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回
一连两天,五人已在千里之外。
等收到那边的消息时,果然是在陈秋月的直播间里。对方的亲属直接质问,他们的儿子出事住院,为什么她不去看一看?她和自己的儿子不是好朋友吗?
对方找到直播间之前,已经让家里的人在网上造势,说某网红、某主播冷漠无情。
“好朋友?”陈秋月蹙着眉,看着镜头的弹幕,“我五个人,和你们儿子四个人在看日出时相识,一同下山吃过早餐,然后各开各的车往同一个目的地。
路上出车祸,你们儿子和朋友去看热闹。
当时我们劝过他们别去,被笑了一顿,之后就分道扬镳了,这样也能称为好朋友,你们的友情建立得未免太容易了些。”
实话实说,直播间的水友们纷纷笑说那不就是路上认识的陌生人吗?
这样也能扯上关系?窝滴个娘咧
原本对方是骂不过她直播间的网友的,直到对方雇的水军赶到现场。双方开始互喷,她的直播间很快就被封了。
由于早有心理准备,陈秋月三人并未心塞,一边申请解封一边继续玩。
工作很重要,但跟奇人异士相比,又不是很重要了。何况阿瑶说经过这一次之后,她们直播间的知名度会大有提高。虽然伴有黑粉,但无所谓了。
有些大明星宁可黑红,也不接受不红,可见流量的重要性。
不过,无论网红、明星都有几个疯狂的粉丝。陈秋月也不例外,有人认出她在自己所在城市直播,居然找人查到她们的落脚点找了上来。
找上来送花吗?不可能,找上来骂人。
世间什么人都有,无法三观统一。有人就觉得陈秋月几人无情无义,好歹有说有笑地走了一段路。就算不是好朋友,拎着水果去医院探望一眼能少块皮么?
像她这种冷漠无情的人,有什么资格成为她直播间水友们的偶像?
他们不仅要投诉举报让她从直播行业里消失,更要当面骂得她羞于见人,连门都不敢出。
让他们失望的是,每次得到消息赶到现场围堵时总是晚了一步。
“真是疯了!”有一次,陈秋月等人就坐在车里瞪着守在酒店门口张望的那一撮人,皱眉道,“非要我去医院一趟被人讹才甘心?这会不会也是别人雇的水军?”
被堵两次之后,她已经报警处理了。
她就一个小红的主播,没有律师,团队就程宇凡和白蔓。他俩不是拥有特殊才华的能人,她敢报警,完全是因为阿瑶指点三人循着几个网名找到被雇佣的线索。
但警方调查核实也需要时间的,在此期间,自己得像丧家之犬般四处躲藏。
幸运的是,阿瑶是能未卜先知的高人。每次被堵她总能提前告知众人,然后顺利避开。纵然如此,远远看着围堵自己的人那一脸兴奋的模样格外的刺眼。
“没事,”兰秋晨乐观道,“就当遛狗了,他们不就是想着法不责众,集结一群人来欺负你,你还会被人骂活该吗?”
除非官方出通报,否则无论当事人怎么解释都没用。
正如当年的小天后,她一朝被毁,当时乃至现在不还有网友说她活该吗?认为她红起来的时候不仅不提防父母亲人,还识人不清,被人暗算是她的报应。
那些人何尝考虑过,她是少年成名,日常除了正常的学业,还要在闲暇时间兼顾各项专业培训课程。
平时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有限制,那些人却认为她还应该懂财务,懂得合理分配自己赚来的资产。更要提防从小疼爱自己的父母,曾经爱护自己的兄姐。
更要目光如炬,一眼识破身边人的心理变化,或耐心地长时间观察身边人的心理变化。哪怕她当时还是未成年,仍处于绝对信赖父母兄姐的年纪。
但这些都不重要,在那些人眼里,她无力自保就是她的错。
如果无法面面俱到,她就不该站在专业的巅峰受那泼天的富贵。她遭受到的一切打击都是她活该,是她没控制好自己的天赋和技能登上了不属于她的位置。
这世间就是这样,有人热衷造神,更多人热衷毁神。
一旦某个公众人物遭人暗算,有人指责加害者,但更多人会十分亢奋地指责受害者其身不正才有此报。
这些人觉得,如果她他没有预知未来的走向从而自保的本事,就应该安分守己做一个平庸的人,如自己这般挣扎在世间八苦中。
就比如陈秋月,在那些骂她的人眼里,她最大的错就是不该表现冷漠。
她应该去医院探望,如果她去了,相信那位男子的亲属不会迁怒于她。正因为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激怒了伤患的亲属,才造成今天这场局面。
网上有人问,如果她去了,然后被对方亲属逮个正着逼着她赔偿呢?
骂她的那些网友立马道:
“没有如果!这世间哪有这么多厚颜无耻的人?如果有,那肯定是她哪方面做得不对,才吸引这些极品的到来。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自己一身腥臭怪得了谁?
就算有,你一个名主播赔点钱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她能成为名主播还不是我们这些屁民支持她的?
羊毛出在羊身上,取于民,用于民天经地义!如果我是主播,我会主动提出赔偿。就当捐款做善事了,还能驳得一个好名声,何乐而不为?说以底是她太蠢,既要又要……”
看到这些言论,很多网友的拳头硬了,可惜无法隔着网线去揍这些只会满嘴跑火车的道德圣帝,只能甘拜下风。
上坡艰难下坡易,一盆盆脏水泼过来,众口铄金,很多人的名声就这么毁于一旦。
虽早有心理准备,虽然她直播间的名字一直挂在热搜榜。连续看了几天网上的言论,人性的多样性终是让陈秋月感到心灰意冷。
“如果红的代价,是让我每天面对这些不堪入目的人性,我觉得我受不住……”
想如那些人所愿,彻底销声匿迹。
桑月和兰秋晨对望一眼,没说话。但白蔓和程宇凡劝她想清楚,这年头找工作可不容易。就算能找到工作,这辈子的薪水恐怕都达不到她们目前的收入。
谁会嫌钱腥?听罢小伙伴的话,陈秋月沉默了。
半晌之后,三人巴巴地望向仍有心情吃喝的桑、兰二人组,求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