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这里的黎明（二）
“这里是……宇宙？”
星朦胧的睁开眼，看向周围。
她记得……她似乎被可可利亚的长枪刺穿了身体。
上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她被纳努克瞥了一眼，承受了毁灭与死亡的痛苦。
“这是……可可利亚的武器。”
面前漂浮的长枪吸引了她的目光，然后那长枪飘远，划过漆黑的宇宙，亮起了无数画面。
星看到了杰帕德和可可利亚的身影。
“商业区沦陷了，居民已经转移，暂时安置在外城区，戍卫队……牺牲二十六人，但我……”
“…说下去，杰帕德。”
“我……我不确定牺牲的铁卫是不是真的死去了，我看到他们残破的身形在裂界中徘徊……”
“那里发生的事违背常理，接近疯狂，守护者大人，情况如果持续下去……”
“……我很清楚后果，杰帕德，退下吧。”
【……我们很清楚后果。】
然后是癫狂而空灵的声音，充斥着诱惑性。
星知道，这是星核在蛊惑可可利亚。
画面突兀的结束，她抬脚接着向前走。
这次出现的是希露瓦。
“——你还在犹豫什么，可可利亚？这不是你一直在期待的吗？离开这个笼子，亲眼看看这座城市吧！我们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吗？”
“前人的努力……他们未竟的研究……终于能在这个时代结出果实了！给我一支卫队，让我去找到「星核」，找到拯救家园的办法——”
“……冷静下来，希露瓦。”
“……冷静？你在说什——”
“铁卫！朗道女士累了，带她下去吧。”
“查封她的实验室，扣押所有研究人员——他们进行的是非法的研究。”
“……为什么，可可利亚……你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冷漠……”
“希露瓦·朗道……你曾是我最珍视的朋友。”
【但约定的新世界里没有她的位置。】
这是要让她见证可可利亚众叛亲离的过程么？
然后是士兵……最后是布洛妮娅。
然后一切消散。
星的眼前只剩下一个小女孩。
“这座城市在哭喊……【存护】的力量在消褪。”
“最后的最后……我们还是无法抗衡【星核】的意志。”
女孩说着，脸上出现几分失落。
星意识到，这是寄存在此，大守护者的意志。
“可可利亚放弃了存护。”
星眯起眼睛。
“是的，但是我们无权责难。”
女孩摇了摇头：“过去的七百年，裂界每分每秒都在扩张……我们留给接替者的，没有丝毫信念和财富，只有漫无边际的绝望。”
“目睹誓言【存护】的家园在眼前逐渐消逝……是种折磨，再加上那挥之不去、扇惑人心的低语……再坚定的意志也难免动摇，这一天注定会到来，祂的佑护…注定会离我们而去。”
祂，是谁？
存护星神么？
星没有问出来。
金色的眼眸中燃起恐怖的意志，如同天边的烈日。
金色的巨目在她身后闪现了一瞬，又快速消失。
“那就让别人来存护吧。”
她说。
一介过客，执意要背负起世界的命运。
这，就是开拓。
女孩为她指出了道路。
星听到了。
她听到了巨锤落在硬物上的回响，听到了沉重而坚实的回音。
她的目光似乎在那一瞬间穿越了无边无际的星空，看到了那同样无边无际的城墙。
那巨大的无头巨像扭过半边身子。
那一瞬间，她感觉到无边无际的力量涌入身体。
星闭上眼睛。
……
星睁开眼睛，稳稳落在机械的巨臂上，手中长枪上覆盖着的冰雪已经尽数散去，余下的是不屈的火焰。
那是存护的意志。
“嘿，那丫头的意志还挺坚定。”
“不是说克里珀不回应凡人吗？”
“祂只是懒得回应，但是意志异常坚定的人还是会得到祂的一瞥……当然，也仅限于一瞥。”
“这不可能……”
这句话或许不属于剧本，而是可可利亚的真情实感。
她从未被克里珀注视过，这个小丫头却……
不，可可利亚。
也许，这就是新世界的希望。
她将会和布洛妮娅一起……
年轻人……或许是她固步自封太久了。
可可利亚眼中闪过一丝自嘲的光芒，她看向渊明。
渊明点点头，在众人看不到的角落，他将星核径直甩了出去。
“祂的力量与我同在！”
这句话已经不是可可利亚亲口说出的了。
“你们，不过是旧世界崩溃前的临死挣扎！”
可可利亚的身影彻底被蓝色的光芒所覆盖。
……
这次渊明等人可没法摸鱼了，大家都在这里。
尤其是之前就已经展示过强悍实力的镜流。
