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旧事

1986年，长沙老茶营某算命摊。

齐铁嘴多年前收了个徒弟，说起这事也是赶巧。

那天正巧下大雨，那雨来势那叫一个凶猛，明明从家里出发之前还是好好的，可谁知到了半路这天就跟六月的娃娃一样，脸色说变就变，大雨倾盆，可是一丁点给人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那天齐铁嘴有些贪床，起得晚了些，早上收拾的匆忙，也没自己看天色，一路上慌慌张张的连跑再颠，最终还是被一场瓢泼大雨拦住了去路。

齐铁嘴四处张望一圈也只看见了一处茶摊，他与那茶摊老板也算是相熟，之前他家大儿子娶亲就是去他那买了件东西，顺带卜了一卦，选了个好日子，这不，每两年就有了一对儿大胖小子。

每次提到这事，茶摊老板都要深谢齐八爷，那好听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冒，饶是齐铁嘴在江湖混了这么多年，也不免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

这次不巧，赶上大雨临盆，茶摊老板见来人是齐铁嘴，差钱不仅没收，还附赠了本来是要买给他家儿媳妇的田斋的糕点。

田斋的绿豆糕在这条街可是出了名的真材实料，这么多年了除了涨了些基本的用料钱，老板是一个字儿都没多挣大家，是以好多这条街的老人倒不是说有多喜欢他家的东西，但是这份良心就值得让大家捧人家生意。

他家儿媳妇虽说已经当娘的人，但也都是从小姑娘过来的，偶尔想吃口甜的解解馋，他也是想着的。

他们家从祖宗开始就是土里刨食，近两年盘了个小地方做茶摊，生意说不上有多好，温饱还是可以。

“八爷，您在这多待一会，嘿嘿，平时盼着能见您一面还不容易呢。”茶摊老板满面堆着真挚的笑容，本来头发花白的年纪此时笑的像是个孩子一般。

齐铁嘴也知道对方的心意，并未推脱。

有时他只单看人面相就知道此人品行如何，俗话说相由心生，这茶摊老板眉宇间开阔，并不是斤斤计较之人，面相柔和，让人看起来舒服，虽说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但这辈子也是不愁吃穿。

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到半个小时，路面上就堆起一汪汪的小水泊，雨后空气清新，空气中还弥漫着泥土的熟悉味道，放下茶钱，齐铁嘴双手一背，慢慢悠悠的回了铺子。

他这边美美的吹着口哨，眼神也没注意看路，毕竟刚下完雨，路上哪会那么多人，就是他这闭眼享受自己口中那歪七扭八的调子时，忽然拐角就冲出个小孩，浑身脏兮兮的，后面好似有什么人在撵他。

小孩跑的急，只顾着看身后的人，等和人撞在一起时，这才后知后觉。

后面的是一群追债的，其中各种过程暂且不表，在齐铁嘴看见这小孩的第一眼就知道，他这是后继有人。

“诶呦呦，可真是感谢祖师爷。”

以至于后来齐铁嘴是又当师傅又当爹，不少人因为他没给孩子置办全物件结果俩人挤在一起睡还让九门内的一中同僚笑话了好一阵。

说回现在。

今日也是齐铁嘴闲来无事，在街上慢慢悠悠走着，多年前那位茶摊老板已经故去，如今接手他生意的是他的两个孙子，这俩孩子的爹几年前也因为疾病故去，走的快，没遭罪。

如今这俩小伙子也二十好几，他们娘亲也正四处说媒，打算给她这俩孩子找个体贴的媳妇，孩子们好早点成家，等她自己百年之后也放心。

要是能看见自己的孙子辈出生那可真是再好不过。

两位小孙子也见过齐铁嘴几面，因着老人们的教诲，每次见到他在这路过时不论再忙，也都要放下手头上的事过来规规矩矩的打招呼。

对此齐八爷非常满意，这俩都是懂礼知仪的好孩子。

似乎是上了年纪，这两个孩子每次每次过来跟他他招呼，他就要把兜里揣的田斋新出炉的绿豆糕分给他们俩几块，然后绕条路，重新再买些送给他家小徒弟。

“师傅，您来了。”小徒弟今年也快二十了，每次看见自家小徒弟他都有种老怀欣慰的感觉。

小徒弟虽说现在能自己撑起门面，可只有师傅在，心里才踏实。

两人刚说没几句，忽然齐铁嘴似乎心有所感，立马闭上眼睛手指不停翻飞，不消片刻便知道今日怕是有贵客登门。

果然没过两刻钟，张启山就带着一位年轻的小伙子进了门面。

“我说今日出门怎么天边似有红光，原来是佛爷大驾光临啊。”齐铁嘴笑的满脸褶子，老友见面，他总是格外开心些。

张启山懒得和齐铁嘴扯皮，自顾自的领着身后那名小伙子进了里屋，今日他是有事来找对方，说完了他就要赶紧赶回去。

至于他身后这名小伙子，是他比较得力的助手之一，由他来解释现在出现的情况再合适不过。

“我这次来是有要紧事找你。”

张启山在进门的那一刻直接示意那名小伙子把门锁上，不许外面人进来。

齐铁嘴一愣，上下扫视了好几眼张启山，顿时赶紧往后躲出好几步：“我说你可别害我啊，我这刚过两天舒服日子。”

说完不管张启山作何反应，扭身就要开溜。

后面那名小伙子自然是不能放炮这位关键人物，上去一步，直接拦下齐铁嘴。

齐铁嘴原本还很是气愤，心想这是哪位小莽夫拦他的路，结果探头一看顿时愣住了。

那小伙子见齐铁嘴盯着自己呆愣愣的看着，以为是自己吓到了对方。

他是想拦下对方不假，但也没想着要吓人啊。

于是他下意识就扭头看向张启山，希望这位大佬能给点建设性意见，帮他说句话。

张日山这边刚要开口解释，齐铁嘴立马制止了对方，而是眼神死死瞪着那名小伙子，似乎觉得他俩距离还有些远，还上前一步，那副有些可笑的圆框眼睛差点怼对方脸上。

“小伙子，你叫什么，几几年生人？”

小伙子一愣，又看了眼张启山，见对方点头这才有些磕磕巴巴的开口。

“我，我叫黎一鸣，1966年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