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临醒之前
“输出输出输出,你可真踏马会单方面输出啊,怀尔特,你不是开始怀疑我有问题了吗?来!”
白无一一把将怀尔特的手也主动抵在自己脑门上,两人一左一右并肩站着,头顶所抵着的两只手掌,就像是两把已经半扣下扳机的枪。
“约瑟夫能骗你,我可能想骗你,但我做不到!因为我干不成!你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怪物、一个天知道是哪来的规则代表……你在我面前杀死过我的同伴,我曾经差点跪下来求你,心里只想把你千刀万剐!可我还是做不到……说实话吧,要论蓝星,现在这个庄园里恐怕只有我一个符合蓝星上正常人的标准,那换成这个鬼世界,也就只有我正常到不正常!”
咔嚓。
咔嚓!
这是不是头盖骨被捏碎的声音?是不是已经有绿色的杂草自他面部破土而出了?白无一不知道,白无一不打算知道,他只是死死攥着怀尔特手掌的同时,双眼血红地盯着约瑟夫:
“而你,约瑟夫,你也只不过是在这人面前装乖罢了,你哪里想变成一个正常人……以你的智商,变成我这样有什么困难?你确实没被他其他措施改变,你真正改变的原因只有一段话:
‘无论如何,我恐怕他不可能过上正常人的一生了。’”
“……”
约瑟夫眯起眼,双眼中那一点幽蓝此刻泛着一种危险的冰冷。
杀意。
“你瞪我干嘛,你做到了吗?”
白无一瞪了回去:
“他们都说你有道德、有社会同理心、是个好人,最后这一句我承认你做到了,但好人就不能还是反社会人格了吗?你不去反对那些社会秩序不是因为你可以遵守,而是因为那些玩意儿对你来说压根不能算需要挑战的‘权威’……狗曰的,你都不知道我多羡慕你脑子!要是我有你一半聪明……他们也不会死在你手上……”
酸涩的感觉袭来,白无一狠狠咬了自己舌头一下,把让人变得弱势的因素憋回去。
“之前,我还想过很多答案,比如你是不是喜欢挑战高难度的事,是不是喜欢让弱小的人做到不可能的事以协助对方达成这一点作为成就感……刚刚我知道你能力的时候,我终于知道你踏马是个什么东西了,莎莉将自己人生都视作扮演因此异能是演技,古德里安总严谨将一切看过线索复现因此是复现,安德烈的意志和身躯都强大如钢铁……
你的踏马101是因为你认为自己比起任何东西都要强!任何方面,比任何人都要强!哪怕是情绪!所以你要挑战的权威……就是你自己!”
咔嚓、咔嚓、咔嚓。
天上的绿植掉落如雨,混杂着真正的雨水,一点点挤压在了三人身上。
而此刻,白无一才猛然发现,这咔嚓的声音并非来自自己的头盖骨,而是来自之前被三人踩在脚下的绿植边缘。
碰!
积累的重量终于将那些本就化为普通植物的地基压得塌陷下去,白无一心中一紧,直接双手扛起怀尔特,将他艰难举至自己头顶。
“约瑟夫可能是善良的……但是他还是个反社会人格!他的善良就是跟自己想干的事对着干,干的事有多好,想的就有多怪!而且……再不通关外面说不定就要遭殃了,怀尔特!你的记忆和认知可是来自过去的蓝星啊!”
“……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被高高举离于冥河的亡者喃喃自语,他缓缓挪开了在白无一头顶的手掌,一手捂住约瑟夫的头部,一手一点点颤抖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正常果然不能以所谓大众直接决定,我想要的,也的确如你们所说,不是让约瑟夫成为一个普通人。
做个好人吧,你我都是。”
在他落下此话之际,百花齐放。
白无一只闻见了一股浓烈过头的康乃馨花香。
他感到手前一松,视野便被阻隔,脚下仅存的那一点支撑也彻底坍塌下去。
“……不行,还没完呢。”
在他彻底陷没于绿色的海洋中前,一只沾染着斑斓花瓣的手,一下坠下,将他扯了上去。
约瑟夫顶着一颗残缺的头颅,以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奇怪神情仔细端详着他,腐国人身上不只有银莲花、秋牡丹、玫瑰这三种标志阿多尼斯的花朵,一些康乃馨,此刻也从最深处渗透出来,沿着他如容器般破损的身躯往下流淌。
“嗯……这可能是我最接近我没有完成的那次愿望的一天。”
名为死的必然似乎已笼罩在腐国人那不断破损的身躯上,但白无一明白,只要面前人想,他随时可以挣脱这必然,如他之前践踏一切所谓规则一样。
但约瑟夫只是转悠着那双蓝眼睛,思索般地抬着头,四周泛着清澈的水与破损的月,不浮水流拍着掉落的斑斓花瓣向四周流淌。
铺天盖地绿植一瞬间消散无影,一起消散的似乎还有怀尔特……只是,约瑟夫身上多了一件白大褂。
“据那位过于泛性论的心理学大师所言:‘梦是愿望的达成。’,世间梦境太多,对此的研究也从未成个系统,但至少,在这里我经历了一场不错的梦。”
腐国青年喃喃自语,又将眼看向绷着一张脸的白无一,轻轻笑了笑:
“一切已经结束了,别紧张,这个副本,对于我来说是无数遗憾的组成,那些已经死去的……我未曾能碰见,也未曾能接触的人,他们都来到了这里,当了我的客人,也都得到了接待。”
“……他们……”
“但也便如我所说,所谓副本,不过是对愿望的曲解,如我般扭曲的人都这样说,您应当相信。”
白无一所说的他们是选手,而约瑟夫所说的,当然也是。
白无一不想跟他说话了,但毕竟身上有任务,于是,在还有那么一丝可争取机会的情况下,他还是吐了一口气发出“邀请”。
“既然你说已经结束了,我姑且当我赢了吧,既然如此,作为输掉的囚犯,你最好跟我回去一趟,毕竟现在全世界最困难的事,就是结束这场诡异入侵,你既然想做困难的事,那这件事对你来说应该是很适合的。”
“……”
约瑟夫静静听白无一说完这一番劝导,随后,别开视线,没有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