她手中拿着支离剑，一步踏在冰面上，直冲着浮在半空中的人形体而去。
那是渊明为星核构造出的人体，星核力量的涌现。
“垂死挣扎吧。”
渊明对星核这样说过：“说不定，你会有活下去的机会呢。”
或许觉得星神不会骗祂这个小小星核，星核的出手更加狠厉。
当然，没什么大用。
支离剑只需瞬间就将星核人形体的手臂撕碎。
星操纵着巨大的骑枪，在敌人的进攻中穿梭着。
“星！”
阿哈喊了一声：“那个骑枪能操纵造物引擎！你试试！”
星眨了眨眼，试着感受线路和那个巨大机械的联系。
“轰！”
地面碎裂。
星核刚刚升起，打算给下面的一行人来个狠的。
但是身后那巨大的机器手臂举起，那堪比日月的巨拳直直的砸了下来。
“轰！”
又是一声巨响，地面碎裂崩塌。
“哇哦……”
阿哈眨了眨眼：“这下挺疼的啊。”
“同意。”
渊明点点头。
说不定星核直接就被砸扁了。
造物引擎似乎动了那一下之后就后继乏力了，也不动弹了。
……
这是可可利亚的最后一段戏份了。
她跪在地上，看着眼前的布洛妮娅。
“不！别带走她！”
布洛妮娅朝着可可利亚冲了过来，却被身后的希儿死死拽住。
“星核……许诺了未来……”
可可利亚急促的喘息着：“祂会……吞没所有！”
她抬起头，看着面前甩开希儿冲过来的博洛尼亚。
“母亲大人！”
她捶打着面前透明的屏障，眼角的泪光让人心碎。
“我的……女儿……”
可可利亚的嘴角微微扬起。
她们还会再见的。
“轰！”
狂暴的光束涌起，可可利亚的身形化作了空气中逸散的星尘。
布洛妮娅失魂落魄的跪在了地上。
“结束了……”
希儿站在布洛妮娅身边。
“这下，这颗星球的危机就解除了吧？”
三月七看向丹恒。
“风雪凌厉，难以消散。”
丹恒却摇了摇头：“星核封印以后，寒潮会慢慢消退，这个世界的裂界不会再凶猛扩张，但也不会凭空消失，雅利洛-6得到了重获生机的可能性，但那需要时间……”
他看向布洛妮娅：“这些，就要看她们自己的努力了。”
“各位……谢谢你们。”
布洛妮娅拽着希儿的手站了起来，转头看向身后众人。
“别勉强自己。”
星皱了皱眉。
“谢谢，我没事，不用担心。”
布洛妮娅摇了摇头：“要做的事还有很多……那台「造物引擎」引发的巨大动静，城里的居民一定都察觉到了，许多疑惑需要解释，许多真相需要公开……我只是不知道要怎么让所有人接受这一切……”
“把真相伪装起来吧。”
星看向布洛妮娅。
“你的意思是……”
布洛妮娅皱起眉头：“用一个谎言去遮盖另一个，我……”
“就这样做吧，布洛妮娅。”
“希儿……”
布洛妮娅看向希儿。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只是觉得没有别的办法。”
希儿摇了摇头：“在下层，我们每天都在对小孩子重复同一句话：‘明天会好起来的’，谁都知道那是在骗人，但至少能让他们带着希望入睡，如果把在这里发生的事说出去，你能想象后果吗？人们会失望的，如果连守护者都无法相信——换做是我，我会不知道自己还能相信什么……还能相信谁。”
布洛妮娅沉默良久。
半晌，她抬起头。
“母亲是为了存护贝洛伯格而牺牲的。”
“啊？”
这次希儿没反应过来。
“从天外降临的旅行者口中，她知晓了星核的秘密，她也知道，第一任大守护者阿丽萨·兰德没能摧毁星核……但她还是决定挑战这股远超人类想象的力量，大守护者可可利亚牺牲自己，驱散了笼罩贝洛伯格的阴霾。”
布洛妮娅说道：“从现在开始，这就是真相。”
她转头看向身后众人：“你们觉得呢。”
希儿抱着胳膊，沉默良久：“起码这有点存护的希望。”
“就这么说吧，我同意。”
星也点点头。
“谢谢你们。”
布洛妮娅转头看向远方：“既然要接过大守护者的职责，就要抛弃不切实际的幻想和天真。”
“母亲的罪孽，就由我来承担吧。”
“布洛妮娅……”
希儿皱了皱眉，凑近了些。
“希儿，还要麻烦你和我一起守护这个秘密。”
“那是当然。”
希儿点点头。
“那么，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着手重建上下层之间的桥梁吧。”
布洛妮娅向前半步，身形突然一软，向下倒去。
希儿瞳孔一颤，抬手扶住布洛妮娅：“你没事吧？”
“我……没事……必须尽快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