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绝望
程绪的世界，在那一刻被灰色的悲哀所填满。
没有奇迹，没有未来，只有无尽的地狱在等待着他。
还没等程绪完全恢复，他就被抬回到了五行书院，在那个摆放着兽用抗生素的医务室内，接受着杨院长的“教导”。
在这期间，程绪甚至被强行带到书院后面的“五行精神病疗养中心”进行“观摩”与“学习”……
在那里，他没有看到任何一个真正的病人，只有被折磨到失去神智的学员。
他们都像是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被架在轮椅上推来推去，在水泥与钢筋的囹圄中游荡，成为名副其实的孤魂野鬼。
程绪在一间昏暗的房间内看到了马文博，他也保持着那种呆滞的表情，一个人对着空气发出毫无意义的呢喃。
当杨院长带着程绪来到那间满是药味的房间内时，程绪看到了马文博的双眼，其中闪过了一点泪光。
程绪明白，那种情绪……名为绝望。
当你心中存在着哪怕一点希望的火苗，无论面对多么可怕的困难，你都可以用那虚假的光芒来说服自己。
但当那最后一丝希望也被碾碎，整个世界都陷入完全的黑暗之中，那曾经的希望，就会化作利刃，刺向你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程同学，这就是那天想要伤害你的不良学员，他现在正在接受行为矫正疗法，刚刚服用了药物，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杨院长满意的拍着程绪的肩膀，那每一记轻抚，都像是捅穿程绪心脏的长刀，带着倒钩，生生扯下他的腑脏……
程绪眼中的世界迅速失去光芒，所能看见的，只剩下了马文博的那张脸。
那对已经失去神采的眼眸，死死的盯着程绪，也盯着他已然死去的未来。
“前几天呢，橐山市的媒体找过我们一次，还带来了几张照片，说是要对我们学校进行一次全面的报道……”
杨院长咧开了嘴，对程绪露出了那虚伪的笑容，黑暗在他身边开始弥漫。
“还有五天，他们就要过来了，到时候，程同学你可得好好表现。”
程绪抬起头，眼神已经变得和马文博一样呆滞，再无半点波动。
“如果你能让电视台认识到我们书院的优点，我向你保证，马同学立马就可以出院，回到正常的生活学习当中。”
说完这些话，杨院长悄悄凑近程绪的耳边，以只有他们才能听到的声音继续讲道。
“我知道你们在搞什么花样，不想他永远变成傻子，就照我说的做……”
而后，杨院长又抬起头，露出了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笑容，向程绪伸出了右手。
“程同学，合作愉快……”
程绪感觉自己的内心除了绝望，还多了一种徒劳无果的疲惫。
他什么都保护不了。
他没有任何力量。
弱小。
卑微。
只能依靠恶人的施舍勉强存活。
那种感觉就如同一座坟茔，已经埋葬了他的灵魂，千斤重的石板压在他身上，让他完全无法呼吸……
当他的掌心与杨教授相互触碰，那种令人恶心的感觉迅速传遍他的全身。
“不！我不要了！！这不是我所渴望的东西！！”
程绪的记忆被一阵尖叫所打断，正是来自于另外一个与他分享记忆的家伙，追猎者。
根本没有成长经历的追猎者基本上还保持着单纯的心态，在它的世界当中，只有对于力量的渴望，许多东西它都不曾了解。
隐没于程绪心中的绝望就像是一滩淤泥，差点将贪婪汲取记忆的追猎者溺死。
在读取程绪这段记忆的时候，它感觉自己的力量甚至在变弱，力量被那个名为杨院长的身影剥夺……
“这不是你所渴望的？那可不行……”
程绪使劲握住了追猎者想要脱离的手掌，大量青色的缚丝将他们的手臂彻底绑在了一起。
“不！！”
世界再度坠入那泥潭深处的回忆，程绪与杨院长的手刚刚分开。
“杨院长，我还有个请求……”
“哦？”
杨院长的神色略微有些不悦，不过还是没有打断程绪。
“我想在医院里给自己挑个房间。”
杨院长先是怔了一下，然后发出了大笑。
“哈哈哈……程同学你想干什么我可是十分清楚的，不过无所谓，只要被我发现，你就会和他一样。”
杨院长的神色突然变得极为严肃，但片刻后又恢复了那副虚假的笑容，整个人表现出了不太正常的神经质。
“走吧，我带你在疗养院转转，也好让你了解一下，违抗我的下场……”
那座疗养院一共有四层，里面关押了不少病患，将近有一百多人。
每一间房屋都非常相似，像是鸽子笼，都充斥着浓重的药物味道，刺鼻且令人厌恶。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寻找这里的逃跑路线，然后带着马同学溜之大吉，对吗？”
杨院长叹了一口气，使劲摇了摇头。
“就因为有你们这些不省心的学员在，这些病人晚上就都会被转到外院，这座疗养院也会关门休息几天……”
“浪费这么多人力，就因为你们惹出的祸，唉，你们这些孩子真不懂事……”
他一边讲述，一边观察着程绪的神色，想要看到程绪眼眸之中的绝望。
但那时的程绪，在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脑海之中就冒出了一个非常疯狂的想法。
一个有可能会让他真正丧命的于此的想法。
“杨院长，我知道了，我选这间吧。”
杨院长没在程绪的脸上发现任何的绝望与惊慌，感觉有些兴致缺缺，看了一眼程绪指向的房间，随意的点了点头。
“好，选完了，就去我办公室吧，背稿子，三天后由你来接待那些记者。”
两名保安走了过来，推搡着程绪，带他走向五行书院。
在离开那座疗养院的时候，程绪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马哥，我这次一定想办法带你出去……”
在他身后的两名保安看不到程绪此时的眼神，那对眼眸就如同黑暗中的极星，倔强地闪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