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本质
“杨……杨哥！记者来了！”
拖着金属球棍跑到程绪面前的壮汉还没来得及挥出一棒，就被身后的喽啰喊了回去。
他拿起球棍，指着程绪的脸，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但没有砸下，只是十分气恼地把球棍扔了出去。
然后，这家伙随手取了一把椅子，坐在上面点起了一支烟。
“他妈的我说舅舅整天搞些啥玩意儿，让咱们累死累活的把那药罐子们搬到钳山去，原来是有记者……”
“那杨哥，咱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把门关——”
“咚！”
一把沾满了鲜血的椅子狠狠砸落，让那叼着烟卷的嘴角一抽，昏死过去。
此时的程绪，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那副模样，眼眸之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血浆顺着他手中的凳子腿缓缓滴淌。
他心中的那个声音越来越响，在程绪耳边不断回荡，诉说着对鲜血的渴求……
“看看他们的眼睛，看看那些战栗的胆小鬼，他们从未见过什么叫做地狱……”
程绪举起了手中那把已经有些变形的凳子，顶部的钢钉已然脱落，缝隙之中嵌满了破碎的血肉。
“他妈的崽种，有种你们在电视台面前把我们全干死！！”
一种莫名的情绪迅速在所有仍然清醒的学员之间蔓延，他们再度加入了程绪的行列，以自己手边能够抓到的任何东西进行反击。
哪怕手中没有任何武器，他们也要用自己的指甲与牙齿撕破那些仗势欺人者的皮肤，让他们为自己的暴行付出血债……
当电视台的记者闯进书院中时，那场景宛如地狱，差点将摄影师吓到摔倒。
已经力竭的程绪歪斜地躺在地上，靠在一张倒下的桌子旁边，整个世界在与他渐行渐远。
旁边躺着几个被放倒的教官，以及那早已失去生命的杨院长，他们冰冷的尸体构成了一座坟冢，埋葬了这座书院的一切。
在恍惚间，程绪似乎看到了一个身影，他就站在自己身旁，举着明晃晃的餐盘，脸上挂着胜利者的微笑。
马文博的声音也从虚无中出现，重复着他们那天聊过的话题，有关于梦想与未来。
“程绪你呢，出去想干嘛？”
“我想当个无拘无束的流浪者，没人能管我，也没人需要我管……”
“那多没劲，你这种人，放在古代应该是仗剑天涯的侠客，刀锋随影，白衣如雪……”
“还是马哥你懂的多。”
凝望着那个身影，程绪笑了，放松的陷入了那片黑暗之中，享受着属于他的胜利。
周遭的一切开始崩解，世界重归于信念增殖体所构建的幻境，程绪与追猎者依旧绑在一起，共同感受那源自程绪的记忆。
“我明白了……”
追猎者的身体开始变得破碎，属于它的力量在极度衰减，这片空间中的一切都在向程绪倾斜。
“你就是一团从黑暗中诞生的火种……”
程绪看着追猎者的身体，突然爆发出极为强大的精神波动，属于「愤怒灾劫」以及「渴求灾劫」的力量被全部激活。
程绪身旁的那些缚丝如同导火线一般，将那些燃尽一切的火焰播撒到这片幻境的每一个角落，疯狂的吞噬着来自信念增殖体的力量。
在缭绕的火蛇当中，程绪的眼眸并没有堕入无边的疯狂，而是变得极为冷静，散发出隐没于黑暗中的星芒。
“反抗，永不屈服，这就是你如此强大的原因，我很高兴你接受了这部分自我……”
潜藏于程绪内心中的恶魔再度出现，那张与马文博完全相同的面庞依旧带着慵懒的笑容。
“想我了吗？”
“你不是马文博。”
“或许吧，但这不重要。”
程绪的「精神撕裂」技能树上的第三个技能点被缓缓点亮，名为「暴乱灾劫」。
在技能发动的瞬间，程绪的气息开始极速攀升，那片包裹在他与追猎者身边的幻境开始迅速崩塌。
源自程绪的缚丝开始疯狂增长，将大量火焰播撒到这片城市的各个角落当中。
那些曾经被活化的无机物迅速被火焰熔化，大片地面开始塌陷，露出城市下方那属于信念增殖体的根系。
更多正处于进化之路中相互拼杀的生物被强行打断，它们的幻境也被程绪所吞噬。
程绪的身躯逐渐被更多新生的缚丝包裹，化作了一团橙红色的巨大花朵，以火焰燃烧的速度向外蔓延。
“你为什么……不杀死我？”
已经逐渐枯萎的追猎者还没有彻底死亡，它的身躯与程绪相连，开始变得更像是人类，肢体上逐渐出现了许多皮肤。
程绪没有回答，只是将他的人类分身拖到追猎者身旁，将他们再度连接。
“原来如此，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也没输……”
追猎者的身体与程绪的人类分身逐渐重合，二者所包含的全部能量开始迅速聚集，凝聚成一块结构极为复杂的晶体。
在那晶体成型的瞬间，包裹着程绪的缚丝也已经成长到了非常恐怖的程度，高度已然逼近这座城市的缔造者。
“精确，完美，进化之礼赞属于你……”
程绪看到了那朵遮蔽天空的巨大花朵，而自己的意识则凌驾于其上，正在燃起熊熊烈火。
由追猎者与分身所组成的那枚晶体，在程绪的意识中缓缓融化，又重新组合，化作一把非常朴素的黄铜钥匙。
程绪认得这把钥匙，那是他儿时的第一把家门钥匙。
程绪将那把钥匙拿在手中，缓缓向自己的胸口插去。
那些因程绪而起的火焰迅速开始熄灭，那些青色的缚丝也开始崩毁，属于程绪的力量开始坍缩……
这种能量的坍缩并非毫无意义的崩解，而是一次属于程绪的力量提纯。
那些来自于信念增殖体的馈赠终于被程绪完全消化，化作了属于他的力量。
所有的缚丝都消失不见，但在程绪面前出现了一枚装着无数颜料粉末的小球，里面蕴含着强大的精神波动。
“这就是我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