只眼闭只眼。

最少,也要仔细检查一下来往的信件吧?

一眼望去,已是深夜。

楚鲜将一张纸放在桌上,轻笑一声。

“少爷,你怎么不休息?”

阿秋本来是要睡觉的,见朱檀的屋子里面还有灯火,便一边一边一边一边推开了房门。

朱檀对阿秋招了招手,道:“阿秋,这徐里正是不是掌管着许主薄家的先祖墓地?”

“没错!有什么事吗?”

“三百枚马蹄金的下落,我好像有点眉目了。”

朱檀在翻阅许主薄的书信之时,见到了一份关于扫墓祭祀的琐碎事情。

只是,有些东西,却需要千里迢迢采购,这就有些说不通了。

他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其中的奥妙。

杨忠被敲门声吓了一跳,他的小妾嘀咕了一句,便继续睡觉。

杨忠迷迷糊糊的问了一句,“朱檀,这么晚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听到朱檀说自己有八成的把握能够找到马蹄金,杨忠顿时眼睛一亮,“当真?”

朱檀将一张信笺交给了杨忠。

“先生,这里有一张单子,上面写着许主薄一族祭祀之物,应该是一份密函。”

“暗语是什么意思?”杨忠愣了下。

“都是一些俚语,你看看,上面写着,十三号,写着:‘横眉樵夫,两桶柴火,三百两钱,给一个叫‘上薪’的老头。”

杨忠依旧是一脸懵逼。

虽说扫墓是不可能的。

“这位先生,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平民,对价格还是很了解的。

许主薄,你的木柴太高了,你要不要把樵夫的模样说清楚?

那杀手叫横眉,公子仔细想想,这名字叫什么来着?”

杨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还真听出来了。

“你是说,许主薄在三百枚马蹄金中,只出了一次力,而这三百枚黄金,却是要给谁?”

“当然!但不知为何,许主薄就被杀了。

我向阿秋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许主薄家族的墓地,是徐里正的领地,距离农夫发现马蹄金的地点,只有数百丈之遥。

很明显,运送货物的地方被人无意中发现,许主薄与杀手的布置被破坏,徐里正被卷入其中,这是一场偶然。”

“你是如何确定马蹄金在哪里的?”杨忠不解道。

“这么多黄金,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很难挪开。

你也看见了,许主薄买来的贡品中,有一锭黄金,如果我们在黄金锭中加入一些泥土和石块,点燃之后,黄金就会变成岩石!”

杨忠越说越激动,虽然他对自己的理论一窍不通,但朱檀却是说的很有道理。

想来也是,一定是这样。

“这么说来,马蹄金被当场挪

走,葬在许主薄家族的墓前?”

“主上高见。”朱檀毫不掩饰的恭维道。

杨忠皱眉道:“刨别人的坟墓,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武昌府正在调查许主薄一案,这要是让人知道了,我也会受到牵连。”

朱檀也非常好奇,他的判断是不是正确。

当下道:“小的与邢捕头等人一起动手,公子不知,公子也不知。”

杨忠对朱檀的态度很是满意,也认为朱檀的行事风格很是讨人喜欢。

邢捕头他们并不清楚,自己深夜外出打工,其实就是为了掘墓。

等到了地方,朱檀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所有人都呆住了。

“朱檀,你这样做,就是掘墓生子,也不会有什么后果。”邢捕头直接拒绝。

朱檀将灯笼吊在树枝上,拿着铲子说道:“十有八九是一座假墓,没什么危险,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发财也不奇怪。”

见朱檀已有动作,又有油水可捞,有一些捕头摩拳擦掌。

邢捕头不情不愿地说道,最终,其他几人也跟着做起了“摸金校尉”。

“是新土。”他指了指地上的泥土。

捕快拿起铁锹,以他的阅历,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这是一座新挖出来的坟墓,里面肯定有猫腻。

他们动作很迅速,土堆都被推平了,下面没有腐烂的棺木。

“好东西,好东西!”

一个衙役掀开泥土,只见地上有一团黄色的东西。

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迷人的光彩。

再一次挖开,挖出了三个马蹄。

一块一块的金子,每一块都有一块,每一块都有一块。

阿毛不耐烦的捡起地上的马蹄,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灰尘,然后一口吞了下去,金色的碎片上出现了一个明显的齿痕。

邢捕头见多识广,不为钱财所动,沉声道:“这些都是证据,都是偷来的,能不能保住性命,都给我上!”

一言,就像一盆冰水当头泼下,让朱檀等人目瞪口呆,明白了邢捕头的意思。

徐元全家就是靠着那批黄金,才被关进了武昌府监狱。

王爷被人刺杀,许主薄被杀,这些人谁还会去抢?

不过,他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除了马蹄金之外,他们还发现了很多东西。

“邢头,那马蹄金,我们就不要了,那些东西,应该不是证据,而是偷来的。”

第一个挖出马蹄金的人,双眼通红的看着地面上的东西。

手中的铲子,一次一次的握紧,一次又一次的松开。

不仅是朱檀,其余的捕头们也是双眼通红。

若是邢捕头此时拒绝,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朱檀察觉到了空气中的异样,轻咳一声。

他还未回答,邢捕头就打断了他的话语。

“马蹄金很重要,我们不能动用分毫,剩下的,我们平分。”

这句话说得大家都很满意,也让本来就有想法的楚天鲜只好住口。

俗话说,不怕穷,就怕穷。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下一秒就会倒下,然后被活埋在里面。

毕竟,陷阱已经准备好了,也不需要太多的时间。

收拾好东西后。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金银首饰,加在一起,加起来也不少于两千两。

邢捕头按照人数,将他们分成了好几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这些东西,都是意外之喜,还请诸位守口如瓶,否则,谁也不会放过。”

邢捕头再次望向朱檀,道:“张秀才,此事了结,你我皆弃官归隐,当富贵之人,你说可好?”

