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一意孤行

“我娘为了我的婚事,利阳那些府中有待字闺中的姑娘家的门槛,我娘无一遗漏,挨个登门拜访,聊天喝茶。”

霍山河此话不虚,从前霍山河刚过及冠之年,霍家的门槛被媒婆踩平,利阳的那些姑娘家,都喜欢霍山河当她们的夫婿。

哪怕一些人知晓霍家与顾家的事,依旧不拘。只是霍山河总是找各种理由推脱,姑娘家脸皮薄,自然不会再追着霍山河。

也随着霍山河年岁逐年变大,那些年纪相仿的姑娘更是相继找到了好门户,嫁人相夫教子了。

从此,霍山河就变成了被人挑剩的,说亲一事难上加难!

眼瞅着自家的儿子从炙手可热的择婿人选,变成了无人问津,谁不急呢?

所以霍山河的娘亲,霍老夫人只能厚着脸皮一家一户,不管嫡庶,只要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她都携礼登门拜访,央求姑娘家给个机会。

霍老夫人为了霍山河的事,受尽冷嘲热讽,也只能咽进肚子里,这些委屈,霍山河可知晓?

大概,霍老夫人永远不会告诉霍山河,那些人对她说过的那些难听的话。霍老夫人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好事一起分享,烦心事全闷在肚子里。

“霍先生不觉得愧对霍老夫人吗?男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霍先生也一到这个年纪了,霍老夫人为先生把脸面都豁出去了,先生却还这般不把自己终身大事放在心上。”

鸢尾记得霍老夫人,那是个不善言辞,但心肠极好的女子。

霍老夫人年轻时,霍老先生宠爱有加,他说,以霍家的地位,霍老夫人不必费心思同那些大户人家的夫人打交道,委屈自己。

霍老夫人能一直这么纯良也仰仗了霍老先生的深明大义,更是因为霍老先生淡泊名利,这才使霍家的每一个都活得这般自由自在。

只是,就这样一个被人呵在手心大半辈子的又不善于与人打交道的人,为了霍山河的婚事,挨家挨户去求人家姑娘。

霍山河但凡有点良心,为了他娘亲,他也早就成婚了。

可事实就摆在鸢尾面前,霍山河一直未成婚。

看着霍山河,鸢尾突然对远在利阳的老夫人,生出愧疚。

这也不怨鸢尾,只能说造化弄人,事与愿违。

“若非霍某心悦之人,不管是谁皆是徒劳。霍某年少时遇见了一位姑娘,就一眼,霍某便知,霍某此生只和那姑娘相携与共。”

只一眼,霍山河便认定了顾兮便是那个陪他过一辈子的人。

“我曾劝阻过我娘,让她别费心思了,那些人再好,我也看不上。可我娘便不听,执意如此,我又强扭过不她,只能随她去。”

霍山河三两句就把霍老夫人的付出说完,他不知道的是,霍老夫人为了他的事,有多少个夜晚,彻夜难眠。

顾家啊!那可是牵扯进叛国之罪的啊!若换成别家姑娘,霍山河执意要等要娶,霍老夫人都没意见,可偏偏是顾家,且,这顾兮听闻早就死在流放的路上。

等一个不可能再回来的人,这和鳏夫有何区别?

霍山河说了这么久的话,有些累了,他闭上眼睛,歇一会。毕竟霍山河病了,虚得很。

“你若累了歇歇,不必强撑着。”

听霍山河讲故事,故事关于他与顾兮的事。说到底霍山河的执着是自己他自己一意孤行。倘若顾兮真死了,那他就把自己困在自己编造的牢笼里。

有时候,人情愿活得自私些,这样也会活得比较轻松和自在。

故事里的霍山河和顾兮不会再有重逢那日,为了给这段故事一个完美的结局,霍山河希望顾兮以另外一个身份和他共度余生。

只是对于顾兮而言,她选择了霍山河就意味着放下仇恨,过自己的小日子,让过去掩埋在尘土里。

若选择仇恨,她就不能和霍山河有牵扯。

“你歇歇,我先走了。”

