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一丘之貉
此刻的程绪，仿佛跨越了无数的时光，看到了曾经初学战斗的扎乌利，他手中那柄木剑所挥舞出的一招一式，带着无比的稚嫩与青涩。
“横山挫。”
程绪念叨着那招的名字，左腿收回，右手高举，掌中的匕首如剑般垂斜，积蓄着力量。
“横山挫不是这么用的，你得带着生死厮杀的决心，与横扫千军万马的气魄！”
扎乌利虽然依旧是一副师傅般的语气，但出手却丝毫不留情面，埋藏于他体内的怨魂火焰骤然迸发！
大量暗红色的骷髅状烈焰随着剑刃的挥动飞出，从西面八方向程绪围攻而去。
在那如同幕墙一般堆叠拼凑的火焰壁障之后，扎乌利的骨剑随之而来，拥有强大重力加持的剑刃拥有着堪比攻城锤的威势。
站在原地的程绪并没有丝毫想要躲避的动作，他的神情有些恍惚，思绪游移，目光根本没有去看那些即将近身的攻击。
在他的脑海当中，属于扎乌利人生的片段正在迅速流转，那个挥剑只会用蛮力的少年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身上的伤痕不断增加……
一个又一个的身影出现，一张又一张的面孔逝去，程绪伸出手来，感觉自己找到了什么，浅声低吟。
“国祚万年……”
一股以程绪身体为中心的重力波动骤然爆发，瞬间击溃了所有飞驰而来的火焰骷髅，化作漫天的飞灰！
就连扎乌利骨剑之上的重力祝福都被一并抵消，那一道斩击的力道也恢复了寻常……
“砰！”
程绪手中的匕首彻底挡住了扎乌利的骨剑，狰狞的利齿直接咬死了骨剑的剑锋，大批荆棘顺着珀利的胳膊迅速向骨剑攀爬。
一股包含恶意与死亡的火焰阻挡住了荆棘的前进，使得扎乌利与程绪二人的力量展开了对峙与拉锯。
“你已经忘记了它的名字，以及那些你曾经肩负的荣誉，对吗？”
程绪径直褪去了面部的鳞片，灼灼目光盯着面前的扎乌利，眼神中充满了一种令扎乌利感到熟悉且心悸的光芒。
“看起来你很喜欢探求他人的过去，这很不礼貌……”
“他们就在你的体内，对吗？”
扎乌利的火焰瞳孔迎来了一阵震颤，摇摆不定的火焰宛若风中烛影。
“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你并非是战神，从来就不是，那不过是你自己选择的美化记忆……”
沿着程绪臂膀不断生长的荆棘突然开始暴涨，直接穿透了那阻止它继续攀爬的火焰，向着扎乌利的身体继续蔓延。
扎乌利陷入了沉默，眼眶之中的火焰摇摆幅度变得更大，光芒也从暗红逐渐转变为了炽红。
“你是个屠夫，杀了自己的哥哥，杀了自己的父亲，杀了自己曾经宣誓效忠的帝王，还杀了所有反对你的臣民。”
“当然，你还是个短命王朝的皇帝，一个暴君，一个为了欢愉，宰杀十万平民作为祭品的恶魔！”
程绪抬起左手，一柄由荆棘构成的剑出现在他的手中，像极了扎乌利曾经学剑时那粗糙简陋的木剑。
“你的离开，不过是因为自己的国度迎来了死亡，被起义的士兵推翻，被迫逃亡，加入了基金会，成为了他们的一员。”
“就算你进行了记忆清除，又装填了虚假的回忆，但他们的冤魂依然环绕着你，诘问你，当初你立下的誓言何在！”
程绪左手的剑再度生长，化作一柄宽厚的将军剑，满是战争中留下的凹痕与血渍。
“那些与你一起逃亡的人，曾经是你的心腹，也是你的手足，他们与你出生入死，只因为你在立军之初立下的那番誓言！”
荆棘藤蔓已经完全压倒了火焰的存在，接触到了扎乌利的枯骨身躯，但他却似乎没有半点察觉。
一幅被程绪提取而出的记忆画面通过荆棘传递到了扎乌利的脑海当中，那是年轻时的他自己。
他身披红色的破损战甲，手中握着一柄从敌军手中收缴来的将军剑，对着手下的四十几名残余士兵，许下了誓言……
“我，扎乌利！绝不会背叛与我同生共死之袍泽，否则，将以此剑，取我性命！！”
扎乌利眼眶中的火焰突然熄灭了，他的血肉也重新生长出来，将那燃烧着烈焰的骨骼重新包裹。
“唉，你说你，让我想起这些烂事，还得再做一次记忆重塑，麻不麻烦……”
一阵强大的精神波动瞬发而至，直接打断了程绪与扎乌利的连接，让那些荆棘瞬间化作干枯的枝条，失去了活性。
在扎乌利身边，有十几名长出四角的亲卫士兵已然集结，向程绪发射出控制性的强大精神束缚。
诡异的精神囚牢无法以常规方式躲避，程绪只得潜入镜面世界当中，消失在了那些亲卫的感知范围内。
“大人，飞船外部的爆炸物已全部拆除了引信，全部31个制造单位已被摧毁，船舰掌控权重归「赭红利刃」所有。”
扎乌利的脸上再度出现了那吊儿郎当的笑容，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姿态，朝程绪消失的位置吐了口唾沫。
“除了他，另外一个异界来客抓到没？”
“没有，但我们封锁了空间力场，他们绝对无法离开这艘船舰！”
“那些参与暴动的叛徒怎么样了？”
“已被控制，是否要进行审讯？”
扎乌利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就像是他曾经身为帝王时，每天杀人取乐的样子。
“走吧，我会亲自上手审问他们……”
程绪看着那依旧逍遥散漫的身影，在镜面世界中积蓄力量，准备发动第二次攻击，直接刺穿这家伙的心理防线。
但有一个声音先他的攻击一步到达，充满了愤怒与无法遏制的疯狂。
“扎乌利！！老子要撕碎你！！！”
一个浑身闪烁着扭曲光弧的身影冲撞而来，将沿途的飞船内部舱室全数切碎，扭曲的空间波动如紊乱的风暴般令人畏惧。
不知为何逃脱束缚的珀利，已然进入了完全的疯狂状态，身上的皮肤已经化为了完全的透明晶壳，凝聚的星光在他体内肆意奔涌……