朱檀心头一凛,他也明白,这个时候,自己若是不表明态度,那是万万不能的。

他先将一大叠黄金放入怀中,以实际行动做出了回应。

其他几个也是如此,开始“捞钱”。

每个人身上都带着400两黄金,胸口和袖子都鼓了起来。

朱檀问道:“邢捕头,我们要运送那么多的马蹄金,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所以我会将马蹄金交给你,你现在就回县衙禀报杨先生。”

朱檀不敢离开,生怕自己一到官府,邢捕头他们就会私吞300枚马蹄金,逃之夭夭。

到时候,徐元一家子,都要在监狱中度过余生,甚至是被砍掉脑袋。

等邢捕头等人离开,他想了想,拿着铲子离开了许主薄家族的墓地

找了个容易辨识的地方,将黄金埋入其中。

到了下半夜,许主薄家族的祖茔,越发的忙碌起来。

除了杨忠之外,知县王贺也来了,兴王朱佑杬也来了,随行的,还有一百多名衙役和衙役。

人多势众之下,许主薄家族的坟墓,已经被挖得干干净净。

除了一些值钱的东西之外,他还找到了一些用油纸和油布包着的大盒子。

哐当一声,盒子上的锁头掉落下来。

所有人都是一惊。

里面是一排排的弩箭。

这是大明王朝,仅次于军队的禁忌,极有可能与造反有关。

这下麻烦大了。

朱檀身旁,有数人靠近,却是邢捕头与捞金的衙役。

邢捕头呸了一声,小声道:“我应该早点把它弄出来的,说不定能弄到一万两!”

朱檀看邢捕头等人衣袖平整,便知他们已将黄金挪走,藏了起来。

“你应该庆幸!要不是把箭矢给挖出来了,我们还得把东西交出来,这可真是不得了啊。”

邢捕头怔了怔,然后点了点头。

是的,既然发现了箭矢,黄金就不是最关键的东西了。

和背叛相比,黄金实在是微不足道。

果然不出朱檀的意料,黎明的时候,一支一千人的卫所兵赶到,控制了场面。

朱佑杬勉强能说得过去。

王贺,杨忠两人连接近的机会都没有,就像是三个小屁孩一样,被人拖着询问。

“杨先生,既然我们已经发现了证据,又得到了这些弩箭,那徐里正一家,是不是就可以洗脱罪名了?”

朱檀什么都不管,只要一想起被关押在大狱里的悠悠,他就无法平静。

然而,杨忠的脸色却是更加难看了。

“弓弩可以造反,黄金又如何?唯一的解释,就是用来发军饷,用来收买官员,徐老的家人,怕是要遭殃了!”

朱檀心一沉,发现黄金就说明徐元不是在偷东西,而是在害徐元一家?

还有没有天理了?

杨忠对于朱檀颇为喜爱,出声警告:“这件事情牵扯太大,非你我所能参合,还是小心为上!”

就像杨忠说的那样,整个案件都是由湖广三部负责的。

就连许主薄的书籍和书信,都被他没收了。

武昌府案破得很快。

她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就有了结果,这让她很是惊讶。

如果这其中没有问题,那他就不信了。

最后徐元也成为了一个替死鬼,好在马蹄金被朱檀等人发掘出来,并未被扣上偷窃罪。

他被判处了放逐之刑,将他的妻子和侍女永远留在籍内。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人物,就是湖广总督。

听说黄金,弓箭,都是用来收买大臣的。

知县王贺,因为破获了一桩失金案,被提拔为一府之长。

杨忠,被任命为县丞。

所有人都不乐意了,这摆明了就是降职。

他要走的时候,朱佑杬摆了一桌酒席,叫朱檀跟他一起去。

朱佑杬年纪小,家世也不差,闭着嘴什么都敢说。

王贺斟满一碗美酒,递给朱佑杬。

“王爷,请你注意你的言辞,不要为你的家人招惹麻烦。”

杨忠的表情有些黯然:“他肯定会死的,我们也会死的。迟早有一天,我们会被你坑的。”

他被提拔为县令,被封为百里侯。

但这里地处偏远,官府常年亏损,再加上他这一走就是数千公里,与被放逐也没有什么区别。

朱檀并没有在意这个,他一直都在想着悠悠。

更不敢相信,像是莜悠这样的小丫头,被送到了教坊司,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王贺善于交际,很会调动现场的气氛。

他说了几句话,朱佑杬、杨忠这才冷静下来。

就连楚天,也得到了一些指点。

结果就变成了两人都在谈论爱情,而不是谈论国家大事。

待得酒足饭饱,杨忠便对朱檀说:“我现在远在万里之外任职,不必再管他,明日你可以从我那里拿一百两白银,回去好好学习,这是做官的正道,也是升官发财的好机会,千万不要耽误了学习。”

朱佑杬打断他的话:“你为什么要回老家?到我家里来,那里可没有楚天鲜的容身之所,还有,吴司空的那幅画,你不是也要好好鉴赏

一番嘛!”

朱檀微笑着拒绝,他还有事情要处理,不便和朱佑杬他们说。

到时候,他大概还要避开朱佑杬他们三个。

宴席散去,朱檀便将杨忠送到了府中去,然后便要转县府。

刚拐过一个拐角,就被人一把捂住了嘴。

朱檀正准备反抗,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