两个选择注定是背道相驰的,顾兮不是一个自私的人,鸢尾也不是。不管是鸢尾还是顾兮,她的选择从始至终都是为了顾家平冤。

“别走,你还未告诉我你的名字。”

在鸢尾转身那刻,霍山河拉住了鸢尾的手,不让她走。顾兮,以另外一个身份都不愿意和我霍山河有交集吗?霍山河在心里问道。

“不重要,咱们统共就见过几次面,还不值得让你与我深交。”

身为暗卫,本就最忌讳动情。既然鸢尾选择了这条路,她就不能再和霍山河有半分情。

“以后咱们不会再见了。你选择了司徒楠,我和你注定是对立,真希望日后咱们不会拔刀相向。”

上天真是给他们俩开了个玩笑,好不容易重逢了,还不能相认。不能相认也不打紧,还得拔刀相向。

其实这并非霍山河和鸢尾的本意,霍山河每走一步都是为了靠鸢尾更近些。可鸢尾每走一步,只是为了离霍山河更远一些。

“好心提醒你一句,司徒楠不是个好相处的狠角色,想活命,自己保重!”

司徒楠表面病弱不能自理,实则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狠人,

“你这是在关心霍某吗?不想与霍某深交却处处关心霍某。想必来替霍某医治之人也是你带来的吧!”

霍山河不用想也知道医士是司徒渊的人。竹笙人轻言微,谁会冒着这样恶劣的天气来这座小院子替他诊治?

“你运气不错,死不了!你家小厮四处求医无人出诊,心灰意冷之际遇到了我,相识一场,我总不能见死不救,所以就领了渊王府的府医来替你医治了。你要谢便谢渊王好了。”

鸢尾所言确实如此,她本是想着趁着大雪封路,街上没几个,她到铺子里买点小玩意给苏清晚赔礼道歉的,谁知就遇上了被人拿着扫帚轰打出来的竹笙。

到底是熟人,总不能见到竹笙被打,鸢尾还能袖手旁观吧?于是鸢尾两三下便赶走了那些追打竹笙的人。

竹笙便把霍山河生病的事告诉了鸢尾,鸢尾回渊王府扯上孙医士给霍山河诊治。

孙医士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鸢尾拉扯着出了渊王府。

“鸢尾姑娘,你这是作甚?老夫一大把年纪了经不起你这样的折腾!”

孙医士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他这是哪招惹这个冷面姑娘了,大冷天的,他这早膳还没用完就被她拉出来了!

“孙医士不必多问,随我来便好。”

鸢尾拉扯着停在原地跑不动的孙医士,竹笙在后边一边跑一边喊:“姑…姑娘,等…等我!”

“就算是碰巧遇到,那姑娘一直在这等到霍某醒来这又算怎么回事?姑娘还说不是在关心霍某?”

是啊,若不是在担心霍山河,鸢尾大可不必随着医士跑这一趟,她大可让医士随竹笙回来便可。

她就是嘴硬,不肯承认!霍山河心中窃喜!

“霍先生想多了,医士出诊需要诊费,孙医士年事已高,就不劳烦他为了那点诊金在你这耗时了。我正好无事,就留下替他讨诊金。”

嗯,这个理由不错,鸢尾对自己张口就来的撒谎功力很是满意!

“对了,这天寒地冻的,孙医士出诊不容,向霍先生讨要双份诊金不过分吧?”

当然不过分!要知道,竹笙可是求遍了皇城的大小医馆,人都不愿意出诊,只有孙医士仗义(在鸢尾的威逼下)出诊,这诊金双倍,一点不为过。

“当然!霍某的命比那双倍诊金值钱多了!”

“好说,咱们孙医士也是童叟无欺,霍先生,二十两,烦请结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