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蜗居
还没等查仁收拾张塞,张塞就已经开始收拾了,不过是收拾屋子。
毕业这天,张塞收到了滨江酒业的录用通知。一边办理毕业手续一边暗自庆幸,还好还好,总算没毕业就失业!不过他也仅仅是庆幸一下,这份工作对他来说,薪资起点太低!
他跟陈教授报了喜,也报了忧。
陈教授笑骂道:“你小子别三心二意的。我像你这岁数,还在酒厂当学徒呢,一分钱工资没有,就给口饭吃,也没耽误我不到三十岁就成为南洋酒王。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道理你懂的,脚踏实地最重要。我雇了个保姆照顾饮食起居,最近你就安心工作,不混出个样来,就别来见我。”
挂了电话,张塞心里郁闷,“老爷子,在您有生之年,我还能不能再见到您啊?”
兜里只剩下不到1000块钱的张塞,在寝室老大的力邀下,选择跟老大及其女朋友合租一套房子。
老大姓房名振玄,法律专业的,大学期间最大的爱好就是写诗,还加入了一个学校的文学社团,端的是作得一手又一手的好诗。大学还没毕业就跟青梅竹马的女朋友订了婚,在学校附近的科达小区租了一套小房子,筑起了爱巢。正好多了一间卧室,于是就问张塞要不要一起住。二人倒是一拍即合。不过对于此时的张塞来说,这是个奢侈的选择。
这套房子不大,使用面积不到40平米。2室1厅,1卫1厨。正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两个小卧室中间夹着厨房,滨江称这户型为一担挑,窗户都是朝南的,采光到还不错。至于厅也就是个七八平米的小暗厅,勉强放下一张小餐桌。卫生间也小的可怜,一个坐便一个手盆,旁边还有一个地漏,勉强可以洗个澡。关键是楼层好,八楼,也就是顶楼,还没有电梯,高吧。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那是古人的觉悟。由于这房子是早年建的回迁房,隔音相当不咋地。一到晚上,左邻右舍创造人类的山呼海啸、莺歌燕语听的小处男张塞心潮澎湃。真有天上人的话,那都得耳朵塞棉花才能睡着。
条件就这条件,张塞和老大每人分担房费250元。两个二百五,数不咋好听,不过能有这样的住宿条件就算不错了。有些同学家里条件不好,毕业后直接去租100块钱一个月的床位住。张塞现在能有个单间,还有个卫生间可以洗澡,不错了。所以说这还是奢侈的呢。
以张塞的经济情况,他本来打算去租床位的,不过还是被老大给拦下了。老大家境不错,不差合租这点钱,刚毕业的他就是怕孤单。“兄弟,你这个月有钱就这个月给我房费,没钱也没关系,等你有钱了再给我也来得及。我没别的意思,就想咱们兄弟住在一起,互相有个照应。”
其实很多大学生刚毕业那会儿,真的很愿意跟同学继续住在一起或者经常聚会。从大学最后一天告别时抱头痛哭的场面,就知道大家四年的感情有多深厚。毕业之后,工作不可怕,社会不可怕,孤独才可怕。
不过留给张塞体味孤独的时间不多了。今天收拾完房子,明天就要去单位报到,开始新的人生了。他不知道的是,那个查仁正等着他呢!
当晚,寝室老二来了。这哥们儿名叫单仲明,是个不差钱的家伙,早早就在一家生物科技公司找到了工作,做微生物检测。
老二今晚带了一些大串来家里。要说这些大串儿,可不是花钱买的。有些餐饮企业会定期把大串等产品抽样,样品送到老二所在的公司检测,样品数量比较多,根本用不了,剩下的就被老二这些工作人员给瓜分了。
好不容易爬上八楼,老二咣咣砸防盗门。
只听屋里有人问道“你找谁呀?”
老二心想:“死老大,闹,是吧,我也会。”于是高喊:“开门,打劫。”
门里一阵沉默,然后那个声音喊道:“哥们儿,走错门了吧?”
老二自信满满,“靠,二单元802呀,闭着眼睛都能走到,别闹了,快开门。”
屋里男声高喊道:“别靠了,哥们儿,把眼睛睁开吧,这是三单元!”
老二一听顿时萎靡了,连声道歉,“对不住啊大哥,对不住,对不住……”说完一溜烟下楼了。
下到一楼,老二一看,“奶奶的,一栋楼有六个单元,都长得一个样,不仔细看还真容易走错。”
进了二单元,再爬上八楼。老二一边爬楼梯一边擦汗,“奶奶的,自从大四开始实习,没坚持锻炼身体,一口气上八楼还真费劲儿!看来是时候把健身锻炼重新捡起来了。”
本来老二大学期间每天都跑五公里,健身养生方面相当自律。这才一个学期没锻炼,身体就虚成这样了。
今天算是庆祝哥几个乔迁新居燎锅底儿。
张塞大显身手,做了一个水煮鱼,鱼肉q弹,咸辣适中,把鱼肉的鲜味体现的淋漓尽致。老二带来的大串扔进微波炉,一会功夫就香气四溢,让人垂涎欲滴。老大在附近的小饭店买了扎啤、毛豆、水煮花生米。
老大今天高兴,尽管他还没找到工作,不过张塞找到了工作,还是省内最好的酒厂。“来,哥几个,为老四找到工作,干一杯。”
四个人举起酒杯,将杯中啤酒一饮而尽。
斟满酒之后,老大再次举杯,“第二杯,庆祝咱们乔迁新居,哥几个再厮混几年。干了。”
四人又是举杯就干。
两杯啤酒下肚,老大就开始感慨起来。“毕业之后咱哥仨还能在一块喝酒,这真是缘分呐。要是老三那小子也能留在滨江工作就好了,咱哥四个还能一起喝酒一起聊天。”说到这儿不免有些伤感。哥仨共同举起酒杯,嘴里面还叫魂似的念念有词,“老三哪,回来吧,一起喝酒吧。老三哪回来吧…”这要是让老三看见了,肯定得气死,你们这是想念我吗?这不是咒我早点死吗?
寝室老三名叫陆常仁。还没毕业就去津门一家石油公司工作了。他一个学生物的,找到这份工作,在这一届毕业生里绝对是个传奇。在此不再多说,后面会给大家详细介绍。
张塞当初也没想到,自己复读了一年,结果还是寝室最小的老四,不过他倒是可以装的嫩嫩的,几年下来倒是受了不少照顾,得了不少便宜。其实究其原因也不是因为那几位老兄年纪大,而是因为张塞比同龄人早上了一年学。这样尽管高考之后又复读了一年,也就跟同龄人扯平了。
想念归想念,扯淡归扯淡,觥筹交错之间,张赛已经喝了将近一瓶啤酒。想想自己过去这20年,情绪不免激动起来。“兄弟们,活着太难了。每次都以为能改变人生,每次都悲剧结尾。我就是那离离原上草,翻来覆去烧,野火烧不尽,永远长不高。”
老大笑道:“呦,老四,你也会作诗了,既押韵又有意境,你这做诗的水平比我可强的多了。”
“那是,老四出生就会作诗(湿),一片接一片的,焦黄焦黄的。”老二连忙补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